第364章 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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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美昕扭開頭,心一點點揪痛起來,她怎麽可能聽不出他怒意騰騰下的那抹失望,是對她的失望,她低聲道:“我知道我不識好歹,你對我好,我都知道,也知道你當初以婚姻為前提,是想好好和我過日子。可是薄慕年,你就當我沒有這個福分,放了我吧。”

    薄慕年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避免自己失控傷了她,他轉身就往外走出去,踏出內室那一刹那,他腳步停了停,“韓美昕,今晚的話,我就當沒有聽到過,以後不許再提!”

    韓美昕慌忙抬起頭來,看見他大步走出臥室,她連忙追過去,“砰”一聲,門在她麵前甩上,她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終是無力地蹲了下去。

    這一次開口,她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下一次,她還有力氣再提嗎?

    晚上,韓美昕吃飯時候,院子裏停著那輛巴博斯已經不見了,她神情懨懨的,沒什麽胃口。劉媽見狀,一邊勸她多吃點,一邊道:“太太,夫妻之間能忍讓就多忍讓一點,先生嘴上不說,但是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疼你,凡事往遠了看,現在覺得過不下去,以後再回頭想想,其實沒有過不去的坎。”

    韓美昕放下碗筷,劉媽說的話,讓她更加堅定要離婚的決心。她和薄慕年是不可能過一輩子的,每當看到他,她就會想起郭玉學長,會想起自己沒有再多等他一會兒,會想起他看見她和他的好友在一起,會有有多心痛。

    她無法麵對薄慕年,甚至不敢愛他,可是兩個人在一起,日久生情,她怎麽可能做到不動心?

    薄慕年是個很優秀的男人,雖然嘴拙,常常惹得她發脾氣,但是他對她是真的好,她做不到無動於衷,隻會越來越痛苦。

    這樣的日子,她想想就難挨,又怎麽能過一輩子?

    有時候不愛,反倒能沒心沒肺的當作什麽都沒看見,過自己的日子,可是一旦愛了,就沒法再像從前那樣沒心沒肺了。他痛苦,她也會加倍痛苦,他掙紮,她也會加倍的掙紮。

    韓美昕起身回房,劉媽看見她的背影,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前兩天明明還好好的,怎麽又鬧上了?

    夜深人靜,韓美昕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巨響,她嚇得睜開眼睛,條件反射地坐起來,就見臥室的門被人踹開,一道頎長的身影踉踉蹌蹌地走進來。

    意識到這人是誰,她鬆了口氣。

    薄慕年走進內室,看見韓美昕坐在床上,屋裏恒溫,她隻穿著一件夏季的吊帶睡裙,露出圓潤的肩膀。他腳步虛浮地走過去,一腳絆到床邊,他跌倒地在床上。

    韓美昕聞到一股衝天的酒氣,再看他緋紅的俊臉,以及滿是血絲的黑眸,她連忙跪起來,伸手扶著他,急聲問道:“薄慕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當兵的人,聽說酒量都不錯。他們結婚後,她也從來沒見他喝醉過,這會兒喝成這樣,連走路都走不穩了,定是喝了不少。

    想到他去借酒澆愁,她心裏又是一陣銳痛。何必呢,為了她這種女人折騰自己,值得嗎?

    韓美昕扶起他,薄慕年順勢撲倒在她身上,將她壓回床上,他眼前幻影重重,看不太真切,卻一直盯著她,聲音有些悲哀道:“你在乎麽?韓美昕。”

    韓美昕被他壓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撐著他結實的胸膛,他唇齒間的酒氣撲麵而來,卻不會讓她感到不舒服,她道:“薄慕年,你醉了,讓我起來,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醉了?”薄慕年似乎有些迷糊,“醉了為什麽還會感到心痛,韓美昕,你這個騙子,你說過不會摘下婚戒,可是你摘了,你說過不會和我提離婚,可是你提了,你這個騙子!”

    他一聲聲控訴著,是喝醉了才會說的話,如果清醒著,他說不出口。

    韓美昕掙紮的動作一滯,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對不起,薄慕年,對不起,我真的不能!”

    不能待在他身邊,不能和他繼續過下去。

    薄慕年抓住她的手,腥紅著眼眶瞪著她,“你不能什麽?韓美昕,你告訴我,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有沒有?”

    韓美昕驚得連眼淚都沒流了,她怔怔地望著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眼前一陣模糊,她想起這段時間他對她做的那些事,想起他背著她穿了大半個城,將她送回酒店,想到他一邊責罵她一邊給她磨破皮的腳後跟上藥,她差一點就心動了,差一點就喜歡他了,可是她不能。

    “沒有,我沒有!”韓美昕聽見自己這樣說,她閉上眼睛,將眼淚逼退回去,再睜開時,眼裏已經一片絕決,“對不起,薄慕年,我當時和你簽訂契約,隻是想找一個避風港,我沒有想過去喜歡你。”

    她的話,如最鋒利的刀刃刺進他心髒,將他的心攪得血肉模糊,他抓住她的雙肩,手指用力,幾乎要將她的肩捏碎,這個女人,她怎麽能如此殘忍?

    “當時沒有想過,那麽現在呢?現在我要你喜歡我,韓美昕,你聽見沒有,我要你喜歡我!”薄慕年如受傷的野獸低聲咆哮,這個女人的心一定是鐵石做的,否則他怎麽就暖不熱?

    韓美昕被他逼出了淚,她看著他的俊臉,她搖了搖頭,“對不起,我辦不到,薄慕年,你放了我吧。”

    薄慕年目眥欲裂,他挫敗地放開她,他已經低進了塵埃,豈求她能喜歡他一點點,可是她不喜歡他,一點都沒有,他的人生怎麽會這麽失敗?

    他站起來,跌跌撞撞的朝門外走去,大概真的醉得不輕,走出內室時,他一腳刮在地毯上,整個人摔了下去。

    韓美昕看見他摔在地上,整個樓板都晃了晃,她連忙爬起來,快步跑過去,伸手將他扶起來,“薄慕年,你沒事吧,薄慕年?”

    薄慕年坐起來,用力推開她,他從地上站起來,繼續往外走,韓美昕還要跟上去,卻被他厲聲製止,“韓美昕,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要再跟過來了,否則你會知道什麽叫後悔莫及!”

    韓美昕聽出他話裏的威脅,她的心顫了顫,雖然擔心他,卻沒敢再跟過去。薄慕年走出主臥室,用力摔上門,然後去了隔壁書房。

    不一會兒,韓美昕聽到隔壁書房持續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她站在那裏,嚇得直瑟縮。薄慕年脾氣壞,她知道,平常他還會努力克製,喝醉的他,破壞力驚人。

    照這種砸法,書房裏一定成了重災區,她閉上眼睛,隻覺得手腳發冷。

    翌日,韓美昕醒得很早,她躺在床上,看著外麵的天,從灰撲撲變成大亮,她想起隔壁書房的薄慕年。她坐起身來,昨晚後半年,書房那邊才安靜下來,他應該砸得累了吧?

    韓美昕穿好衣服下床,走出主臥室,她望向書房方向,最終還是沒有過去,轉身下樓。劉媽一臉憂心忡忡地望著她,她在清水灣別墅幫傭這麽多年,薄慕年還算是個冷靜的男人。

    這麽多年來,她隻看到他砸過兩次東西,一次是上次韓美昕離開後,一次是昨晚。聽著那一聲聲的碎裂聲,她就心痛,誰不知道薄慕年書房裏都是些奇珍異寶,砸了也不覺得可惜麽?

    看見韓美昕沉默的喝了半碗小米粥,一言不發的上樓,她歎息一聲。如今這些年輕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好好過日子不好,偏偏要天天鬧騰。

    她要是心髒不好,早被他們鬧得翻了病了。

    韓美昕收拾好出來,書房還是沒有動靜,她提著公文包下樓,在玄關處換了鞋子,徑直去上班了。一連幾天,兩人都沒有再遇上,那天下午她回來,劉媽正在指使幫傭清理書房的殘渣,那些碎瓷片,聽說都是價值不菲的古董,說被砸了,就被砸了。

    之後每天晚上,薄慕年都會回來,隻是再沒回過主臥室,兩人沒有交集,無形之中,裂痕卻越來越大。她知道,即使如此,薄慕年還是沒有想過要和她離婚。

    這天傍晚,她見了當事人回來,又聽了一個悲傷的故事。她的當事人是一位長相甜美的80後,她要不說她的年紀,她以為她不過20出頭。

    可是一開口,她的語氣卻滿含蒼桑。她和她的老公十年前認識,當時在大學裏,她一路苦追他,才終於把他追到手。兩人在一起後,她不顧父母的反對,跟隨他來到他的城市發展。她在校成績非常好,可以保送哈佛大學,為了和他在一起,她放棄了。

    來到他的城市,她很快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可是她老公卻一直不如意,每一份工作,都做不到幾個月,就辭職不幹了。

    她一個人工作,養著兩個人,那時候她一點也不覺得苦,反而覺得很幸福,這就是有情飲水飽吧。後來男人終於找到了一份自己想做的工作,是搞業務的,慢慢也積累了些人脈,再加上他野心大,頭腦又聰明,他打算出來單獨幹。

    那個時候,她已經28歲了,女人的全部青春都奉獻給了那個男人,她想要一份穩定的生活,結婚生子。男人不願意,說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若不賭一把,以後怎麽給她和孩子美好的生活。

    她左思右想,答應他讓他出來單幹,但是前提是他們把婚結了,安定下來。男人答應了她,兩人領證結婚,之後男人就開始忙於自己的事業。

    男人的事業起步得很快,他一日比一日忙碌,一日比一日晚歸。不管他回來得再晚,女人都一定會起來給男人煮宵夜,怕他忙碌事業,虧了自己的身體。

    可是前不久,女人懷孕了,她去醫院檢查時,遇到男人帶著另一個女人去做產檢,她才知道,男人早就出軌了。

    這世上,渣男那麽多,多到她不願意相信婚姻,可是薄慕年,為什麽你不是?如果你是,我現在是不是就會輕鬆很多?

    她坐在車裏發呆,直到看到倒車鏡裏,一輛巴博斯駛了進來。她慌忙下車,飛快穿過花園,走進別墅。

    薄慕年坐在車裏,看見那道飛奔離去的身影,他薄唇緊抿,有幾天了,他們沒有碰麵了,如今她看見他,都像看見魔鬼一樣躲避不及了麽?

    那晚他喝醉的記憶,很奇怪,他一直記得很清楚,記得她說的每個字,記得自己的心痛。他開門下車,穿過花園,走進別墅,在玄關處,他看見她的高跟鞋倒在地上,應該是慌亂中沒來得及放好吧。

    他蹲下來,伸手將高跟鞋扶起來,他眼角餘光掃到了什麽,抬起頭來,就見劉媽站在那裏。他有些尷尬,直起身體,換了拖鞋,徑直上樓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韓美昕沉默地坐在他對麵,拿著筷子夾麵前的菜,薄慕年沒說話,隻是沉默的吃東西。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縈繞,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吃完飯,韓美昕上樓回房,薄慕年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樓緩步台上,他心裏悶得不行,他拿起煙盒抽了一根煙含在嘴裏,剛點燃,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他拿起手機接通,聲音低沉,道:“喂?”

    “阿年,我想回國了,你來接我回國,好嗎?”電話那端傳來林子姍虛弱的聲音,薄慕年握住手機,猶豫半晌,他道:“好,我過去接你。”

    掛了電話,他給徐浩打電話,吩咐他給他定明天去美國的機票。他說這話時,韓美昕剛好從房間裏出來,準備下樓去倒杯水喝。

    她站在樓道上,聽見薄慕年的話,她握緊了水杯,轉身回到主臥室。

    翌日,薄慕年飛去美國,林子姍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醫生說她可以回國進行療養。薄慕年為她辦理出院手續,並且挑了一支精良的醫療隊,護送她回國,以免在飛機上出了差池。

    林子姍最近經常給薄慕年打電話,她感覺得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此刻見到他,才發現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她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問道:“阿年,你瘦了好多,是公司壓力大麽?”

    薄慕年垂眸,看著她的手,她手背上紮了許多針孔,手有些浮腫,是經常輸液導致的,他伸手輕輕覆住她的手背,搖了搖頭,“沒有,隻是突然覺得有些累。”

    林子姍看著他滿臉疲憊,這個男人從來不曾說過累,此刻卻和她說,他感到累了,她輕聲道:“累就休息一段時間,錢是賺不完的。”

    “嗯,我會照顧好自己,別擔心!”薄慕年拍了拍她的手,抬眸看著她,她戴著一頂毛線帽子,臉瘦得隻剩巴掌大,精神倒還好。

    林子姍看著他,明明此刻他距離她這麽近,她卻看不懂他,他的累,不是因為公司吧,那麽她想起那晚,她給他打電話,他聲音裏掩飾不住的悲傷,她問道:“是因為韓小姐麽?”

    薄慕年驀地抽回了手,臉色變得格外陰冷,“別提她!”

    林子姍被他激烈的反應給嚇住了,她越發覺得是他是因為韓美昕,她心裏難受,她苦笑道:“好,你不喜歡,我就不問。”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終是什麽都沒有解釋。

    航班申請下來,薄慕年與醫療隊護送林子姍登機。飛機上,因為高空壓力的原因,林子姍一直在昏睡,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她反應很強烈,一直到安排進軍區醫院,她都沒有醒。

    薄慕年守在床邊,看著醫生來回給她診斷,都說她身體沒有異常,但是就是不見醒。一直到第三天,林子姍才昏昏沉沉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薄慕年守在她床邊,她怔怔地望著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碰他的俊臉。

    當年,她若沒有離去,他是否也會像現在這樣,一直守在她床邊,等她醒來?是她錯過了他的深情,如今就算苟延殘喘,得到的也不過是他的憐憫與不忍。

    她苦澀的閉上眼睛,阿年,我多想回到過去,可是我們還能再回去嗎?

    薄慕年感覺到臉上微癢,他驚醒過來,就見林子姍睜開了眼睛,他急忙握住她的手,聲音裏多了一抹驚喜與如釋重負,“姍姍,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林子姍望著他的俊臉,她柔柔的笑了笑,“我這次昏睡了多久?我嚇壞你了吧。”

    “嗯,醒來就好,以後不準再這麽嚇我了!”薄慕年雖是瞪著她,可語氣卻十分溫柔。

    林子姍點了點頭,看著他下巴生出來的青色胡茬,她道:“阿年,回去刮刮胡子吧,你現在好醜,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薄慕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茬硬得紮手,他道:“好,那我讓特護來陪著你,想吃什麽,我讓劉媽做了給你送過來。”

    林子姍搖了搖頭,“我沒什麽想吃的,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再過來。”

    薄慕年怔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

    林子姍目送他離去,特護進來,是在美國一直陪著她的那位,一進來就滿臉羨慕道:“林小姐,你趕快好起來吧,你昏迷的這幾天,薄先生一直守在你床邊,這麽深情的男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林子姍抿了抿唇,問道:“我昏迷幾天了?”

    “有三天了。”

    “噢。”林子姍看著窗外的陽光,薄慕年回國三天,卻一直守在她身邊,她並不認為,他是對她餘情未了,那麽又是為什麽,他情願守在她身邊,也不肯回家去呢?

    薄慕年去美國後,韓美昕為了手裏的官司取證,忙得一蹋糊塗,也許隻有忙起來,才能掩飾心底那一抹失落。

    那晚薄慕年醉酒在她耳邊說的話,直到現在都還在她心裏激蕩,她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每到夜深人靜,她總是會聽見,他悲涼的問她,有沒有一點喜歡他?

    她告訴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否則她真的會管不住自己。這天下午,她從當事人家裏出來,開車回到清水灣別墅,車子駛上那條道路時,她看到了在門外徘徊的郭玉。

    她踩下刹車,將頭探出去,“郭玉學長,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郭玉長身玉立,穿著一件黑色大衣,裏麵是一套深色的西服,脖子上係著一條格子羊毛圍巾,雖是一臉風塵仆仆,也無法掩蓋他的風華。

    他笑吟吟地望著她,“回來辦點事,好久沒看見你了,過來看看你,給你打電話沒人接,去你們事務所,說你出去采集證據了。”

    韓美昕笑著點頭,“上車吧,進去坐坐。”

    郭玉似乎有些猶豫,“方便嗎?”

    韓美昕聞言,眼底的笑倏地僵住了,這原本是他發小的家,他要進出這裏哪需要這麽忐忑。如今因為她,他卻諸多顧忌,她心裏一疼,“怎麽不方便?快上來!”

    郭玉點了點頭,繞到副駕駛座旁,拉開車門上車。車子駛進別墅,韓美昕掛檔熄火,從車裏下來,望著站在她身邊的郭玉,她道:“進去吧。”

    郭玉跟在她身後走進別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看起來比之前還要瘦,即便是笑著,也不是從前那樣明麗的笑,而是多了幾分憂鬱。

    韓美昕步進玄關,她拿了一雙男式拖鞋放在他麵前,看他盯著她發愣,她道:“郭玉學長,換鞋吧。”

    郭玉回過神來,他脫下皮鞋,換上拖鞋。

    劉媽不在家,客廳裏空蕩蕩的,韓美昕將公文包放在沙發上,轉身問他,“想喝點什麽?劉媽做的蜂蜜柚子茶味道不錯,要不要來一杯?”

    “嗯,也好。”郭玉笑吟吟道。

    韓美昕轉身進了廚房,很快倒了兩杯蜂蜜柚子茶出來,將其中一杯放在郭玉麵前,她在他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她捧著馬克杯,熱氣氤氳上來,她問道:“沈存希和依諾快結婚了,你會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嗎?”

    “到時候看吧,如果行程安排得出來,不會錯過他的婚禮。”郭玉道。

    韓美昕垂下頭,想起那天他上門,在別墅裏看到她時的震驚,她說:“我不知道你和薄慕年是發如果我知道”

    “美昕,這世上沒有如果,不要用如果來苦了自己。”郭玉輕輕打斷她的話,那天下午,她給他打電話,除了說對不起,就一直在哭。

    他認識的韓美昕,是開朗的人,那天卻哭得那樣傷心,讓他那樣心疼。他不喜歡如果兩個字,因為這兩個字承載了太多的不可更改與悲傷。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韓美昕啜泣道,她就像一個白癡,等了他這麽多年,怨了他這麽多年。

    郭玉望著她,看她落淚,他卻連接近她的勇氣都沒有,“美昕,不要這樣,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韓美昕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心裏鈍鈍地痛著,曾經的愛人,此刻卻咫尺天涯。甚至她每一個舉動,都會在他心上狠狠紮上一下,她怎麽還忍心看他痛苦?

    郭玉心裏亦是感到疼痛,如果他知道,她得知真相會這麽痛苦,他一定會阻止連默,不讓他告訴她。他寧願她一輩子都被瞞在鼓裏,也好過現在因為他的不夠強大,而痛苦萬分。

    “美昕啊!”郭玉輕聲喚道,“我希望你幸福,不管這份幸福是不是我給的,我都希望你幸福。雖然我自私的想再度擁有你,自私的期盼著自己還能有那麽一絲渺小的機會,可如果你痛苦,我也不會幸福。”

    韓美昕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上,滾燙的水濺起,濺濕了她的鞋子,熱水浸進鞋裏,燙得她的腳火辣辣的痛,她卻麻木的地感覺不到了。

    如果這種痛,能夠緩解心上的痛,那麽她寧願再痛上萬分。她終於明白,那些自虐的人,為什麽看到身上的傷口,會感到痛快了。

    郭玉輕呼一聲,連忙起身走到她麵前,看見她的鞋麵上冒著熱氣。那水是新鮮的開水,他連忙將她的腳從拖鞋裏拿出來,低斥道:“怎麽這麽不小心,有沒有燙到?”

    韓美昕看在蹲在她腿邊的男人,她輕輕縮回了腳,她搖了搖頭,“沒有,我沒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郭玉仰頭望著她,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美昕,我不要你和我說對不起,我隻要你幸福。如果你和老大在一起會幸福,我會退守,會默默的祝福。如果你和他不能幸福,那就來我身邊吧,我身邊的位置永遠都會為你而留。”

    韓美昕盯著他,眼前越來越模糊,眼淚猝不及防地滾落下來,她還來不及開口說話,門邊傳來一道冰冷的男聲,“好一出情深意切的畫麵,老三,我是不是要給你頒發一個最佳苦情獎?”

    韓美昕心裏一顫,她連忙抬起頭看去,玄關處倚著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不知道站在那裏聽了多久,她幾乎是瞬間,抽回了被郭玉握住的手。

    那一瞬間,郭玉回過頭來,看到她臉上的慌亂,他心中大疼。他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麽消瘦了,終於明白她為什麽痛苦了。

    他站起來,轉頭望著朝他們走來的薄慕年,他道:“老大,我順路來看看美昕。”

    “是來看她,還是來動搖她和你走?”薄慕年盯著郭玉,作為朋友,他沒有拳頭相向,從小長大的情份,他不願意為了一個女人而友盡。

    郭玉望著他,臉上沒有慌亂,隻有從容,“如果你對她不好,我會動搖她和我走。”

    “郭玉!”薄慕年從齒縫裏迸出他的名字,俊臉上已然多了一抹薄怒,“韓美昕是我的妻子,如果你還把我當老大,就不要讓我看見你私下裏見她,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如果你真把她當成你的妻子,你不會還和前任牽扯不清,如果你真把她當成你的妻子,你不會放任她這麽痛苦而無動於衷!”郭玉氣憤道,他退守,是念著與他的友情,不是縱容他去傷害他最愛的女人。上一次,她傷痕累累,在身上,傷口還看得見,這一次,她傷痕累累,卻是在心上。

    身上的傷口很快就會愈合,但是在心上的,隻怕一輩子都能以治好。

    薄慕年冷笑連連,他不肯承認的,此刻卻感到無比的淒涼,他劈手指著韓美昕,怒道:“你問問她,她痛苦是因為我麽?”

    韓美昕站在那裏,看見他們腥紅著臉瞪著對方,咬牙切齒的模樣就像對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的淚落得更急,天哪,韓美昕,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

    “你們不要再吵了。”

    誰也沒有理他,郭玉和薄慕年瞪著彼此,如果不是還殘存著理智,隻怕早就已經打成一團,郭玉呼吸一陣抽緊,他道:“老大,如果你不能給美昕幸福,我發誓,我會帶她走。”

    說完,他回頭望著韓美昕,卻已經斂了所有的怒氣,隻剩下溫柔,“美昕,不要迷茫,跟著自己的心走,看清自己的心,如果你心裏還有我,願意跟我在一起,我排除萬難,也會帶你走!”

    韓美昕眼前又模糊了,“郭玉學長”

    “好好想清楚,不要著急,我會等你,一直等你。”郭玉搖了搖頭,如今看見她落淚,他都感到心碎。

    薄慕年站在旁邊冷笑,郭玉這個心機婊,一直在韓美昕麵前裝,誰不知道韓美昕心裏隻有他,為了他,甚至和他提離婚,他慍怒道:“韓美昕,我說過,不管你的心在那裏,你能待的地方,永遠隻有我身側。”

    郭玉皺眉,他回頭瞪著薄慕年,“老大,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美昕的婚姻是怎麽來的,不要再逼她了。”

    薄慕年微微錯愕,他目光淩厲地瞪著韓美昕,她連他們為什麽結婚都告訴老三了,她就那麽迫不及待想要和他離婚嗎?

    韓美昕似乎看出薄慕年在想什麽,她沒有為自己申辯,她輕輕抓住郭玉的手,道:“郭玉學長,抱歉了,今天沒有心到地主之誼,你先走吧,我再給你打電話。”

    “韓美昕,你當我是死的嗎?把手給我拿開!”薄慕年惱怒地瞪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居然敢在他麵前拉拉扯扯的,真當他是死人麽?

    郭玉沒有理會薄慕年,他握住韓美昕的手,“美昕,答應我,跟著自己的心走,不要勉強自己做任何決定。”

    韓美昕哽咽住,她豈會不明白郭玉這番話的意思,他不願意給她任何壓力,隻希望她能幸福。可是他還在痛苦的深淵裏掙紮,她怎麽能獨自幸福?

    薄慕年看著他們越發過分了,大步走過來想要將他們拉開,郭玉已經放開韓美昕的手,轉身離去。韓美昕下意識往前跨了一步,最終還是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郭玉學長,對不起,對不起!

    薄慕年看著郭玉大步離開,他收回目光,看著跌坐在沙發上的韓美昕,看到她臉上的淚,他就覺得刺眼。這幾天,他雖然回國,卻不肯回家,是不想回來,他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如果她再提離婚,他會不會發狂的將她掐死?他第一次這麽惶惑。

    剛才回來,看見她的車停在院子裏,他心裏莫名感到開心。好幾天沒看到她,他居然有點想她了。哪怕是互不理睬,看她一眼就好。

    可是他走進別墅,迎接他的卻是那樣一幕,他知道,她心裏放不下郭玉,為了郭玉,她幾次三番與他鬧,他都忍了下來。

    他心想,他當初娶這個女人回來,除了覬覦她的美色,他還是想好好和她過日子的。之前,他對她還沒有多深的感情時,就不允許她離開他的世界。如今,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就更不可能允許她離開。

    管她心裏有誰,他都會強勢的入駐她的心,讓她眼裏心裏都隻看得到他。

    可就在剛剛,郭玉與她說那番話時,他看到她眼裏的動搖,看到她眼裏想要得到解脫的急切。

    他幾步走到她麵前,微微俯下身去,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頭來迎視他的目光,“韓美昕,是不是你在我裏提離婚無果,你想讓郭玉幫你?”

    韓美昕望著他冷怒交加的黑眸,鼻翼間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她看見了他眼底的血絲,看見了他下巴上生出來的青色胡茬,這個男人從未有過這樣不修邊幅的時候,可是此時他的模樣,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她伸手拍開他的手,“啪”一聲,客廳裏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韓美昕扭開頭,將自己的下巴從他手中解救出來,她冷聲道:“你沒資格質問我。”

    “韓美昕,不要考驗我對你的耐性!”薄慕年渾身上下賁張著怒氣,他緊盯著她,恨不得將她掐死。

    “是,你對我哪裏還會有耐性,如果你真忍不下去,那就簽字吧。”韓美昕剛站起來,就被薄慕年推回到沙發上,他高大的身軀頃刻間覆了上來,將她牢牢困在沙發上,他噴薄著怒氣,“我說過,不準再提這件事!”

    韓美昕被他壓得動彈不得,她拚命推他,聞不得他身上那股消毒水的味道,“走開,薄慕年,去陪你的林妹妹,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回來!”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中了薄慕年的逆鱗,他勃然大怒,再加上剛才那頓刺激,他忍無可忍,寒冽冽的笑起來,“這麽不稀罕我,可是怎麽辦?我還要你來滿足我。”

    韓美昕渾身一僵,下一秒,男人的手已經伸過來,抓住她的衣服就往兩邊扯。冬季的毛衣,沒有那麽容易扯壞,薄慕年手勁雖大,一時也拿衣服沒有辦法。

    韓美昕見他凶狠的扯她的衣服,就知道他又要強迫她了,她害怕得直發顫,拚命掙紮起來,“薄慕年,你放開我!”

    “放開你,然後讓你跟他走?你做夢!”薄慕年見她掙紮得厲害,他直接握住毛衣邊緣,一下子往上扯,然後用毛衣將她的手綁住,讓她不能再亂動。

    毛衣擋住了韓美昕的視線,她看不到他,卻感覺得到他在做什麽,她急得拿腳踢他,最後連腿都被他製住,她心裏越來越悲涼,知道他這次是絕對不會放過她了。

    她心裏清楚,他在這種事上發起狠來,有多心狠手辣,她不想自討苦吃,慢慢放棄掙紮。

    最後兩人結合時,薄慕年在她耳邊氣喘籲籲道:“韓美昕,既然你不願意和我談愛,那就隻談床,瞧,乖乖的配合多好!”

    韓美昕扭開頭,薄慕年卻不允許她置身事外,他將毛衣扯掉,頭發淩亂地披在她肩上,黑與白鋪陳出極致的性感,薄慕年盯著她,黑眸裏急速湧動著什麽,他移開視線,狠狠大動起來。

    薄慕年要折磨一個人,手段之狠,韓美昕終於體會到了,之前,他是讓她痛得受不了,如今,卻是吊著她,折磨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切結束後,薄慕年起身,他身上衣服整齊,反觀她,卻狼狽得很,他係好皮帶,居高臨下地盯著她,“韓美昕,從今往後,做好你的份內事。”

    韓美昕縮在沙發上,看著他轉身上樓,她瑟瑟發抖。薄慕年對她的耐心耗盡,似乎不再打算和她善說,一切都隻按照他的心意來。

    當晚,韓美昕不敢回主臥室去睡,如今,她越來越害怕薄慕年的喜怒無常。他明明是去陪林子姍的,為什麽回來還不肯放過她?

    她躺在客房裏,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她心裏一驚,連忙拽著被子坐起來,就聽薄慕年冷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韓美昕,我給你30秒,馬上回主臥室睡,否則後果自負!”

    韓美昕嚇得不輕,她想起下午時薄慕年的樣子,像魔鬼一樣,她知道他說到做到,甚至都不敢遲疑,連忙跳下床,穿上鞋子,朝門口跑去。

    她氣喘籲籲地跑進主臥室,看見薄慕年躺在床上,手裏正在翻閱一本地產雜誌,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上床!”

    韓美昕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她掀開被子躺在床上,身體僵得一動不敢動。薄慕年又看了她一眼,他“啪”一聲合上雜誌,扔在床頭櫃上,然後伸手關了燈掣,躺了下來。

    看她僵硬地躺在床邊,他伸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拉進懷裏,手搭在她腰上,柔聲道:“睡覺!”

    韓美昕乖乖地閉上眼睛,薄慕年凝視著她,她睫毛一直在輕顫,他知道她怕他,如今,他除了讓她怕他,不敢再輕易提出離婚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費盡心思,卻得不到她一點回應。她是他的,誰來他都不讓,哪怕她在他身邊,隻剩下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