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身份大比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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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五,春陽暖照,枝頭冒出了新意,柳條更是發了新枝,清風扶柳,婀娜多姿,別有一番風味。

    這一次賞花會依舊在雙子樓舉行,葉昀受了邀請,一早來到了穆蓉的屋子,穆蓉坐鎮看著丫頭打扮她。

    “穿那套胭脂紅!”穆蓉指揮著,

    “不要,娘,這件月白色的褙子挺好的!”葉昀嘟著嘴反駁。

    “不行,你整日不是月白色,就是天青色,到底還是不是個未出嫁的姑娘了!”穆蓉從坐塌上起了身,扶著肚子來到葉昀跟前,“今日是什麽會你難道不知道?人家山東的姑娘都來挑釁了,你身為我大雍第一個異姓縣君,難保她們不對你發難,你給我打扮地漂漂亮亮,不然不讓你出門!”

    葉昀手一攤,眨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注視穆蓉的神色,“那敢情好,我正不想出門呢!”葉昀伸了一個懶腰。

    穆蓉頓時氣得沒脾氣了。

    管事嬤嬤笑著回來勸話,“哎喲,我的小祖宗,您別把夫人氣壞了,趕緊換衣衫吧!”

    葉昀眨眨眼,拉了拉穆蓉的衣角,撒了個嬌,穆蓉哪裏還有氣。

    “你這麽調皮,我看你爹爹說得對,你就留在家裏招婿算了!”穆蓉故意氣她。

    葉昀毫不在意,越發得意起來,“那正好,女兒不想離開爹娘!”

    “你呀!”穆蓉心又軟了,開始給她挑衣衫,“你不肯穿胭脂紅,也不許你穿月白色,就穿這件鵝黃色偏帛,加那條石榴色長裙!”

    “娘,我不喜歡紅色…”葉昀嘀咕著,指著另外一條裙子,“就那條湖藍色的挑線裙吧!”

    穆蓉最終是抵不過小女兒的撒嬌,吩咐丫頭給她穿戴,後來自己又挑了一件藍色孔雀的頭麵。

    “把這個戴上!”穆蓉再次指揮著。

    此時葉昀已經穿好衣衫,正被畫屏拉起來撫順裙子呢,抬眼看見那麽厚實一件頭麵,整個人都懨了,她鼓著腮幫子道:“不要,太重了,我走路都不好走!”

    穆蓉被氣得不輕,“那就戴兩頭珠花!”

    “跟個小孩子似的,我也不要!”葉昀瞪眼。

    穆蓉一口氣呀,噎了喉嚨口,一屋子丫頭婆子見娘倆吵得歡快,都咯吱咯吱笑了。

    最終葉昀自己挑了一支碧玉簪子,在發髻上嵌了幾朵細小的花鈿,帶上了一堆碧璽耳珠,晶瑩綠透,十分襯她白皙的膚色。

    穆蓉見她這番打扮,雖然不明豔,卻格外清爽漂亮,再配上那略嬰兒肥的雙頰,整個人越發活潑可愛起來。

    這讓她想起了在揚州,女兒為禍揚州城的情形,穆蓉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好,去吧去吧!”

    葉昀披上一件妃色披風,親自係著帶子,“娘,待會會看到姐姐,你有話帶給她嗎?”

    “沒有,你們好生玩便是!”穆蓉摸著肚子笑意融融。

    葉昀就這樣開開心心出了門。

    明明今日要見到那個情敵,她卻很開心,不應該生氣嗎?葉昀坐在馬車上十分懊惱,卻偏偏生氣不來,要是荀筠看到她笑盈盈地,一定會氣死。

    哼,她偏要笑,為此葉昀還愣是鼓出了兩個小酒窩。

    畫屏看著她直笑,“姑娘,今日你一定要打敗那個什麽李姑娘,讓她橫行霸道,人還沒來京城呢,氣派比誰都大!”

    葉昀神色淡淡沒說話。

    倒是另外一個小丫頭開口了,“誰說不是呢,畫屏姐姐,我看那個李姑娘是仗著太後賜婚又是嫁給荀公子那樣的絕色人物,她就嘚瑟了!”

    葉昀看了一眼小丫頭,嘴皮直抽,“絕色”…荀筠居然被人用這樣的詞,他知道了該笑該哭。

    家裏隻有畫屏知道她與荀筠的關係,其他人一概不知,不過畫屏也沒意識到小丫頭用詞不當,兩個人嘰裏呱啦說了一通,無非是說那個李君君多麽高傲,慫恿小姐去把李君君比下去。

    “你們倆別鬧了,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葉昀前世什麽人物呀,白堅下棋都下不過她,她會跟一個山東的世族女爭長短?

    如果不是跟雅致之人陶冶情操,其他沒有特殊目的的事,她不會出手。

    今日她參加賞花會除了是礙於麵子必須露個臉外,還想乘機跟荀衝談一談邊疆守關大獎甄選的事。太子不想讓荀衝舅舅擔任,那麽總得有個人吧!

    馬車行駛到大街上時,忽然停住了,外頭似乎有人跟跟著的嬤嬤說話,過了一會,嬤嬤掀開簾子遞給葉昀一個紫檀木盒,“小姐,剛剛一個孩子送來一樣東西,說是他主子給您的!”

    葉昀十分奇怪,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瞧,赫然發現是一支玉蟬,十分通透如寶玉的玉蟬。

    葉昀一下子,酸了眼眶,眼淚洶湧而出。

    前世她被勒死前,蘇遊曾問她想要什麽樣的生辰禮物,她說她喜歡玉蟬,性高潔。

    蘇遊就點了點頭,蘇遊每一年送給她的生辰禮物都是親手做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這是他親手雕的玉蟬,栩栩如生,十分精致。

    畫屏和小丫頭被她的樣子嚇到了,拿著手帕給她擦眼淚,一個還補妝。

    葉昀全然沒有在意。

    她倒是忘了,今日是她前世的生辰,而她這一世的生辰在下個月十六。

    蘇大哥永遠是最了解她最貼心的那個。

    葉昀幸福地笑了笑。

    因今日來客很多,都是名門公子小姐,又是太後吩咐皇後舉辦的,格局大,格調高,故而在岸上的入口處設了人檢查名帖方能一一放過,而且每個小姐隻能帶一個丫頭一個嬤嬤。

    此事依舊由皇城司承辦,隻是這樣盛大的宴會,曆來都會請世家承辦。

    既然是皇後安排,為了讓殷孝珺露臉,自然由殷家來協辦。

    事實上在門口檢查名帖的就是皇城司和殷家的人。

    葉昀今日因打扮的緣故,來的有些晚,她抵達門口時,大部分姑娘已經進去了。

    別人些許不認識葉昀,可偏偏今日在門口等著的是殷逸的長隨,他家主子的心事沒人比他更清楚,老遠看到葉昀下馬車時,他就屁顛顛地過來。

    “葉姑娘,葉姑娘,您可來了,一路上累壞了吧!”長隨薛攀體貼地問著,

    因常日殷逸冷峻不愛說話,薛攀倒是伶俐,經常替殷逸說話打圓場,殷逸又十分信任他,故而他在殷家上下很有體麵。

    畫屏見慣了京城各家權貴公子在自己小姐麵前討好哈腰,故而見到誰下巴都抬得高高的,邊扶著葉昀往門口走,邊冷眼瞧他。

    “你倒是個伶俐的,眼兒尖,會說話,比十二殿下身旁的那個陳敏討喜!”畫屏有模有樣道。

    陳敏事實上更會辦事,隻是嘴皮子沒薛攀會說而已,葉昀搖搖頭,嗔了畫屏一眼。

    薛攀得誇,越發高興了,“哎喲喂,要是我家爺知道葉姑奶奶誇了小的一句,不知道嫉妒成啥樣呢!”

    畫屏聞言拿著袖子甩了甩他,“你胡說什麽,我家小姐可半個字沒說,你別瞎賴!”

    “嘿嘿…”薛攀討好地笑著,他發誓除了殷逸,眼前的葉昀是他第二個這麽低聲下氣不顧麵子討好的人。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他薛攀說話事實上比京中某些五品官還管用,誰讓他主子是京城人稱小閻王的殷逸呢!

    “葉二小姐,我家少爺給您定了一個上好的雅間!”說完,薛攀在門口長案上拿著一個牌子遞給畫屏:“畫屏姑娘,您拿著這個遞給雙子樓門口的小廝,他們會領著小姐去雅間,咱少爺吩咐了,別人可以不管,可是葉姑奶奶必須得送到雅間,今日人多,怕被衝撞了!”

    薛攀極盡討好之能事,把殷逸說成了天底下最疼人的。

    葉昀懶得跟殷逸計較這些事,他安排什麽雅間就去那得了,“多謝你家公子費心,也辛苦了你!”

    “不辛苦,不辛苦!”薛攀連連擺手。

    葉昀就帶著畫屏和一個嬤嬤兩個小丫頭準備進去。

    薛攀溜了一眼二話沒說。

    恰在這個時候,剛進去的一個姑娘扭頭看到了這一幕,登時拉下了臉來,那姑娘朝丫頭使了個眼色,她的一個丫頭扶著腰對著這邊拔高聲音道:“你們皇城司怎麽辦事的,剛剛我家小姐進來說是按規矩隻許帶一個丫頭一個嬤嬤,怎麽這位姑娘多帶了兩個,你們都不管事,難不成欺負我們是山東來的不成?”

    薛攀臉色黑透了。

    真是不長眼的東西!

    葉昀聞言才知道有這樣的規矩,也不怪薛攀,立即扭頭吩咐,準備讓兩個小丫頭在外麵等著。

    “別,葉姑娘,您盡管帶進去!”薛攀氣得咬牙切齒,一邊攔住葉昀,一邊對著裏頭那姑娘喊了一句,“姑娘難道不知道,什麽事都分個三六九等嗎?有些人隻配使喚兩個,可葉姑娘”

    薛攀回過頭來討好地笑著,“那自然是帶多少個進去多少個!”

    原本兩個小丫頭在葉昀安排下得留下,聽了薛攀這話,不管葉昀怎麽說,愣是挺直了腰板要跟著進去。

    葉昀對下人一向寬和,畫屏狐假虎威慣了,她們耳濡目染,自然也不怕什麽。

    倒是葉昀有些無可奈何。

    裏頭那姑娘氣得臉都綠了,眼淚都快氣出來了。

    小閻王身邊的薛攀要氣人,誰攔得住呀,皇城司的人默默背著黑鍋。

    “你…你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那姑娘憋了半天,覺得自己人生地不熟,隻能被人欺負。

    不過很快她眼神一亮,發現了救星,蹭蹭就過了門口的高大牌坊,往葉昀身後走。

    “杏兒姐姐,你快來給評評理…”那姑娘三兩下把自己的委屈對著一個穿杏黃色裙衫的姑娘說。

    葉昀壓根沒搭理這茬,愣是繃著臉讓兩個小丫頭留下來,小丫頭在薛攀的鼓動下,一個個愣是不肯,好像不進去就是認輸了一般。

    這一會功夫耽擱,倒是給葉昀帶來了麻煩。

    “葉昀?你說的是揚州知府葉淮的小女兒葉昀?”

    聽到這“才高八鬥”的聲音,葉昀登時一愣,覺得有些熟悉,而畫屏則直接變了色,挽起袖子就對著那人怨懟去了。

    “我說胡姑娘,你好歹也是江都侯的女兒,怎麽這麽沒見識呢,我們家老爺如今是大理寺少卿,我家小姐是縣主,你直呼其名,是不敬之罪!”畫屏尖著嗓子冷颼颼說道。

    葉昀想起來了,這位胡杏兒是她在揚州的死對頭!見一次掐一次,沒想到今日在這見著了。她不免頭疼,如今的她可不是原主,哪有閑心跟她吵架,隻是畫屏顯然深諳其道,已經第一個站出來衝鋒了。

    果不其然,對麵的胡杏兒鼻子都歪了。

    “我去,畫屏你個臭丫頭,你越發得意了呀!”

    “我自然得意,誰叫我家小姐是西太後的救命恩人,被禦賜的縣主呢,我身為丫頭,以維護主子聲名為第一要任,你這麽不懂規矩,我可以去衙門告你!”

    “你…”胡杏兒一年沒跟葉昀吵架,葉昀搖身一變成了縣主,強壓了她不知道多少頭,這股子火真是蹭蹭往上冒,這口氣怎麽都出不來。

    “葉昀,就算你是什麽勞什子縣主,你也不能破例,該帶多少丫頭進去就帶多少丫頭!”胡杏兒怒駁。

    “大膽!”薛攀這個時候跳出來助陣,“你是哪來的姑娘,竟然說縣主是勞什子縣主,你視聖旨為何物!”

    胡杏兒嗖的一下一口冷氣抽了上來。

    他奶奶的,身為江南都督江都侯的女兒,從來沒受過這等冤枉氣。

    “你又是誰的奴才,誰讓你這麽囂張跋扈,你知道本小姐是誰嗎?”胡杏兒扶著腰罵。

    在整個揚州乃至江南一帶,他父親位高權重,沒有哪家小姐不給她麵子,她長了這麽大,唯獨葉昀給她擺過臉色,就算在京城,她爹也是封疆大吏,還是大官,她不需要怕誰。

    今日居然接而在再而三被奴才怨懟,她胡杏兒的臉往哪擱。

    可惜她真是怨懟錯認了!

    薛攀冷冷一笑,“我才不管你是誰,如果你不按我的規矩來,今日別想進去!”

    “你什麽規矩,你的規矩就是葉昀帶四個,我們帶兩個!”

    “對!”薛攀理所當然。

    胡杏兒那口血呀,就差噴出來了!

    她氣得鼻孔都在冒煙。

    “你…你…”

    “你什麽你,愛進不進,我告訴你,誰跟葉姑娘過不去,就是跟我家公子過不去,你跟我家公子過不去,今日的宴會你就別參加了,早些滾回去吧!”薛攀氣焰比剛剛還囂張。

    胡杏兒這下是真的氣得閃了腰,泱泱地被兩個丫頭架著,走也不是,進去也不是!

    “你家公子是誰?”胡杏兒還是不死心。

    “我家公子正是國舅爺家的殷大少爺!”

    別怪薛攀為什麽這麽目中無人,實在是他有目中無人的資本,殷逸在京城就是皇子都敢打的人,區區一個江南總督算個屁?

    他家少爺要知道自己這是為葉姑娘出頭,回頭值不得怎麽賞他呢!

    要是對方是別人,葉昀一定勸薛攀收斂,可既然是胡杏兒這個老冤家,葉昀就睜一眼閉一眼了,隻是小丫頭的事…結果兩個小丫頭被人撐腰,心情不要太好,一個個都跳在前麵,跟胡杏兒那邊的丫頭吹鼻子瞪眼呢!

    聽到人家主子是殷逸,胡杏兒徹底沒脾氣了。

    她再厲害也不能跟人家小閻王較勁,隻是在葉昀的眼皮子底下吃虧,真太特麽不爽了。

    正當胡杏兒準備妥協時,最後一輛馬車抵達,別人不認識那馬車的標誌,胡杏兒再熟悉不過。

    她外祖家在山東一帶,河北山東一帶的世族姑娘經常湊在濟南玩。

    故而她知道這是山東第一閨女李君君的馬車!

    恰恰在這個時候,李君君作為今日的主角,馬車竟是沒有停下來,一個青衣打扮得仆人下了馬車來,走向門口管事處,語氣十分平和,神態很是穩重,可話卻十分犀利:

    “這位大人,這是我們家小姐的馬車,聽說從這裏到雙子樓還有一小段距離,可否讓馬車進去,停在雙子樓的石拱橋附近,我家小姐將從那下車,上去雙子樓!”

    薛攀聽了這話立馬折了回來。

    從來沒有哪家姑娘把馬車直接駛進雙子樓,就是公主來了,都是在此下車再進去,事實上,從這裏到雙子樓的白玉石橋沒多遠,李君君這麽做,顯然是給京城姑娘一個下馬威,顯擺她千年門閥世家女的氣勢。

    胡杏兒神色立馬亮了,嘲諷地看向葉昀,這才是好戲呢!

    李君君一出馬,看葉昀你嘚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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