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如果他們不答應,我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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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嬗苦中作樂的想,她媽媽還是個固執的母親,如果不固執,又怎麽會讓剛見了一麵的許淵來和她一起吃晚飯,這就說明,她已經知道她和賀東辰在一起了。

    吃完飯出來,雲嬗情緒不佳,許淵也看出來了,他陪著她散步,邊走邊問她:“你有心事?”

    雲嬗停下來,站在路燈下,寒潮還未褪去,夜晚的空氣凜冽,呼出的氣體立即凝結成白霧,她仰頭望著眼前這個身著迷彩服的男人,有些話不能和母親說,卻能在許淵麵前坦蕩蕩的,“許師兄,我愛賀東辰,這輩子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會孤身一輩子。”

    許淵俊臉上的笑意逐漸凝住,他看著麵前的女人,她的神情格外認真,還透著一股飛蛾撲火般的執拗,讓他不由得心疼,“沒關係,我從來不介意這個。”

    雲嬗抿唇,正想說什麽,又聽他道:“雲嬗,在我心裏,你依然是十年前那個女孩子,不管你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都無法改變我的心意。如果我的心意對你造成了困擾,那麽我會遠離。”

    雲嬗怔怔地望著他,他神情很嚴肅,如果不是有賀東辰,也許她都要為這樣的許淵心動了。她垂下眸,繼續往前走,“許師兄,找個好女人好好相愛吧。”

    許淵雙手抄在褲兜裏,慢悠悠跟在她身邊,對她的話充耳未聞。她有她的堅持,他也有他的,在沒有看到她幸福前,他無法獨自去尋找幸福。

    雲嬗的公寓離這裏不遠,許淵將她送到單元樓下,雲嬗沒有請他上樓,昨晚答應了賀東辰,不想惹那隻大醋桶生氣。

    許淵也不介意,今晚這頓飯,他感覺雲嬗要把他拉入黑名單了,唉,明知道雲姨要他赴的是一場鴻門宴,他還是動了私心插入進來。

    目送雲嬗進了單元樓,他倚在樹下抽煙,抽完第三根煙,一輛越野車駛過來,停在了他麵前,越野車裏的男人轉頭看著他,兩人視線在空氣中相交,有種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的火藥味。

    公寓外的星巴克裏,賀東辰與許淵麵對麵坐著,兩人麵前各放了一杯冒著嫋嫋熱氣的咖啡,香味怡人,可彼此之間的氣氛卻有種無形的劍拔弩張。

    “聽說你打算挖我牆角?”賀東辰語氣不太好,被未來的嶽母大人拒絕把女兒嫁給他,他心情不能說有多差了,簡直差到極點,在看到情敵守候在雲嬗樓下,他這口氣就憋不住了。

    許淵雲淡風輕的看了他一眼,煙癮犯了,抬手探入懷裏,想到這是公共區域,抽煙不太道德,便又作罷,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充斥在味蕾間,卻不是香煙那種味道,他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將杯子擱放去,再也沒碰過。

    “城牆不穩,不需要我挖,隻要耐心等候,自然會倒。”許淵欠扁的說出這幾句話,賀東辰被激得額上青筋冒起,垂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真想把這男人臉上淡定的表情給撕碎,“這麽說,你是盼著我倒了?”

    “也不能這麽說吧,我的原則是希望雲嬗幸福,如果你給不了,我不介意我親自上。”許淵凝著他,挑釁意味十足。

    他們都是光明磊落坦蕩蕩的好青年,雲嬗就好比一朵雨後的美人蕉,清新還掛著露珠,他看著這朵美人蕉十年,並不是沒有生出采擷回去細心嗬護的心思,所以麵對賀東辰,他從來無需遮掩他對雲嬗的愛意。

    賀東辰端起咖啡杯猛喝了一口,咖啡太燙,燙到他的唇內側的潰瘍,疼得他五官擠成一團,真是糟心的一天啊,諸事不順。

    他將咖啡杯擱在桌子上,冷聲道:“那你就慢慢等吧,用你的餘生來等這堵牆會不會倒。”說完,他起身離開,許淵看著他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已經兵臨城下了,難怪會這麽上火。

    其實他很嫉妒賀東辰,嫉妒他能得到一個女人十年如一日的深情。雲嬗從來不提,但是她偶爾流露出來的憂傷,或者是望著桐城的方向發怔,他心裏明白,在桐城,必定有一個讓她掛心的人。

    也許正是這樣,才打動了他的心,等他察覺時,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賀東辰回到公寓樓下,他仰頭望著那扇窗戶逸出來的燈光,想到雲姨不換招式的拒絕,感覺自己有再多的力氣,對著一團棉花也無處可使。

    他心情煩躁,不願意用這樣的自己去麵對樓上那個小女人,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雲嬗坐在鞋櫃上發呆,手機響起來,她連忙接通,“我今晚還是回我的公寓了。”

    “嗯,我知道。”賀東辰倚在大樹上,望著那扇窗戶,他繼續道:“我晚上有應酬,結束後就直接回去,也不過來了,你早點睡。”

    “哦,好。”雲嬗聽出他聲音很沉,像是很累的樣子,她問道:“很累嗎?”

    “養家糊口肯定累呀,雲嬗,我愛你!”賀東辰話鋒突然一轉,他不是個肉麻的男人,但是每每麵對她,滿腹的愛意就止也不止不住,想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愛到恨不得為她去死。

    雲嬗今晚心事很重,聽到他這句告白,眼淚忽然就跌落出來,那樣的猝不及防,她連忙抬起手背,抹去眼淚,像是怕被他看見一樣,她微笑道:“賀東辰,我也愛你。”

    掛了電話,雲嬗雙手抱胸,眼淚撲簌簌直落,她將臉埋在雙臂之間,泣不成聲。手機再度亮了起來,她連忙擦了擦眼淚,看到手機上閃爍的名字,她第一次有了拒接的衝動。

    半晌,她還是接聽了,“媽,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關心關心我女兒?”雲姨不悅道,那端沒了聲音,她歎息一聲,“嬗嬗,和許淵談得怎麽樣,我覺得這小夥子不錯,你們認識十年,對你很關照,關鍵是人品不錯,你們身世匹配,看得出來,他挺喜歡你,你若是嫁給他,會幸福的。”

    “媽。”雲嬗打斷母親的絮絮叨叨,她道:“我和許師兄就是師兄妹的情誼,以後您別這樣了,多尷尬啊。”

    “什麽尷尬啊,昨晚我瞧著你們也不錯啊,嬗嬗啊,你快30歲了,不是媽媽催你,你應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了,許淵是個不錯的孩子,我也挺喜歡他”

    “那您和他在一起得了。”雲嬗生氣,雖然她有著女漢子的粗獷神經,但是她也不是瞧不出許淵對她有意思,她一直刻意回避,是知道自己無法回應他的感情。

    媽媽來這一手,讓他們之間的關係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雲嬗!”雲姨氣得發飆,“我好好和你說話,你是不是非得和我擰著來?趁我現在好說話時,趕緊和許淵在一起,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雲嬗也生氣,甚至覺得自己不是她親生的,不是說在父母眼裏,所有男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兒嗎?為什麽媽媽覺得她配不上賀東辰?非得逼她和許師兄在一起。

    “我和許師兄是純潔的革命友誼,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您別亂點鴛鴦譜。”雲嬗心情不好,說話的語氣也衝。

    “那你想和誰在一起,大少爺麽?雲嬗,你知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賀家的當家主母也是你可以肖想的?你和大少爺偷偷摸摸在一起的事,我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就絕不允許你和他在一起。”雲姨把話挑明,言辭激烈。

    雲嬗用力攥緊手機,攥得手背的青筋都跳了出來,她一顆心擰成一團,“媽媽,我很愛他,除了他,我不會嫁給別人,求您不要拆散我們。”

    雲姨在那端除了震驚,更是心亂如麻,良久,她才狠心道:“那你就去當尼姑吧,我寧願你去當尼姑。”

    “”雲嬗絕望極了,媽媽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她拿起手機,猛地砸向對麵的牆壁,眼淚決堤般滾落下來,她咬著手臂,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賀東辰上火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早上起來,他嘴唇火辣辣的痛,連碰都碰不得。他刷牙時,不小心碰到潰瘍,疼得眼前泛起了淚。

    刷完牙,他將杯子放回原地,他的牙刷與雲嬗的牙刷親密的挨在一起,他看著看著,心情就更抑鬱了。他早飯都沒吃,直接去了公司。

    唇內側痛得不行,他連話都不想說,那模樣怎麽看都有種生無可戀的味道。季林給他送文件進去,匯報完今天的行程,見賀東辰一張嘴就皺眉,他道:“賀總,您是上火長潰瘍了?”

    賀東辰睨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季林立即狗腿道:“我知道一種藥治潰瘍特別厲害,我一會兒去給您買。”

    季林出去了,不一會兒,他拿著一盒西瓜霜噴劑回來,狗腿的奉上。賀東辰睨了一眼,示意他放在辦公桌上,連話都懶得說。

    季林抑鬱了,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出去後,他左思右想,腦子裏靈光一現,他猛地拍了下腦袋,瞧他笨的,男人生病的時候最想看見的人是誰?

    想通了,他立即屁顛顛給雲嬗打電話,雲嬗今天沒什麽精神,做什麽都提不起勁來,好幾份文件都送錯了部門,她覺得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把自己逼死。

    剛回到辦公室,她接到季林的電話,季林說賀東辰病了,說得特別嚴重,她想起昨晚母親的警告,她抿了抿唇,道:“他沒有去醫院看看嗎?”

    “好像沒有,雲小姐,你過來看看吧,不是有句話叫熱戀中的男人,女朋友就是一劑良藥麽,你來看看賀總,賀總準沒事了。”季林花言巧語道,就是想把雲嬗騙到賀氏去。

    他在賀東辰身邊十年,算是相當了解自家bss,這兩天,他家bss明顯滿腹心事,開會走神,視察走神,尤其是昨天下午回公司後,那一臉陰雨綿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和雲小姐吵架了。

    雲嬗本來還想過去看看,聽到季林這麽說,她道:“季秘書,我還是不去了,我現在有點忙,先掛了。”

    季林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他看著黑下來的手機屏幕,一臉無奈,真是操碎了心啊。

    雲嬗坐在辦公室裏,賀雪生探頭進來,“雲嬗,你怎麽哭了?”

    雲嬗慌亂的抬手抹眼睛,發現自己真的哭了,她連忙抽了紙巾擦眼淚,掩飾道:“剛才想起昨晚看了一部很感人的電影,想著想著就入了戲。”

    “你這反射弧也太長了,昨晚看的電影,今天才想起來哭一下,導演知道了,都要哭暈在廁所裏了。”幸福的準新娘接受了這個解釋,她倚在辦公桌邊,道:“婚禮過後,我要去度蜜月,公司我就交給你了。”

    雲嬗眼眶紅紅的,眼睛裏滿是血絲,眼窩下一團黑眼圈,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她連忙點頭,“雪生小姐,你放心去度蜜月吧,公司有我在。”

    “那要辛苦你了。”賀雪生點了點頭,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賀雪生這才轉身離去,走到辦公室門邊,她想到了什麽,轉過身來望著雲嬗,道:“雲嬗,那晚在車裏我說的話是真心的,雲姨那裏,如果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會幫你的。”

    雲嬗怔了怔,隨即搖了搖頭,賀雪生見狀,她歎息一聲,轉身出去了。

    雲嬗下午路過賀氏集團,她想起季林早上打給她的電話,身為女朋友,男朋友生了病,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她將車子駛進賀氏集團的停車場,停好車,她去馬路對麵的藥店買藥,拿藥的時候,她忽然有些茫然,她都不知道賀東辰生的什麽病,怎麽給他買藥?

    她隻得折返,看到路邊的甜品店,大冬天的,她突然想吃冰淇淋了,她去甜品店打包了幾份甜品,然後拎著去了賀氏集團。

    乘電梯上樓,來到總經辦,她拿走屬於她的那兩份甜品,然後把剩下的給了季林,讓季林拿給總經辦的職員,季林連忙謝過。

    雲嬗拎著甜品來到總裁辦公室外麵,她伸手敲了敲門,裏麵傳來清冷的聲音,那聲音有氣無力的,她聽著心疼,推開門進去。

    賀東辰坐在辦公桌後麵,一眼看到推門進來的雲嬗,他眼前一亮,迅速站起身來,興奮的他甚至忘了嘴裏已經化膿的潰瘍,他迎過來,道:“你怎麽來了?”

    “路過,就想上來看看,你嘴怎麽了?”雲嬗見他疼得呲牙裂嘴,她心一緊,看他氣色也不好,心裏更難受,就一天晚上沒見,怎麽就病成這樣了?

    賀東辰大步走過來,哪管她問什麽,先一把將她扯進懷裏,結結實實抱住,心裏才踏實了一些,他手指插進她頭發裏,鼻端縈繞著獨屬於她的清香,他微微闔上眼瞼,縱使說話難受,還是忍不住道出思念,“我想你了。”

    雲嬗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了一下,又酸又軟,她伸手回擁著他,眼角一陣發燙,“對不起!”

    賀東辰心下微凜,因為她突如其來的歉意,他稍稍推開她,不滿地瞪著她,“你是該道歉,不知道你男朋友現在很難受麽?居然還放我自生自滅,白疼你一場了。”

    賀東辰說了一長串話,發現內唇已經疼得麻木了。

    雲嬗看著男人惱怒的模樣,她眼眶含著淚,昨晚她想過他們的未來,母親的緊逼,讓她不堪重負。她早就知道有這一天,可當這一天來得這麽快,她心裏接受不了,很難受很難受,像有人拿著鈍鈍的刀割著她的心髒,生生的疼。

    “對不起!”雲嬗又說了一句,滿是委屈的聲音,她昨晚有想過放棄他,卻發現那比讓她去死還難,她做不到。

    “我嘴疼,你給我吹吹。”賀東辰垂眸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撒嬌,其實昨晚他在樓下站了許久,可無論如何,他也無法帶著糟糕的情緒去見她。

    在雲姨那裏,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雲嬗將眼底的濕潤逼退回去,她抬起眼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是那樣大男人主義的人,此刻卻在她麵前放下一切,向她撒嬌。

    她道:“我去洗洗手。”

    說罷,她從他懷裏退出來,轉身去休息室的衛生間,用洗手液洗了手,她出來就看見賀東辰倚在門邊,目光深深地望著她,眼底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她慢慢走過去,踮起腳尖,賀東辰自然的摟著她的腰,看她兩根纖細的手指捏著他的嘴唇。

    嘴唇上麵麻酥酥的,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喉結急速滑動了一下,然後火辣辣疼的地方感覺到了涼幽幽的風。

    雲嬗正噘著嘴,往他內唇裏呼氣,唇上麵那一團已經泛白,她心疼不已,吹了幾下,她埋怨道:“都這麽嚴重了,怎麽不去醫院讓醫生看看?”

    “想讓你心疼。”賀東辰啞聲道,掐在她腰上的大手更用力將她往他身上按,力道大得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雲嬗心裏一陣難受,在霧氣覆蓋住眼眶前,她垂下眸,又吹了吹,“有藥嗎,我給你上點藥。”

    賀東辰搖頭,自動忽略了季林剛才求表現送來的西瓜霜噴劑,想賴在女友懷裏撒嬌,想讓她心疼,她越心疼他心裏越滿足,以至於連節操都視為路人了。

    雲嬗想到剛才買的冰淇淋,冰的東西也可以緩解內唇裏的灼痛,她牽著他的手,拉著他來到辦公室沙發旁,將他按在沙發上,她蹲在茶幾旁,拿過外賣袋,打開蓋子。

    “吃點冰的東西,你會舒服一點,我去給你買藥。”雲嬗將甜品遞給他,耽誤的時間有點長了,冰淇淋都有點化了,賣相不是太好。

    賀東辰看著那黃黃的糊糊的東西,有點嫌棄,他頭一扭,傲嬌道:“我不要吃冰淇淋。”

    雲嬗無奈,“看著是有點影響胃口,不過真的很好吃,你嚐嚐吧。”

    瞧她像哄孩子一樣哄他,他心裏無比受用,想著以後他們若是有孩子了,她也會這樣溫柔耐心的哄著孩子,他唇邊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隨即閃過雲姨那張固執的臉,他唇邊的笑意隱了下去。

    未來丈母娘還沒搞定呢,他就在想孩子的事,真是!

    他乖乖張嘴,吃了一勺冰淇淋,芒果味的,他不喜歡,蹙起了眉頭。雲嬗知道他不喜歡吃芒果,不停的勸,不知不覺,一碗冰淇淋讓賀東辰全吃光了。

    她將外賣盒子扔進垃圾桶,準備去買藥,賀東辰握住她的手腕,道:“桌上有藥,去拿過來吧。”

    雲嬗瞪了他一眼,他隻顧笑,笑得她心頭一陣柔軟,倒也不計較他騙她了,乖乖去拿來藥,西瓜霜噴劑治療潰瘍特別有效,就是那味道難受。

    她給他噴了藥,讓他暫時別說話別喝水,賀東辰伸手攬過她,抱著她溫軟的身子,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心裏其實挺委屈的,他這麽優秀,雲姨怎麽就不願意把雲嬗嫁給他?

    兩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賀東辰忽然道:“雲嬗,我昨天見過雲姨了。”

    雲嬗猛地轉過身看著他,她想起昨晚母親的安排以及她說的那番狠話,她情緒有些失控,疾言厲色道:“賀東辰,你言而無信,你答應過我,不會和她說。”

    賀東辰聽見她的質問,心火也上來了,他忍了忍,道:“這件事你覺得瞞得下去嗎?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雲嬗,我要娶你的決心從來沒有變過。”

    雲嬗耳邊轟隆隆的,她什麽都聽不進去,隻想到母親說的那番話,她道:“為什麽要這樣?我不求名分,我隻想陪在你身邊,為什麽你們都要這樣逼我?”

    賀東辰皺眉,她的情緒說崩潰就崩潰,他頓時不知所措,“雲嬗,和我攜手一起度過這一關吧,我相信雲姨終究會被我們感動。”

    雲嬗搖頭,“你還不了解她嗎,她寧願我去當尼姑,也不願意看到我們在一起,賀東辰,不要逼她,也不要逼我。”

    賀東辰摟著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他怒氣衝衝道:“為什麽連試都不肯試?我逼你麽?雲嬗,難道你就不想和我過一輩子?”

    雲嬗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她移開視線,語氣悲涼而憂傷,“我媽在賀家當了一輩子的下人,在她心裏,你是主子,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她接受不了你變成她女婿的事實。賀東辰,從一開始我們在一起,我就說過,我們沒有未來。”

    “放屁!”賀東辰氣得連髒話都罵出來了,“你再給我說什麽神啊祗啊的屁話,我就弄死你。”

    昨晚一整晚,他都被那句雲嬗配不上你而氣得發瘋,配不配得上別人說了不算,他說了才算。這會兒聽見雲嬗這樣說,他更是牙疼。

    他遲早要被雲家這一老一小兩個女人給氣瘋。

    “”雲嬗轉身輕輕摟著他,感覺他胸膛上下起伏,真是氣得不輕啊,她歎息道:“遇到你,我很慶幸,但是賀東辰,我們就這樣好嗎?你去相親,娶個門當戶對的賀太太。”

    賀東辰氣得咬牙,從齒縫裏迸出一句話來,“那我們呢,我們要怎麽辦?”

    “我們就現在這樣,我不結婚,我跟著你,直到你不要我的那一天。”這是雲嬗昨晚思慮了一晚的結果。

    賀東辰冷笑連連,“你有給我當情人,和別的女人分享我的勇氣,為什麽沒有勇氣和我一起努力?如果最後的結果還是不能讓我們如願,我帶你走,離開這裏。”

    “賀東辰,我們不能這麽自私,你是賀家唯一的繼承人。”雲嬗皺眉道,她可以委曲求全,什麽也不要了,三觀也不要了,心甘情願做他的情人,為什麽他不能理解她一片苦心?

    “雲嬗,你給我聽好了,不管你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給我打住,我這輩子會娶的女人隻有你,活著娶你的人,死了娶你的屍體,你別想撇開我逃!”賀東辰陰冷地盯著她,一番話說得也不濃情蜜意,反而還帶著幾分驚悚。

    可雲嬗就是被他感動得熱淚盈眶,她知道在對抗母親的戰爭中,她太懦弱,還沒開始,就想舉手投降。除了母親在她心裏積威已久,還有她並不想讓母親難過。

    如果她的愛情與婚姻是通過逼死母親得到的,那麽她下半輩子不會幸福。

    “辰哥”雲嬗未語淚先流,她將頭埋在他胸膛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除了感動,還有對未來的路的恐懼。

    “雲嬗,等雪生的婚禮過後,我們就向家人公開我們在一起的事吧,無論前麵的路有多艱難,隻要你握住我的手,相信我,我們一定能走下去。”賀東辰斬釘截鐵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都不答應呢?”

    “那我帶你走!”賀東辰沒有絲毫猶豫,為了她,他可以舍棄一切。

    雲嬗用力點頭,“好!”

    賀東辰如釋重負,他輕輕撫摸她的臉,傾身吻了吻她的唇,低聲道:“有我在,別害怕。”

    “嗯。”

    賀雪生的婚禮如期舉行,婚禮場麵特別盛大,這一次,沒有任何意外,婚禮圓滿結束,兩人當晚就飛往法國度蜜月了。

    婚禮結束後,賀東辰帶雲嬗回到賀家,門外,雲嬗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她拉著賀東辰的手腕,心裏膽怯,道:“賀東辰,要不我們緩緩,過段時間再說。”

    賀東辰看著她的目光格外堅定,他將她的手拿下來,五指撐開她的手指,緊緊握住她的手,他道:“雲嬗,不要害怕,我會解決,相信我。”

    雲嬗望著他,勇氣慢慢回來了。這兩天媽媽一直給她打電話,她都避開不接,知道她要說什麽,她怕自己會挺不住。也許是因為雪生小姐婚禮在即,媽媽還顧忌著,才沒有步步緊逼。

    如今婚禮圓滿結束,她一定會逼她和賀東辰放手。

    她知道她厚顏無恥,擁有了賀東辰這個人,就想一輩子和他在一起。她不是肖想賀家當家主母的位置,隻是想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

    賀東辰牽著她走進別墅,他心裏並非麵上這樣淡定,可是為了讓雲嬗有信心,他裝都得裝出淡定的模樣。

    別墅裏,賀峰坐在沙發上,把女兒嫁出去後,他心情一陣低落。他好不容易認回她,還沒能好好相處一段時間,她就變成別人家的了。

    當父親的人,真是好憂傷啊。

    賀夫人坐在他旁邊,看他長籲短歎,心裏很不滿,卻沒有說出來,直到看見賀東辰牽著雲嬗走進來,她神情一凜,目光嚴厲地盯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

    賀峰也注意到了兒子與雲嬗不同尋常的親密,他愣了愣,向來反應極快的法官大人,這會兒竟瞧不出這是什麽陣仗。

    賀東辰在客廳站定,對一旁的劉嫂道:“劉嫂,麻煩你去請雲姨過來一下,我有話要說!”

    劉嫂瞧了瞧他和雲嬗握在一起的手,心裏大概已經明白了幾分,她連忙去傭人房找雲姨。賀東辰站在客廳中央,接受父母的審視,不一會兒,院子裏傳來引擎聲,很快,一位氣質高雅的夫人走進來。

    賀夫人轉頭看去,看見徐卿,她臉色頓時不好了。賀東辰為了跟雲嬗在一起,居然連徐卿都叫來了,在徐卿麵前,她這個養母根本就沒有話語權。

    雲嬗看見徐卿,心裏已經明白賀東辰的用意,他是要讓徐卿的身份輕易過賀夫人這一關麽?她看著賀夫人如鯁在喉的模樣,突然有些同情她了。

    賀東辰請徐卿坐下,他承認他為了堵住賀夫人的嘴,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他叫來徐卿,是赤果果打賀夫人的臉,但是他沒有辦法。家裏有兩個女人持反對態度,他沒有贏的把握。

    賀峰看見徐卿,眉梢眼角都帶著喜色,連忙讓傭人去倒茶。徐卿則是客氣的朝他點了點頭,接觸到賀夫人的目光,她淡漠的移開視線。

    半晌,劉嫂匆匆回來,她看著賀東辰,道:“大少爺,雲姨身體不舒服,已經睡下了,說明天再來向大少爺請罪。”

    賀東辰微蹙緊眉頭,雲姨這番話再次提醒了他們身份懸殊,可他偏偏就要娶雲嬗,他道:“劉嫂,再去請雲姨。”

    劉嫂為難地看著他,還是匆匆去了,不一會兒她回來,小心翼翼道:“雲姨說,如果大少爺是用大少爺的身份下的命令,她馬上就過來。”

    “”賀東辰臉色僵繃,雲姨有多倔,那天在酒樓外他已經體會到了,他心裏有團火在燒,如果他用大少爺的身份去請她,那麽他根本就無法把要娶雲嬗的話說出口,她這是給他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徐卿看著兒子握住雲嬗的手,雲嬗這姑娘她見過幾次,沈存希“出事”那會兒,她和韓美昕陪在賀雪生身邊,話不多,卻麵麵俱到,她很喜歡她。

    她站起來,溫婉道:“東辰,我去請雲姨過來吧。”

    下午送沈存希和賀雪生離開時,賀東辰私下裏找了她,希望她今晚來賀宅一趟,他有話要說。自己生的兒子,就算沒有帶在身邊長大,她也明白,兒子這是放低姿態在求她。

    雖然她並不想來賀宅,但是為了兒子,她還是來了。

    劉嫂看見賀夫人頓時陰沉下來的臉色,她看向賀東辰,賀東辰點了點頭,劉嫂便道:“夫人,這邊請。”

    徐卿娉娉婷婷的離開,客廳裏陷入一陣沉默中,雲嬗心裏不安極了,她沒想到母親態度這麽堅決,堅決得讓她有些難堪,似乎她很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賀東辰垂眸瞧她,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她的掌心,雲嬗抬頭,就見他正深情的凝視她,她心裏似乎又有了勇氣,她不能反反複複,說了信任他,那麽她就會信任到底。

    她悄悄回捏了一下他,賀東辰緊皺的眉峰鬆開,眼底像是有萬千光芒在綻放。

    賀夫人心裏很不舒服,徐卿出現後,她分分鍾就變成了外人,她看著眼前這對恩愛的情侶,眼睛裏像紮著一根刺一樣,讓她難受不已。

    賀東辰為了娶雲嬗,竟連30幾年的養育之恩都不顧了,她怎麽就養了這麽個白眼狼?

    徐卿出馬,雲姨出來了,她穿著傭人服,賀峰請她坐,她也不肯,固執的站著,將背挺得筆直,看著賀東辰與雲嬗手牽著手站在客廳裏,她目光轉冷,輕飄飄的掃了雲嬗一眼,那一眼蟄得雲嬗想縮回手,卻被賀東辰牢牢攥住。

    賀東辰恨死了雲姨的固執,可偏偏對方是雲嬗的母親,是他未來的丈母娘,他望著雲姨,道:“雲姨,您坐吧。”

    雲姨搖頭,“大少爺,你是主我是仆,不能亂了尊卑!”

    雲嬗一顆心被那句“尊卑”給刺得生疼,她看著母親,剛才聚集的勇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慢慢將手從賀東辰手裏拿出來,賀東辰看了她一眼,倒沒有再強迫她。

    “雲姨,在我心裏,一直把您當成我的親人。”賀東辰轉身麵向雲姨,誠懇道:“今天當著大家的麵,我有一件事要宣布,我和雲嬗在交往,不出意外的話,今年我們會盡快結婚。”

    賀峰看到賀東辰牽著雲嬗的手進來,就知道他要做什麽了,他沒有反對,“雲嬗是我們看著從小長大的,你要娶她我們不反對”

    “我反對!”雲姨斬釘截鐵道,她目光嚴厲地盯著雲嬗,繼續道:“老爺,夫人,大少爺,雲嬗配不上大少爺,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嗬!”賀夫人冷笑一聲,“我們還沒反對,你反對什麽,聽到東辰要娶你女兒,你心裏偷著樂吧,裝什麽裝?”

    雲姨頓時被激得麵紅耳赤,一股羞憤湧上大腦,她整個人晃了晃,雲嬗生怕她氣出個好歹,連忙跑過去扶著母親,雲姨狠狠地瞪著她,甩開了她的手,怒斥道:“我平常是怎麽教你的,雲嬗,你有什麽資格站在大少爺身邊,是不是不把我氣死,你不甘心?”

    雲嬗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她看著母親目眥欲裂的模樣,心底生寒,母親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像是怒其不爭,更多的是憎惡。

    她咬著牙關,無助地看向賀東辰,賀東辰走過來,帶雲嬗回來之前,他心裏就已經很清楚,雲姨是最大的阻力,所以他才會請徐卿過來,希望能幫上點忙。

    “雲姨,我和雲嬗兩情相悅,望您能夠成全。您說過,愛情是最沒有理智的東西,我和雲嬗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這份情誼發展到如今的男女之情,是情不自禁。您不要擔心我會始亂終棄,我會好好愛雲嬗,心疼她嗬護她給她幸福。”賀東辰故意曲解雲姨的意思,上次與雲姨的交談,讓他找到了一個技巧,他不能順著她的話反駁。

    雲姨看著他,心裏沒有任何的喜悅,如果眼前的人換成許淵,她會毫不猶豫的將雲嬗嫁給他,可偏偏是賀東辰,她固執道:“大少爺,我說過,這門婚事我們高攀不起。”

    賀峰看著雲姨固執的樣子,他打圓場,“雲姨,現在是21世紀,我們家不興那些門第之見,若是你擔心雲嬗嫁進我們賀家會受委屈,我向你保證,若是東辰敢欺負她,我打斷他的腿。”

    賀峰很喜歡雲嬗這孩子,雲嬗出生就沒了父親,看她年紀小小的,卻十分懂事,他很心疼她,遇上出差,他除了給東辰與允兒帶禮物,也會給雲嬗帶一份禮物。

    上次雪生在飯桌上說起雲嬗,他仔細打量過這孩子,當時就挺喜歡的。東辰30歲以前,或許他對兒媳婦還有高標準,當他的年紀直逼不惑之年時,他的要求降低到,隻要對方是個女的就行。

    而雲嬗呢,他們看著長大的,品性樣貌都不差,再加上兩人青梅竹馬,這樁婚事他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雲姨抿緊了唇,賀峰都同意了這門婚事,她若不同意,顯得她好像不識抬舉,然而,她轉眸看向雲嬗,她道:“老爺,雲嬗沒有這個福分。”

    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的徐卿,這會兒開口了,她微笑道:“雲姐姐,雲嬗這孩子乖巧懂事,我很喜歡她,她和東辰有緣,青梅竹馬,又日久生情,說明這是上天恩賜的一段良緣,雲姐姐你就不要棒打鴛鴦了,至於福分一說,恐怕是我們家東辰高攀了你家雲嬗。”

    雲姨望著徐卿,竟是說不出話來,賀東辰連忙道:“雲姨,我媽說得對,一直是我高攀了雲嬗,您看我之前還有過一段婚姻,雲嬗清清白白跟了我,是她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