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在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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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爺子被心腹侍從扶著回到了書房內。
“老爺子,您怎麽不讓人幹脆殺了那丫頭,以絕後患!”侍從對於老爺子安全送葉昀離開十分不解。
老爺子很疲憊地搖了搖頭,“不能,其一,她幫著讓肖婷跟允之成了婚,咱們商人雖然重利卻又要圖報,買賣才能長久。其二,如果她真的是借屍還魂,即是天命,我又怎麽能逆天而行呢,不然遭天譴的。”
侍從不說話了。
第二日清晨,溫暖的秋陽早早射在了淞山閣正院裏的紅色帷帳上,太陽底下能看到一些小顆粒翻飛,陸肖婷伸手試圖去抓住一些,等到攤手時,又已無所得。
她目色癡愣,心裏有些慌。
有一隻手一直搭在她胸前,生怕她跑了,牢牢勾住了她。
她心口一痛。
陸允之迷迷糊糊的醒來,藥效很重,他昨夜又太過賣力,沒有絲毫憐惜,此刻他還真的覺得有點累。
趴著睡的他手臂動了動,腦袋歪向了裏邊,雖然看不到,可他感覺到她還在。
他心滿意足的笑了。
“昀兒…”他手一緊,再次抱住了她,同時扭頭過來,一抬眼赫然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陸肖婷!
此刻無比清醒的他確信眼前的女人是陸肖婷!
陸允之臉色一變,豁然收回了手,整個人坐了起來,眼眸依舊發紅地瞪著她。
“你怎麽在這!”
陸肖婷初為女人,身子酸痛得不得了,還很虛弱敏感,她低著頭噙著淚也瑟瑟縮縮地靠在了塌沿的迎枕上,她緊了緊身上的薄衫。
“她走了!”
“不可能!”陸允之吼叫了一聲,死死揪著她瘦弱的雙肩,狠厲道:“告訴我怎麽回事!”他幾乎是用吼的。
陸肖婷冷哼了一聲,淒厲的麵容滿是倔強之色。
“她早知道你派人盯著她,我們商量的計劃也會被你識破,所以她才計中計,昨晚我們換了兩次妝,第一次我成了她,她成了我,就是為了在拜堂時讓你確信新娘子是我而不是她,她確信你一定不會讓假扮我的她離開,所以我們在洞房時完成了第二次換妝,等到你進來時,你以為的新娘子是我,事實上,還是她,但是你卻把她趕走了,這才順理成章,成全了我,也成全了她!”
陸允之聽著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將計就計,現在才知道,真正將計就計的是她。
葉昀…
他心裏嘶吼著整個名字,手抓在被褥上,快要撕破那大紅鴛鴦被!
所以,所以他昨夜喝下那藥,原本是想懲罰她,結果倒是給了她機會,讓她趁著自己意識不清醒時逃離。
他怎麽這麽笨啊!
他把她想得太簡單了!
如此有謀算的她真的不像是個嬌滴滴的小姐!
“來人!”陸允之飛快的下了床,朝外大吼了一聲。
他眼中布滿血絲,胸膛起起伏伏,不肯吞下這口氣。
昨夜如果不是他讓人送她離開,她又怎能掏出淞山閣層層侍衛的監視。
陸允之披上衣衫,大步衝到門口時,已經有幾個侍衛在待命。
“沿海去搜,給我把葉昀找回來!”陸允之凶狠地喊道。
“不用了!”
這個時候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陸允之豁然抬頭,看清是陸老爺子時,眸光陡然變得犀利起來。
他一定知情!
“我已經把她送走了,她已經上了岸,你追不到了!”
陸允之聽了這話整個臉色變得十分陰戾,他死死盯著陸老爺子,眼中醞釀著狂風暴雨,這樣對峙了一盞茶功夫,他方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平靜下來後,他麵色十分蒼白,聲音都在發抖:“為什麽?”
陸老爺子長籲一口氣,“允之,你不能娶她,她也不適合你!”
“她適不適合我不是你說了算!”
陸允之胸口難掩怒火,這話十足的沒有禮貌。
可陸老爺子不在意,旋即把自己從揚州打探來的消息遞給他,還跟他解釋葉昀很可能是借屍還魂,不是原先的葉昀了。
熟知,陸老爺子沒有在陸允之臉上看到驚愕。
陸允之緩緩地搖頭,目色變得十分淒厲,整個人傷心落寞,跌坐在長廊上。
“外公,我不在乎,不管她是誰我都不在乎,我喜歡的就是現在的她……”
陸允之靠著柱子沉默了,目光凝滯地盯著院子裏的花草。
不甘心哪,他不想放手,即便現在成了他女人的是陸肖婷,可他沒法朝葉昀放手。
恰在他重拾決心去找她時,突然幾個侍衛滿頭大汗地飛奔進來。
“主子,不好了,咱們東洲島被包圍了!”
陸允之和陸老爺子豁然一驚。
“誰?”
“荀筠!”
陸允之瞬間站了起來,麵色凝重地大步往外走。
他飛奔來到了東洲島海邊的一座哨亭上,看到了從霧色中劃入視線的一條船。
而站在船頭的赫然是荀筠!
他頓時明白了。
原來荀筠借用海麵起霧,趁機靠近了東洲島。
“陸允之,將葉昀交出來,否則東洲島無一幸存!”荀筠用內力將自己的聲音傳到岸上。
陸允之心下一驚,這麽說,荀筠還沒與葉昀碰上。
“哈哈,荀三爺,可否告訴我,你打算怎麽讓我島上人人死光呢!”陸允之不怒反笑。
荀筠冷哼一聲,遙指了四周水霧道:“陸允之,你不問問這周邊的水霧是怎麽起來的?我且不用上岸,就可以將你們毒死,哦,你肯定不信是吧,敢問你可曾聽說過‘南海神龜’的名號啊?”
陸允之和趕來的陸老爺子聽了這話,神色大變!
南海神龜,別人不清楚,他常年盤踞在這一帶的怎麽可能不清楚呢!
南海神龜想要借用水霧毒死他們,還真是易如反掌。
在聽到那個名字這一刻,陸允之就放棄了。
他蒼然大笑,笑到最後聲音十分淒涼。
“她走了,昨夜洞房花燭時,她逃走了!”
荀筠聽了這話,心下駭浪滾滾,又喜又驚。
他這陣子千方百計尋找陸允之的下落,自己親身一路難尋,直到確信葉昀在東洲島上時,他就收到了陸允之即將在八月十六迎娶葉昀的消息。
他收到消息時,已經來不及趕上島,這才請求南海神龜來幫忙。
他心裏很愧疚很難受,也很害怕。
他暗暗告訴自己,哪怕葉昀**於陸允之,他也不在乎,他還是要把她搶回來。
沒想到…沒想到他的小丫頭這麽堅強這麽勇敢,竟然想辦法逃了出去。
這一刻,荀筠熱淚盈眶,一邊吩咐侍衛去尋找葉昀,自己也放心大膽的去報複陸允之。
旋即陸允之隻看到幾條人影如旋風般朝他襲來。
緊接著雙方的侍衛糾纏到了一起,而荀筠直取陸允之。
陸允之自然身負武功,隻是麵對荀筠咄咄逼人殺氣大盛,他還是落了下風。
再加之他失去葉昀,心裏本痛苦難當,五十招後,陸允之落敗。
荀筠最後一掌拍在他胸口,陸允之口血鮮血被拍飛了去。
“允之!”
陸老爺子急急去接住他。
他怕荀筠要他性命,立馬擋在跟前,對著荀筠喊道:“荀三爺,葉姑娘被我陸家劉管事帶上了岸,你且去越州陸家商鋪問他便好!”
荀筠聞言神色一動,心裏已經急不可耐地要去越州城。
他居高臨下冷漠地盯著陸允之道:“看在葉家的麵子上,我留你一條性命,從此我們再無相幹,如果你再對昀兒有任何不軌舉動,我一定殺你個片甲不留!”
陸允之被他廢了功夫,且心脈震傷,短時間內好不了。
荀筠說完那話帶著侍衛齊齊飛上船,快速開拔往岸上去。
現在最緊要的事是迅速找到葉昀。
現在時間還早,些許他出發離岸時,葉昀才上岸呢!
荀筠站在甲板上望著那海浪滔天,心裏前所未有的焦急。
他恨不得能立馬飛到越州城。
甚至腳下這艘號稱大雍最快的船隻都被他嫌棄速度太慢。
不少侍衛隻得親自下去船艙幫著水手操舵。
東洲島離岸上甚遠,等到荀筠趕上岸時已經是午後。
他二話不說,騎著快馬進城找陸家商鋪。
越州城內最大的陸家商鋪如往常一樣忙得熱火朝天。
不料,剛打個盹,就看到一夥黑衣侍衛跟強盜般衝了進來。
見著人就擰了起來。
“劉管事在哪!”
荀筠在侍衛問出這話後,人已經站在了商鋪的廳正中。
“後…後麵…”
快被嚇尿了夥計驚慌失措的往後麵一指。
不過片刻功夫荀筠找到了劉管事。
是一個胖胖的老頭子,臉上時刻掛著笑容。
荀筠沒有客氣,一把衝上去揪住了他的前胸。
“立刻告訴我,陸老爺子讓你帶回來的婢女去了哪裏!”
劉管事被揪得糊裏糊塗,知道是找那個姑娘,放心下來。
“一早就走了啊,我還想留她在鋪子裏歇息呢,可是她忌諱,喝了一口茶就離開了!”
“往哪個方向!”荀筠咬著牙瞪著他。
“出門往左…”劉管事眨眨眼。
荀筠立刻鬆開了他,老管事差點跌在地上。
一夥人衝了出門。
“你們三個去除了南門外的其他三個城門,其他人跟我在北邊一代搜查!”
荀筠幹脆利落地交代著。
侍衛們迅速散了去。
荀筠這下沒有騎馬,而是忍不住眼淚雙流。
越州商肆裏十分繁華,人群擁擠。
過路的行人發現一個長得十分俊美的男子披著一件銀色披風,滿臉淚水,人人忍不住駐足觀望他,甚至心疼。
他臉上是絕望是心痛是期待。
到底遇到了什麽事,讓一個大男人不顧臉麵當街流淚。
大家紛紛同情地望著荀筠。
他身邊還有三個侍衛,其他侍衛已經散去各條街尋找葉昀。
侍衛們眼睛犀利的在人群中掃視,哪裏注意自己主子已經情緒大慟。
誰都沒辦法理解荀筠此刻的心情。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葉昀還在這座城裏。
他跟她咫尺天涯,他一定要找到她。
這陣子失去她是這一生最煎熬的時候。
上一次她去世,給了他莫大的打擊,他傷心欲絕,可是沒有這麽煎熬,再者,那個時候他跟她沒有這麽深的感情,他隻是單純暗戀她而已。
這可一次不一樣,得而複失的感覺太讓人難受了,就好比他的心被人掏出來,正在被一刀一刀割著。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過來的。
無數次深夜他醒了過來,害怕再次失去她。
那將是萬劫不複。
是,這個天下他可舍棄,但不能舍棄她。
所以,自那日皇帝賜婚殷孝珺給他時,他蠻橫無理的拒絕了,並且消失在京城。
大家都覺得荀三爺受了刺激,離家出走。
沒有人怪他,反而很同情他。
誰讓這位年過二十八的郡王婚路如此坎坷呢!
皇帝以為荀筠耍性子,倒也沒太在意。
皇後見讓殷逸娶程英沒了機會,趁著皇帝內疚殷家的時候,將殷孝珺賜婚給了程簫。
程簫與殷孝珺本相互讚賞,京城第一公子與京城第一美女,男才女貌,如此倒是皆大歡喜。
殷家雖然元氣大傷,被奪去了侯爵,可家底子在那,皇後和太子還在,殷家遲早東山再起。
故而程家也很滿意這婚事。
所以荀筠在這種情形下,南下尋找葉昀。
他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尋找。
憑心靈感應在尋找。
眼前一張張鮮活的麵孔飛揚,可沒有他愛的那張麵孔。
他走了快一個時辰了,太陽都快要下山。
可是他不放棄。
他來到了一條十字街上,後退著往前走,眼神還在兩邊橫街上張望。
耳畔充滯著各種叫賣的聲音。
許多販夫走卒開始收拾東西回家。
恰在這時,他左耳突然一動,一個熟悉的聲音撞入耳簾。
“老伯伯,你這竹雕怎麽賣啊!”
聲音清甜如甘泉,趟趟流入他的心底。
那一瞬,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隻覺得他什麽都不要了,他隻要她就好。
腦海裏浮現起那個嬌俏憨笑的麵容。
荀筠豁然轉身,循著那個聲音望去,正見青石壁磚牆下,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而他麵前則站在一個身形纖瘦的少年。
少年穿著緊腿褲青布衫,布衫還有些大,腰間係著一條月白色的汗巾,將那寬大的布衫給係了起來,勾出那纖瘦不堪一握的細腰。
荀筠的眼淚一瞬間湧了出來。
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癡癡地望著那個人兒,屏住了呼吸。
隻見她溫柔地跟那老頭子交談,還說了好一會那竹雕怎麽製作的,交流了二人的經驗。
兩個人相談甚歡。
“送給你,小夥子,你招人喜歡,這個竹雕送給你了!”
“不用客氣,您還得過日子呢,我這錠銀子您收著!”
少年放下一個銀錠子在籃子裏,將竹雕收入包袱中,方起來轉身準備走。
恰在她臉轉過那一刻,她看到了酒樓前麵柱子旁立著一個俊逸挺拔的身影。
是他!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他!
思之若狂夜不能寐的他!
葉昀俏白的臉上瞬間滑下兩條小溪!
“表哥!”
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跟飛鳥投林似的,朝他跑去。
荀筠哭笑著,張開手臂將那個撞入懷中的人兒給高高抱起。
“允兒,我的允兒…”荀筠閉上眼抱著她在大街上旋轉了好幾個圈。
沿街的百姓都以為是表弟見了表哥太歡喜,哪裏怪責,都好笑呢!
而荀筠則緊緊抱著葉昀淚流滿麵。
太好了!
她沒事!
現在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再讓她離開寸步。
葉昀埋首在荀筠的脖子上,委屈了這麽多日,終於在見到他時,一切堅強都化成了繞指柔。
她矯情地抱著他就是不肯放,盡管臉色燒紅燒紅的,可還是撒嬌地哭著。
荀筠更不想放開她,打橫抱起了她,將她箍在懷中。
好在侍衛聰明,迅速給弄了一輛馬車來,荀筠抱著葉昀上了馬車。
“主子,我們找客棧休息呢,還是回京?”
“先出城,一路向北!”
“是!”
馬車飛快地往城門之處駛,恰好在太陽下山前出了越州城。
很快侍衛們齊集,馬蹄聲聲,一路往北踏去。
馬車裏,荀筠借著一盞暈黃的宮紗燈凝望著葉昀,一刻都不舍得移開眼。
目光所及之處,他寬厚的手掌隨到,長繭的手摩擦著葉昀白嫩嫩如雞蛋清的肌膚,竟是勾起了一絲漣漪。
葉昀癡癡地望著他,身子被他勾住,仰頭跟個嗷嗷待哺的小鳥兒一樣,委屈呆傻地眨著眼睛。
隨著那隻手漸漸放下,撫摸上她的脖頸,讓她心裏微微一陣發抖,目色漸漸迷離了起來。
那波光瀲灩的眸光是荀筠這輩子最致命的妖嬈。
他閉上眼,輕輕吻住了她的眼睫眉心,再一路往下。
兩個人經曆了生生死死,經曆了逃婚搶婚,好不容易重逢,他不想再顧及什麽禮教。
等到他的唇瓣覆上她的酥軟時,另一隻手已經解開了她的汗巾,深入了衣衫裏頭。
“嗯…”葉昀一聲悶叫,嬌柔柔的氣息跟毒藥似的吞噬著荀筠最後一點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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