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你身上的傷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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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東辰噎得麵色鐵青,他不能繼續待在這裏,他要去透透氣,或者衝個冷水澡,否則他會被她氣瘋的。他轉身下床,一言不發地走出臥室。

    雲嬗看見他的背影消失,她才鬆了口氣,將紅彤彤的臉蛋埋進被子裏。她吸了口氣,聞到一股淡淡的金創藥味道,她詫異地抬起頭來,就看見淺色被子上有淡淡的血跡。

    她驀地看向門邊,還來不及細想,她撿起衣服穿上,快步跑了出去。浴室裏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她站在浴室門口,遲疑了一下,她抬手敲門。

    裏麵的水聲停下來,傳來賀東辰滿含怒氣的聲音,“雲嬗,你再來招惹我,後果自負!”

    “”雲嬗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問。浴室裏重新響起水聲,雲嬗倚在牆邊,心裏想著,他沒有受傷吧,否則他怎麽敢去洗澡?

    可是不管她怎麽安慰自己,從電梯裏到家裏地板上的血跡,都說明了一件事,有人受傷流血,而這個人除了賀東辰,沒有別人。

    她等了大約十分鍾,賀東辰才從浴室裏出來,他穿著黑色襯衣與黑色西褲,襯衣紮在西褲裏,他俊臉上沒什麽表情,冷冷地從她身邊經過。雲嬗連忙跟上去,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猛地轉過身來,她躲閃不及,一頭撞在男人胸前,鼻端傳來悶痛,她連忙捂住鼻子,疼得眼睛裏泛起了淚。

    “你幹嘛呀,要轉身也先預告一下啊。”

    賀東辰心裏著惱,欲求不滿的男人火氣十足,睨著她道:“跟著我幹嘛,還想繼續剛才未完的事?”

    雲嬗臉頰一紅,不理會他的調侃,她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我被子上有血。”

    “有血也是你的,不是我的。”賀東辰冷聲道。

    “”雲嬗臉頰更紅了,這個老不正經的!她抿了抿唇,繼續追問:“你真的沒有受傷?那電梯和客廳裏的血跡哪裏來的?”

    賀東辰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半晌,抬腿朝她走來,雲嬗唬得連忙往後退,直到背抵上牆,他還在緊逼。她下意識往旁邊閃去,一隻大手擋住她的去路,她又往地上滑去,另一隻大手再度擋住她的退路。

    “雲嬗,如果你無法給我想要的,就別假裝關心。”賀東辰看著她,沉聲道。

    雲嬗知道他指剛才的事,臉紅地瞪著他,“那我也不能明知道你受傷了,還視而不見,我又沒冷血到這種程度。”

    賀東辰薄唇微勾,眼中掠過一抹譏誚的神色,他道:“你知道真正能讓我受傷的地方是哪裏嗎?”

    雲嬗懵。

    賀東辰握住她的手,雲嬗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嚇得連忙往回縮,卻被他強行摁在心髒上方的位置,他啞聲道:“是這裏,你懂不懂?”

    雲嬗的手,被他心髒跳動的力量震得發麻,她用力縮回手,然後推開他,轉身跑進臥室,將門板甩得震天響,她靠在門上,全身無力的滑坐在地上。

    她盯著自己的手,掌心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溫度,她慢慢緊握成拳,心如一團亂麻。賀東辰的話,她似懂非懂,她知道,她的拒絕很傷他自尊,可是她也不想變成現在這個局麵。

    她捧著腦袋,用力揪著頭發,好端端的,怎麽就變成這樣子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嬗起身開門出去,客廳裏空蕩蕩的,地上的血跡已經清理幹淨,她走進客廳,聞到一股食物的香氣。

    她轉頭看向餐廳,餐桌上放著兩盤剛炒好的菜,她慢吞吞走過去,桌上擱著一張便貼紙,筆鋒蒼勁有力,力透紙背,像極了他給人的感覺,淩厲霸氣。

    “菜冷了記得放微波爐裏熱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她看著那兩盤菜,跌坐在椅子上。其實他碰她,並不是那麽無法忍受的事,但是她總會想起那個意外流產的孩子,醫生說,是個男孩。

    如果他還活著,他會長得像她多一點,還是像賀東辰多一點?

    她緩緩攥緊手裏的紙條,有些東西,無法跨越。她知道,她跨不過去,所以這些年,她寧願單身,也不願意嚐試去接受別人。

    賀東辰做好飯,他腦子昏沉沉的,額頭發燙,大概與剛才衝了涼水澡有關。他可以留下來,生病的男人,最容易勾起女人的心疼,但是他不能讓她發現他身上的傷,隻能白白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他乘電梯下樓,季林開車等在那裏,他腳步虛浮,坐進車裏,就昏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鼻端充斥著消毒水味道,他皺眉瞪著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他抿緊了唇。

    季林守了他一夜,見他醒來,他高興極了,“賀總,您總算醒了,傷口感染發炎導致的高燒,您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還洗澡啊,醫生差點沒把我罵死。”

    季林委屈,是因為那個冷麵醫生,給賀東辰縫合好傷口後,交代了一句,“他下次要想死,就直接送殯儀館,別送我這裏來浪費資源。”

    “辛苦了!”賀東辰淡淡道,要不是渾身的火降不下來,他也不會去衝冷水澡。思來想去,還是那個磨人的小妖精的錯。

    季林滿腹的委屈炸開了鍋,“我不辛苦,就是您朋友”想了想,季林還是沒把那些話告訴賀東辰。

    “守了一晚上,你回去休息。”賀東辰撐身坐起來,不小心扯動到傷口,疼得輕哼了一聲,冷麵醫生走了進來,手裏拿著治療記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用最好的線給你縫合的傷口,你放心亂動,皮開肉綻了,那線也不會斷。”

    “”

    季林害怕這個冷麵醫生,他嚇得縮了縮脖子,連忙和賀東辰說了一聲,轉身逃出了病房。

    病房裏隻剩賀東辰與那位冷麵醫生,冷麵醫生一邊檢查他的傷,一邊刷刷在病例上寫著,半晌,他停下來,挑眉看著賀東辰,道:“到底是哪個女人這麽大的魅力,讓你連命都不顧也要和她做?”

    “”賀東辰抬頭望著他,俊臉難得呈現一抹尷尬的神色,他還來不及回答,就聽他又道:“沒做成吧?你傷口感染發炎,可不僅僅是傷口裂開那麽簡單,什麽情況下需要用到衝冷水澡?”

    “我是病人,你能不能顧及一下病人的心情?”賀東辰不悅道。

    “是不是老了不行了,要不要我介紹幾個男科醫生給你瞧瞧?死在女人身上,也比死在衝冷水裏強。”冷麵醫生毒舌道。

    賀東辰氣得不輕,“真想看看你墜入愛河是什麽模樣,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端著一張死人臉,滿嘴都是刻薄話。”

    “”冷麵醫生沒搭理他,“燒退了就可以滾了,把病房騰出來讓我多賺點有錢人的錢。”

    賀東辰給了他一個白眼。

    雲嬗早上起來,又看見了床單上那點點血跡,像是傷口浸出來的血,她坐著發了一會兒呆,轉身去浴室洗澡。

    她剛脫了上衣,眼角餘光瞄到了馬桶旁邊的垃圾桶,她記得她昨天早上才扔了垃圾,換了新的垃圾袋,可這會兒垃圾袋裏扔了許多紙,她再看擱在抽水箱上麵的紙巾,大半包的紙巾隻剩下一點了。

    她皺了皺眉頭,蹲到垃圾桶旁邊,將垃圾桶翻過來,除了上麵一層捏成團的紙巾是幹淨的,下麵的全都被鮮血染紅。

    雲嬗想起昨晚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他身上全是汗,當時她沒有多想,現在看到這些染滿血的紙巾,他身上的汗應該是疼出來的。

    受了那麽重的傷,還想到要做,他真是蟲上腦!

    她撿起那件黑色襯衣,拿到鼻端聞了聞,除了傷藥的味道,還有一股濃鬱刺鼻的血腥味,難怪他要穿黑色襯衣,是怕她看出他受傷了吧。

    可他堂堂的賀氏總裁,從哪裏弄來的這一身傷?

    雲嬗將垃圾撿回垃圾桶,她穿上衣服,走出浴室,拿手機撥打電話,電話通了,沒人接,她再打,那邊已經關機了。

    她一手叉腰,想了想,給季林打電話,季林睡得迷迷糊糊時,接到雲嬗打來的電話,他頭腦不甚清晰,聽見雲嬗問賀東辰去哪裏了,他道:“雲小姐,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賀總為了你到底付出了什麽代價。如果你對他沒有感情,就徹底放開他,不要欲擒故縱。”

    “季秘書,我”雲嬗從來沒有聽到季林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大多時候,他對她都是客氣的。

    “我可能還沒睡醒,我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至於賀總,他自有他該去的地方。”說完,季林掛了電話。

    雲嬗瞪著手機,她就是想知道賀東辰是不是受傷了,怎麽就這麽難?她又給賀東辰打電話,還是提示無法接通,她挫敗的垂下肩。

    其實她一點也不了解賀東辰,他想出現在她麵前時,就會出現,他不想聯係她時,她卻連他受沒受傷都無法確定。

    這樣的男人,就算沒有十年前發生的事,她也沒有勇氣豁出一切去愛。

    她放下手機,轉身去浴室洗澡。開車去公司,她走進辦公室,就感覺到公司氣壓很低,她整理了一下行程,敲門進去。

    她一眼就看見站在落地窗前發呆的賀雪生,她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因為那個步步緊逼的男人,可今天,又有些不一樣。

    她匯報完行程,賀雪生突然道:“雲嬗,幫我準備長期服用的避孕藥,盡量是沒有副作用的。”

    雲嬗一呆,雖然她今年已經28歲了,但是對男女之事還是有些不了解,她忽然就想起昨晚賀東辰進去過,雖然隻是一半,可會不會懷孕?

    “哦,我馬上去辦。”雲嬗轉身往門走,走了幾步,她又轉過身來,看著賀雪生,猶豫半晌,她才問道:“雪生小姐,那個,我問一下,進去一半會不會懷孕?”

    賀雪生似乎被她的問題難住了,怔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促狹的笑意。雲嬗也不敢等她回答,連忙轉身跑出了辦公室。

    她回到位置上,拍了拍滾燙的臉頰,心想,她這下糗大了,要是讓賀雪生知道是誰,她一定會看不起她。

    賀雪生一直沒有出來,雲嬗慢慢放了心,她打電話給醫院的朋友,問了幾種長期服用的避孕藥,然後選擇了副作用最低的,那位朋友說有現貨,讓她過去拿。

    掛了電話,雲嬗看著電腦,想了想,她強忍著難為情,點開頁,在搜索引擎上打了一串字,然後點擊搜索。

    她看著下麵的搜索資料,有說會懷孕的,有說不會,她鬱悶了,這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她關了電腦,心頭煩亂。所以為什麽這種事,受苦擔心的永遠是女人。男人爽過了又不用負責任,女人還得承受意外懷孕的風險。

    她昨晚腦子被驢踢了吧,才會放任他

    她越想越懊惱,拿起車鑰匙走出辦公室,去醫院拿藥。一路上,她心裏都在忐忑不安,會懷,還是不會懷?

    她被這個問題折磨得心力交瘁,她已經過了18歲天真的年紀,那個時候純情的什麽也不懂,不知道去吃事後藥,不知道懷孕,直到身下不停湧出鮮血,她都傻傻的不知道為什麽。

    直到醫生那句“你流產了”,像晴天霹靂,霹得她靈魂都要出了竅。

    她才知道,她做媽媽了,但是孩子已經永遠離開了她。

    她想起來了,應該要去吃事後藥的,據說事後藥可以有效避免懷孕。車子駛進醫院,她從好友那裏拿了藥,臨走前,她道:“給我一盒緊急避孕藥吧。”

    朋友詫異地望著她,她心裏尷尬,連忙道:“是幫同事帶的。”

    醫生朋友笑了笑,並沒有多問什麽,雲嬗這個年紀,好多女人已經是孩子媽媽了,買避孕藥再正常不過。

    雲嬗在醫生朋友了然的目光下,如握著燙手山芋一般,飛快離去。她去自動售販機前買了一瓶礦泉水,然後來到住院部的花園裏,她找了一張沒人的長椅坐下。

    從風衣口袋裏拿出那盒事後藥,她仔細看了看使用說明與用量,然後拆開鋁盒包裝,取出一顆膠囊,她把那顆膠囊放在掌心,另一手按著小腹。

    吃還是不吃,變成又一個難題。上也有關吃了事後藥,依然懷上孩子的案例,萬一她倒黴,吃了藥也懷上了,那這孩子還留不留得?

    雲嬗攥緊了眉頭,為什麽一個簡單的事情,到她這裏就變得這麽艱難了?

    眼前忽然罩下一道陰影,她抬起頭來,就看見一個高大男人逆光站在她麵前,緊接著手裏的膠囊不見了。她心裏一驚,連忙站起來去搶,男人一揚手,膠囊飛進了旁邊的噴泉池裏,被水打濕。

    雲嬗怒氣衝衝地瞪著他,看到他身上穿著病服,她愣了一下,隨即是滿心滔天的怒氣,“賀東辰,你幹什麽?”

    賀東辰在病房裏待著悶,就想下來走一走,沒想到會碰到她。遠遠的,看她手裏拿著一盒藥,神情很糾結。

    走近了,他才發現她手裏拿著一盒緊急避孕藥。

    他看著她像炸了毛的貓,凶狠地瞪著他,眉毛都倒豎了起來,他竟覺得她可愛,他道:“我還想問你在幹什麽?”

    雲嬗氣鼓鼓地瞪他,她轉身拿起藥,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吃,這會兒她就非吃不可。她還沒來得及剝出膠囊,整盒藥都被賀東辰搶走,她伸手去搶,男人再度把藥盒扔進了噴泉池裏,“該死的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雲嬗見那盒避孕藥沒了,她氣不打一處來,“你看不出來麽?我在吃緊急避孕藥。”

    賀東辰瞧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氣得發笑,“你有沒有常識,沒有常識也該看看電視,我根本就沒有在你裏麵,你吃哪門子避孕藥?”

    男人停頓了一下,雖然沒有把那個粗俗的字眼說出來,雲嬗還是聽懂了,她神情多了幾分難堪,道:“我在上查過了,就算沒有,也有可能懷孕,我要杜絕一切可能。”

    這句話無疑又刺傷了男人驕傲的尊嚴,他瞪著她,“我說不會懷就是不會懷,不知道吃這種藥傷身體麽?”

    “我吃這種藥是誰逼的?既然覺得會傷我身體,以後就不要再對我做那種事。還有,你又不是醫生,憑什麽你說不會懷就不會懷,懷了受罪的還不是我。”雲嬗臉紅脖子粗道,昨晚就不該擦槍走火,否則她也不用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

    賀東辰徹底被女人激怒,他板著俊臉道:“懷了就生下來。”

    “說得這麽簡單,生下來你養啊。”

    “對,我養,連你一起!”男人的神情無比認真,恨不得此刻她肚子裏真的有了他們的孩子,那樣的話,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娶了她。

    雲嬗怔怔地望著他,耳邊嗡嗡作響,心髒被他這句話震得麻痹,她本來隻是一句話趕話,沒有別的意思,卻不想,他回答得這麽認真,像是承諾。

    她想起兩年前,藍草去公寓,大方的和她說,她不介意和別的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可是她介意,介意到一想到自己的男人會和別的女人躺在一張床上,她就會發瘋。

    “我不做你的情人,也不會給你生孩子!”雲嬗說完,抓起擱在長椅上的紙袋,轉身大步離開。

    賀東辰瞪著她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他有說他要她當他的情人麽?就是她願意,他也不肯這樣委屈了她,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就知道氣他!

    雲嬗走了幾步,腦子裏浮現早上在垃圾桶裏看到的染血的紙,還有賀東辰身穿病服的模樣,她的腳步再也邁不開,她停頓下來,猶豫了一下,轉身回過頭去,卻看到男人已經轉過身去,朝住院大樓走去。

    她抿了抿唇,不停在心裏提醒自己,雲嬗,既然不想和他有瓜葛,就不要去關心。可是不管理智怎麽提醒她,情感已經一麵倒向了他。

    她不遠不近的跟上去,看他走進電梯,她立即躲到一邊,見電梯門合上,她才走出來,快步走到電梯前,電梯最終停在了六樓,她乘另一部電梯上樓。

    走出電梯,就看見賀東辰的身影消失在最後一間病房前,她快步走過去,來到病房外,她徘徊了許久,還是鼓不起勇氣進去。

    一名護士過來,雲嬗連忙拉著護士的手腕,將護士拽到安全出口,問道:“護士,012床的病人生了什麽病?”

    那名護士警惕地望著她,雲嬗連忙道:“我是他女朋友,他不肯告訴我,也不肯讓我來醫院,我是偷偷跟過來的,求你告訴我吧。”

    那名護士瞧她不像是在撒謊,道:“他得的什麽病我不知道,他身上的傷是賀醫生親自處理的。”

    “傷?”雲嬗詫異道,她果然沒有猜錯,賀東辰就是受傷了。

    “對啊,背上有槍傷還有刀傷,呀,賀醫生交待不能和任何人說的,我還要查房,先走了。”那名護士捂著嘴,驚慌失措的跑了。

    雲嬗怔怔地站在安全出口旁,賀東辰身上有槍傷還有刀傷,賀氏集團是做正經生意的,他從哪裏受的這一身的傷?

    不知道哪裏來的風,吹得她渾身發涼,她轉身朝病房走去。心裏有太多疑問,她必須去問他。得不到答案,她會一直不安,她不要這樣。

    來到病房前,她鼓起勇氣推開門,病房裏空蕩蕩的,她心裏一驚,快步走進去,她站在病床前,病房裏沒有人,床上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病服,她皺緊眉頭,轉身奔出了病房。

    來到護士站,雲嬗急聲問道:“請問012床的病人去哪裏了?”

    “出院了呀,剛剛才走。”

    雲嬗顧不上道謝,拔腿追上去,來到電梯間,幾部電梯都還在樓下,她心急如焚,等不及電梯上來,她從樓梯跑下去。

    一直跑出醫院,她看見一輛白色卡宴駛出醫院,她來不及停下來喘口氣,飛快跑出去,追到馬路邊上,卻再也看不到那輛白色卡宴的蹤跡。

    她喉嚨幹得冒煙,雙手叉在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她想到什麽,轉身往停車場跑去。她不能就這麽算了,她一定要清楚他身上的傷從哪裏來的。

    白色卡宴裏,賀東辰看著後視鏡裏那道越來越小的身影,他收回目光,看著前麵的路況。雲嬗對槍傷與刀傷再熟悉不過,她知道他受的傷,遲早會知道他的身份,他還能瞞多久?

    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幫我一個忙”

    雲嬗追去賀氏集團,還是撲了個空,季林沒來上班,賀東辰也沒在公司。她打電話給賀宅的保全,說沒有見到賀總回去。

    雲嬗掛了電話,這才明白,如果賀東辰要躲著她,就算他們都在桐城,他也有辦法讓她找不到。而他越是躲著她,就越說明他瞞著她有事。

    賀東辰,你到底在做什麽危險的事,會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

    雲嬗不甘的回了佰匯廣場,把避孕藥拿給賀雪生,她回到辦公室,她心裏擱著事,工作起來也有些心不在焉。

    接下來一周,她都沒有見到賀東辰。可這一周,卻發生了一件大事。賀雪生的心理醫生突遭謀殺,賀雪生在警局裏見到了那個七年前給她下藥的女警。

    為了確認女警的身份,她決定潛入警局翻閱檔案。

    她迫不得已,隻好答應她,然後安排黑客,入侵警局的監控係統,保證她及時撤退。然而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們的係統被另一個黑客攻擊了,賀雪生身陷警局中。

    沈存希與賀東辰趕來,才控製了事態往更嚴重的方向發展。

    解決了警局的事,回到賀宅,賀東辰了解了事情始末後,始終一言不發,直到賀雪生與沈存希離開,她被留了下來。

    而對賀東辰的雷霆之怒,她心裏莫名感到害怕,今天這件事她還心有餘悸。本以為萬事俱全,不會出任何差錯,卻沒想到鬧出那麽大的動靜。

    如果賀東辰與沈存希沒有趕來,她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事情。

    賀東辰盯著她,一番淩厲的訓斥之後,看她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也沒有為自己辯駁什麽,他的神情終是軟了下來,他掐了掐眉心,“雲嬗,雪生不是你,她沒有經過訓練,你讓她獨闖警局,那是羊入虎口。”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賀東辰望著她,道:“覺得委屈麽?”

    “不委屈!”雲嬗搖頭,是她太大意了,警局是什麽地方,不是說硬闖就能去硬闖。賀雪生失去聯絡時,她不知道有多慌張,滿心都是不能讓她出事。

    “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中,這種事,以後不要再發生,否則!”男人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疲憊地轉過身去,道:“出去吧,把身上的傷處理一下。”

    雲嬗低頭,瞧見手背上的擦傷,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受傷了,她抬起頭,望著男人挺拔的背影,她道:“大少爺,你身上的槍傷與刀傷是怎麽來的?”

    賀東辰背影一僵,這一周他躲著她,就是不想麵對她的質問,他轉過身來,目光沉沉地望著她,“我怎麽受的傷,你關心麽?”

    雲嬗皺眉,他總是這樣,答非所問,避重就輕,“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麽受的傷?”

    “去美國出差時,遇上黑社會鬧事,沒及時離開風暴圈,被人誤傷。”賀東辰淡淡解釋道。

    雲嬗其實沒見過賀東辰的身手,兩年前他去安全屋接她回來,黑暗中槍戰激烈,她知道賀東辰的槍法很準。後來他帶著她一路逃亡,拽著她從懸崖上跳下去,始終避開了槍口,沒讓兩人再受傷。

    他的身手一定是極好的,否則他退役之後,特戰隊都還流傳著關於他的神話。

    這樣的男人,在麵對黑社會鬧事時,不可能沒有辦法全身而退。所以隻有一個可能,他在說謊,他麵對的情形,肯定比黑社會鬧事更嚴峻。

    他不願意說,她問也沒用。

    “我關心,所以不要再讓自己受傷。”所有的疑問,最終都化成了這樣一句清淺的話。賀東辰心底一震,愕然抬頭看去時,女人已經轉身開門出去了。

    門外,雲嬗背抵在冰冷的牆壁上,走廊上燈光繾綣,打在她身上,顯得有幾分寂寥。過了一會兒,她站直身體,轉身下樓。

    回到房間,她躺在床上,腦海裏回響起組長和她說的話,兩年前,她任務失敗,已經被組裏除名,如今特戰隊情報科已經沒有小七這個代號。

    她記得加入特戰隊情報科時的宣言,除非死,否則一輩子都是特戰隊情報科的人。任務失敗,可以長期潛伏,或者是換種身份去接手另一個任務,不會被除名。

    她從床上坐起來,打開電腦,輸入一串代碼,她想黑入情報科的信息庫,不一會兒,電腦上出現一個頁麵,她輸入她的身份與代號,上麵顯示查無此人。

    她想得到更多的信息,仍然是查無此人。

    看來組長說得沒錯,她確實已經被特戰隊情報科除名了。但是這不可能,特戰隊情報科的人就相當於是死士,知道太多關於國家與那些大人物的秘密,進去容易出來難。

    她記得四年前,有一個與她一起進入特戰隊情報科的戰友,後來任務失敗,她不願意繼續待在情報科,想退役回鄉。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位戰友,後來從其他人那裏得知,那們戰友犯了事已經被處決。

    可她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除名了,甚至查不到任何相關資料,這到底是為什麽?

    雲嬗關了電腦,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她脫離組織兩年,想要聯係上曾經認識的人,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更是難上加難。

    要不就這樣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糊塗的過一輩子?

    可她心裏始終不安,總覺得這中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她卻串連不起來,理不出頭緒來。她越想越心煩意亂,她坐起來,抬頭望著天花板,她突然想起什麽,跳下床往門邊走去。

    二樓臥室裏,賀東辰站在窗邊,手裏握著手機,神情格外蕭殺與冷酷,他冷聲交代:“不要留下活口,對,知道她現實身份的人,一個都不要留下。”

    掛了電話,他抬手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上次微博上那些照片,他們還是清理得太遲,雲嬗的身份已經曝露,他要盡最大的能力,守護她的安全。

    他走離窗邊,將手機扔在床上,後背的傷癢得厲害,他心裏更煩躁了,他抬手解開衣扣,剛打算脫下,臥室裏響起敲門聲。

    他動作一頓,將脫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卻沒有係紐扣,他沉聲道:“進來!”

    雲嬗推開門,站在門邊,臥室裏沒有開燈,走廊上的光線照射進去,她看見站在大床邊的男人,他衣服紐扣全部解開,精壯結實的胸膛在襯衣裏若隱若現,性感極了。

    她沒料到會看到這樣刺激眼球的一幕,堪堪別開視線,卻忍不住因難的咽了口口水,她尷尬道:“我有話要問你,你先把衣服扣好。”

    賀東辰定定地望著她,沒有去管紐扣,他聲線低了幾分,帶著淡淡的慵懶,“要麽走,要麽進來。”

    雲嬗抿了抿唇,想起心底的疑問,她盡量忽視眼前的男色,抬腿邁了進去,然後又聽男人道:“把門關上,把燈打開。”

    “我就問兩個問題,不用關門。”雲嬗弱弱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再加上這裏是男人的房間,房間裏還擺著一張特別危險的床。

    賀東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的心思看穿,他冷笑道:“怕我對你做點什麽?你放心,我現在是傷患,有那心也沒那力氣,再被你折騰一次。”

    說得好像她要強撲他似的!

    雲嬗撇了撇嘴,還是將門關上,這裏畢竟是賀宅,她出現在賀東辰的房間裏,多少有些不合適,被賀家人或是被媽媽看見,都不太好。

    關上門,她按開燈掣,轉頭看去,卻發現男人已經脫下襯衣,她立即尷尬的移開視線,不知道往哪裏看了,她盯著地毯,道:“我想問你”

    “過來!”賀東辰打斷她的話,沉靜地望著她,那目光深得讓人感到危險。

    雲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她抿了抿唇,道:“我不過去,我問完話就出去。”

    “讓我過去的話,我不知道你今晚還有沒有力氣踏出這間房。”賀東辰挑了挑眉,目光裏盡是邪肆,連話都說得曖昧不清。

    “”雲嬗磨磨蹭蹭的,到底還是走過去,在離賀東辰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時刻保持警惕,他要敢對她動手動腳,她就打得他滿地找牙。

    賀東辰背過身去,打開桌上的醫藥箱,從裏麵拿出幾個瓶瓶罐罐。

    雲嬗看著他的後背,背上貼了幾處紗布,她皺緊眉頭,想起他之前受的槍傷與刀傷,她心裏一震,啞聲道:“你身上受的傷,還沒好麽?”

    賀東辰瞧著她心疼的模樣,他悠然道:“我要是有特異功能,或者是外星人的傷口自動愈合功能的話。”

    雲嬗瞪他,這人就不能好好回答麽,她不由自主的走過去,從他手裏拿走傷藥,然後繞到他背後,看到那大片的紗布,她眉頭緊皺,“很疼嗎?”

    “你說呢?”賀東辰喜歡看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模樣。

    雲嬗一言不發,伸手揭開紗布,肩膀上麵的紗布下是槍傷,已經結痂愈合,目測這傷至少有大半個月了,否則不會愈合得這麽快。

    也就是那晚他在她公寓裏,就已經受傷一個禮拜,那時傷已經開始愈合了吧,怎麽會弄得到處都是血?她心裏疑竇叢生,她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道:“兩年前,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安全屋?”

    賀東辰盯著桌腳,知道她遲早會問,他已經想好說辭,“剛好在那附近,看見你就一路跟著你,你大概太緊張了,我跟得那麽近,你都沒有發現。”

    雲嬗皺眉,她不可能沒有發現,更何況安全屋在荒郊野外,後麵跟著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她停下動作,盯著他的後背,“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是啊!”賀東辰回答得很爽快。

    雲嬗連忙問道:“什麽事?”

    “比如現在,我比較想將你壓在床上,吻住你喋喋不休的嘴。”賀東辰一臉正經,仿佛正在和她談論今晚的月色怎麽樣。

    雲嬗臉頰緋紅,她怎麽會以為他會正經回答她的問題?這個男人是不調戲她就不會死的。她拿棉簽沾了碘伏,給他的傷口消毒。

    “噝,好疼啊,你要謀殺親夫啊?”賀東辰疼得俊臉一白,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吧,想報複他麽?

    雲嬗板著臉,手上的力道還是輕了一點,因為他那句謀殺親夫,她心跳有些亂,沉聲道:“賀東辰,你堂堂的賀氏總裁,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你不知道麽?”

    賀東辰扭頭望著她一板一眼的模樣,笑道:“我說的都是我心裏所想的,你不是說,我一看到你就想把你往床上壓,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雲嬗瞪了他一眼,這哪裏還是剛才在書房裏訓斥她的男人,整就一個無賴壞痞!她抿著唇不說話,小心翼翼的給他上藥。

    她經常受傷,所以處理傷口手法嫻熟,將槍傷的地方處理好,她又揭下後腰上的紗布。紗布揭開,她看見縱橫在他後腰上的兩處刀傷,刀口至少有5厘米,她倒吸了口涼氣。

    “怎麽傷得這麽重?”刀傷已經縫合,上麵開始結痂,看起來依然觸目驚心,她伸出手指,輕輕撫著那處傷口,男人渾身緊繃,大手攥住她的手腕,他目光隱忍,“男人的身體不要亂摸。”

    “”雲嬗顧不得羞澀,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背上的刀傷,黑幫鬧事是什麽樣子的,她並非單純的一無所知,但是也絕不會把一個路人傷成這樣。再加上賀東辰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是特戰隊裏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神。

    除非是腹背受敵,否則他不可能傷成這樣。

    “賀東辰,你和我說實話,這身傷到底是怎麽來的?”雲嬗心疼得無以複加,同時也發現,在男人嬉皮笑臉下,藏著很深很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