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要拿回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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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昀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她忽然伸手握住了葉昔,掌心的溫熱在安撫她。
她了解嘉蘭郡主的性子,不是長舌之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出去,而且在嘉蘭看來,葉昀和葉昔誰猜出來的都一樣。
她稍稍施了一禮:
“回郡主,我和姐姐自幼跟著曾祖父習書,曾看到類似的詩謎,當時一個機緣巧合便知道了!”她含糊不清答道,
嘉蘭郡主沒有懷疑,隻是眼風還有些銳利,“那也不代表蘇允兒就是從書上抄的,我告訴你,別以為陰差陽錯猜出來了,就以為自己了不起,可以隨意編排她,她的才能不是你們這些閨閣小女兒家能想象的!”
“是,郡主說得對,我們姐妹記下了!”葉昔再一次施禮,
葉昀卻是垂樂垂眼簾,眼角忽然有些濕潤。
她就那麽好嗎?為什麽大家眼裏的她是那麽不一樣…
她前世就跟一朵與世隔絕的深穀幽蘭般,從來沒有在意過別人怎麽看她的,她隻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肆意地活著。
嘉蘭竟然這麽維護於她,她難以想象,她跟她關係明明沒有到這麽深切的地步。不僅是她,還有程英帶著仰慕的維護,這都讓她不可思議。
嘉蘭郡主不再理會二人,抬步朝裏頭去了。葉昀轉身望著她,她的背影依舊挺拔如竹。
葉昀又安慰了姐姐一番,二人不敢再說體己話,一道進了裏廳。
裏頭的氣氛熱烈了許多,程英、殷孝珺和袁紫嫣都過來了。
隔著帷帳的男客那邊,似乎有人剛剛下了一步棋,鬧哄哄的,都在討論。
葉昀沒太在意,找了個地方坐在錦杌上,聽著熱鬧。要不是擔心姐姐,她估計早走了。畫屏給她端來茶水和點心,她小吃了幾口。
葉昔呢,畢竟大大出了風頭,很多姑娘慕名跟她搭訕。
正在這時,葉昀聽見帷帳那邊傳來一道聲音。
“哎呀呀,老夫可是走了七招了,還是破不了呀!”
“白尚書,這棋局來自哪裏?怎麽從沒有聽過!”
“對啊,白閣老,你好歹提醒一二,咱們這裏這麽多人,大家都輪了一圈了,還是沒一點頭緒,總不能讓我們空手而歸吧!”
那邊附和聲連連,直到一道略有磁性而舒緩的聲音傳來,“諸位可曾記得當年林老太傅收徒的事?”
是白堅的聲音,很好聽,跟山間朗風一樣,潤物無聲,難怪年紀輕輕做到閣老,還那麽受器重。
她前世跟著師傅,學會聽音辨人,聽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腳步聲音等等,以來判斷一個人的習性和氣度。
白堅這麽一說,廳內頓時嘰嘰喳喳議論開了。
當年那件事可是備受矚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求入師門的人沒能破解蘇二小姐的棋局,所以林老爺子隻收了蘇允兒一個徒弟,便是太傅去世多年後的現在,大家還在為當年的事遺憾呢。
女客這邊聽說又與蘇允兒有關,不由想起剛剛謎底的事,葉昔又收到不少討好或者奚落的目光。
“白尚書,敢情今日這棋局就是當年蘇二小姐布下的局?”一人問道,
“正是!”廳正中坐著一個穿天青色長袍的男子,他目光清定,儒雅俊朗,靠在交椅上,淡淡笑著,壓根看不出已經滿了三十歲。
難怪如袁紫嫣這等年輕女子還仰慕於他。
“你這可是為難我們啊…”
“哈哈!”
“誰說不是呢!”
“我看白尚書是舍不得彩頭,故意賣個關子!”
大家嘻嘻哈哈笑開了。
人群中又響起一個引人注意的聲音:
“哎喲,既然今日這個棋局這麽難破,那敢問閣老爺,今日彩頭是啥呀!”
“對呀,對呀,你剛剛就舍不得說,這會該告訴大家了吧!”
大家又促狹地笑起來。
女客這邊都豎著耳朵,好奇地聽著,閨閣女子畢竟難得出來一趟,都十分興奮。
葉昀聽到這些話,心裏不由悵惘,今天出來一趟,給她太多的震撼,她以為蘇允兒就像雲過無痕般,了無痕跡,沒想到還有很多人記著她的事。
那次拜師事後,白堅曾上門拜訪過,起先她身體不好,沒有見他,後來是偶爾一次見著了,他還跟她探討了一番,想來他應該是破解了那棋局。
她垂眉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等著白堅的話。她也想知道他的彩頭是什麽?
“不瞞大家說,今日這彩頭在下可是很舍不得的,但既然是家母做壽,少不得拿出誠意來,這彩頭正是兩幅圖!”白堅的聲音清清朗朗回蕩在整個大廳。
“什麽圖?”心急的立馬問道。
“《秋林圖》,一幅是林老爺子所作,一副是他的關門弟子蘇二小姐所仿!”
廳內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林瀾的畫可是有市無價,可遇而不可求。但凡誰得了他的墨寶,都可以當做傳家之寶傳下去的。
而且這幅秋林圖,聽聞林老爺子耗費了三個月才畫成,定然是了不起的珍品。
大家議論紛紛,翹首以待。
葉昀閉上了眼。
師傅的作品!
還有她的仿品!
眼淚在不經意中簌簌撲下。
腦海浮現起師傅的音容相貌,還有教她畫畫書法的情景,
一張紫檀木大長幾,筆架山放著各色狼毫羊毫毛筆,硯是一方牧童看牛的澄泥硯。墨錠是一剪梅的墨錠,她給他研磨,他就大筆一揮,豪情萬丈地寫下一個大字,然後教她怎麽裝裱。
師傅死的時候最掛念的是她的身子,他遊曆四海曾苦求名師給她治病,都無濟於事,也許她命中注定,該早死就早死,她早看淡了。
師傅曾遺憾,她要是男子,或者她身體好的話,一定帶她遊曆天下,看盡朝花夕落,雲卷雲舒。
他憐惜她年壽不永,他擔心他死了後,她孤獨得沒人說話。
是啊,前世師傅死後,她就很少說話了,因為不會有人懂她,也沒有人能教她什麽,大家都到不了她的眼界,至少她身邊人是如此。
隨後,她這朵幽蘭慢慢枯萎,隻是…也想不到皇帝和皇後會下一道白綾給她。哪怕父兄犯的是造反的大罪,她身為女眷按律得沒入宮奴或為官妓,到底是什麽緣由,讓宮裏不放過身犯沉珂的她呢!
她低著頭靜靜坐在角落裏,跟前是不少站著看熱鬧的姑娘,畫屏也墊著腳在四處張望,沒有人注意她的不適。
她輕輕拂袖,眼淚就這麽悄悄的被拭去。
她幽幽抬眉,站了起來,淚水洗刷過的視線看得越發清晰,她一眼瞧到了掛在前方的棋局。
她要拿回老師的東西,也要拿回自己的東西。
有了這麽吸引人的彩頭,很多人開始上去一試。程英和嘉蘭郡主她們坐在最前的錦杌上,幾個人也眉眼帶笑的說話。
“殷姐姐,你要不要試一試呀?”她知道殷孝珺下棋還可以。
殷孝珺冷豔一笑,“算了,鐵定是不成的!”她不會自討沒趣,她那點伎倆在女子中還可以,跟男人比那就上不了台麵,至於蘇允兒嘛,嗬嗬,當年大家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女人堆裏比過,蘇允兒與她們一直是兩個世界上的人。
“咱們看看熱鬧就成了!”她補充了一句。
誰都不會指望她們這些姑娘家裏頭能有人破那棋局。
葉昀定定地望著那棋局,耳邊任何繁雜都入不了她的心。
她很奇怪,她和老師的畫作怎麽在白堅手裏的?
《秋林圖》畫好後,老師曾讓他的孫子孫女們上去辨認哪幅圖是原作,那幅是仿作。
可後來林家沒人辨認出來,老師就把那畫作送給她了,照理來說,這兩幅畫如果不在蘇家,那應該是被內務府抄家的人收繳上去了,怎麽會在白堅手裏呢?
不過眼下不是查探這些的時候,先把東西拿到手再說。
葉昀不經意間來到了葉昔身邊,那些湊上來說話的見葉昀似乎有話說,都避開了。
“姐姐,我肚子有些難受,你陪我去恭房!”葉昀跟葉昔撒嬌道。
葉昔一向關愛她,刮了刮她的鼻頭拉著她出了客廳。
葉昔刮她鼻頭時,葉昀神色一僵,略略帶笑。前世她與姐姐雖是孿生姐妹,卻並不怎麽親昵,母親宣陵長公主去世得早,父親又特別忙碌,哥哥們倒是待她十分的好,很寵愛她,一家子人知道她會早死,都讓著她,但姐姐與她,雖然也要好,隻是從沒有像葉昔這樣,滿心裏眼裏關愛她,恨不得自己受罪也不忍心她受罪。
她現在很感恩穆氏和葉昔,她感受到了很溫馨淳樸的親情。
二人來到恭房那邊的小院子,葉昀拉住她在一棵樹下,讓丫頭們站遠點,悄悄說道:“姐姐,你想不想幫爹爹爭取一些人望和前途!”
“當然想!”葉昔緊緊握著她的手,“怎麽了妹妹?”
“那委屈姐姐再出一次風頭!”葉昀有些不好意思道。
她想要那畫,也想幫葉淮爭取到白堅的好感,再讓葉昔享譽京城,對葉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葉昔怔住了,驚愕地看著妹妹,仿佛第一次認識她般,麵部表情僵硬了很久才支支吾吾道:“妹妹可別說,你又知道怎麽破那棋局?”
她覺得聲音都不像自己的了。
葉昀苦笑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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