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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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昀和荀筠婚事鬧哄哄這一陣,程家可是一點都沒閑著。
程簫這樣閑情野鶴一樣的人對家裏的事情不太了解,可是程運之和二老爺急上了心頭。
書房內,程運之叫來心腹的管家和侍從詢問程耀的事。
“還沒找到蹤跡?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程運之已經失去了耐心。
一侍從也搖頭歎氣,“老爺,事情過去太久,消息傳到京城時,三老爺已經不知道去向,線索就從海上斷的,他們可能在任何地方上岸,每日上岸的船舶成千上萬,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上岸,故而完全是大海撈針,沒有頭緒!”
程運之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他連連扶額,這陣子儒雅的氣質褪去了不少。
還是以前那個善於抽絲剝繭的謀士開口建議道:“侯爺,我建議咱們從源頭上找,找什麽人可能綁架三爺,再逐一排查,恐怕比直接從越州一帶亂搜查的要好!”
一句話讓程運之醍醐灌頂,他眼眸一眯,一記精光射了出來。
程運之負手在屋子裏踱步起來。
程耀心腹已經給他送來了密信,程耀多半是因為陳嬌娘的緣故而被綁架的,可是陳嬌娘把孩子交給了程家,也不知道要拿住程耀做什麽。
這個陳嬌娘的身份,那個長史也說了,正是八年多前,被屠的陳家村幸存者,當時程耀看上了陳嬌娘,強上了人家。
也就是說陳嬌娘是為了陳家村的人報仇。
如果僅僅是因為報仇的話,那麽程耀很可能已經死了。
可如果背後還有原因,牽扯到當初逃到陳家村的秋家後人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可是如何去找,秋家人明明被滅了口,這麽多年過去了,去哪尋找蹤跡。
程運之一籌莫展。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長隨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
“老爺,老夫人喚您過去!”
程運之心下一驚,眉頭蹙得緊緊的。
囑咐人繼續追查,自己匆匆整理了衣飾,去了程老夫人獨居的清修院。
程老夫人一直寡居,潛心修佛,不與任何人往來,就算是家裏人,也不隨便見人,約莫程簫和程英還有麵子偶爾見上一麵。
程運之戰戰兢兢地進了清修院,在西次間後麵的佛堂裏看到一個坐在蒲團上的白發老人,歲月無情的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如果不是看到她手裏在敲打著木魚,真的以為她已經是個死人。
程運之在自己母親麵前,一直十分恭敬,也很敬畏這位母親。
程老夫人年輕時,那是連宮裏太後都不給麵子的人。
聽說她出嫁前,經常跟東太後爭長短,至於西太後,壓根還沒入程老夫人的眼。
程運之一跨入門檻,就撲通一下跪在了老夫人麵前,泣淚交加的。
“母親,不孝兒過來請您請安,不知您有何吩咐?”
他抬眼去打量自己母親的神色,見她閉著眼看他的**都沒有。
木魚依舊在敲打,屋子裏除了母子二人再無旁人,咚咚的聲音顯得格外寂靜。
程運之心裏有些沒譜。
“我聽說…耀兒不見了?”
即便再裝作冷血無情,最後幾個字依舊帶哽咽之色。
程運之眼淚嘩啦啦地滾了下來,暗暗怪責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嚼了舌根傳了出來,怎麽讓老太太知道了。
“母親,是兒子不孝,三弟已經失蹤了好長一段時間,是被人綁架的,如今不知下落…母親放心,兒子一直在大力尋找,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三弟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程運之老淚縱橫,在這個老母親麵前,再無一點五軍都督府都督的威嚴。
程運之再次抬眼時,撞入老太太漆灰漆灰的眸子裏。
那裏頭沒有任何光亮,仿佛一口破舊的古井,深不見底。
陰森森的,十分嚇人。
這樣的眼神真的不像一個常年拜佛之人的眼神。
程運之在這一刻對自己的母親生出了害怕的念頭。
“你三弟因何原因被人綁架,生死不明,你會不知道?”程老夫人陰冷冷地質問。
程運之目光一怔,不敢於母親對視,竟是垂下了頭來,無言以對。
“當初,是你們商量著這個主意,讓他去西南這樣的鬼地方,讓我們母子分離,讓他去幹那見不得人的事,惹了一身罪孽,如今呢?找不到他了,我看你們急不急!”老夫人忍著淚,質問程運之。
程運之被她說的麵紅耳赤,她的話更是跟刀子一樣刮在他心口。
他很清楚,自己母親從來最疼程耀,程耀也跟老母親關係最好,隻是這麽多年,程耀遠在西南,一次都沒有回來過,程耀又無兒子,一直是老夫人心裏的一塊病,如今自己讓三弟遭人陷害,還真是百口莫辯。
“母親,當初兒子也是無可奈何,秋家事關重大,不得不除,原本以為秋長青那個老狐狸隻有一個妻子,誰想到還有個妾生了兒子逃了呢,他們逃了那麽多年去了越州,萬一被他們知道什麽,豈不是天崩地裂了?殺了秋家後人是無奈之舉,程耀這是為朝廷做貢獻!”
“我呸!”老夫人猝了他一口,麵色變得猙獰起來。
“秋長青何等人物,承諾那件事不會被人知道,他就會說到做到,他也定然不會告訴自己兒孫,以免給兒孫遭來殺生之罪,那些鬼神蛇魔不放心他,逼他自殺,又殺了他後人,如今我等著他們被報應呢!”老夫人嘶牙冷笑。
“母親!”程運之哭著跪倒在她麵前,“您…您切勿這麽說啊…這是程家的罪孽!”程運之泣不成聲。
程老夫人哪管他,隻是目光冷厲如鬼。
“母親,要是被人知道了,程家是萬劫不複,還請您老看在父親的麵子上…”
“別提你父親!”程老夫人冷冷打斷他。
程運之話堵在嗓子眼。
“那…那您也得為三弟著想一二呀!”程運之最後語氣近乎哀求。
程老夫人目光微微柔和不少,她十年未見的小兒子,不知道如今是什麽模樣了。
“你且把事情說來!”
程運之聞言立馬擦了眼淚,將程耀在越州被人綁架的事仔細說來。
老夫人知道程耀有了兒子後,竟然哭了出來。
“娘,現在西南是彭玉鑫把持著,不過三弟的人也沒鬆手,孩子安全是保得住的,等到西南戰事一平,兒子去把小家夥接來,給您瞧瞧!”
程運之想辦法逗老夫人開心。
程老夫人眼淚竟是止不住。
“造孽呀,那個孩子是陳家村的後人…”
程運之期待地望著程老夫人,低聲問道:“娘,您比兒子更清楚當年的事,你覺得還可能有別人知道那件事嗎?”
程老夫人眸光一頓,幽然變得鋒利起來,死死盯著程運之。
“五十年前,知道的恐怕也都死光了吧……”說道這時,程老夫人語氣突然一頓,眸光一眯,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
程運之頓時心下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期待。
“當年,秋長青的棺槨是被一個小侍童帶出宮去的,說是扶靈柩回秋長青老家!”
程運之心下大驚,忙問,“您可知道那人是什麽人?叫什麽姓什麽?”
程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哪記得這麽清楚?你得去問皇宮裏那位!”
“好,兒子這就去!”程運之起身。
“等等!”
“母親請吩咐!”
“我隻有一句話,不許傷人性命!”
程運之目光沉了沉二話不說,連連告退奔向宮裏,經過一番調檔的查詢,知道當年那個秋長青的侍童名叫宋襄,十來歲的樣子,出宮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個侍童隻是被臨時指派去給自殺的秋長青送靈柩回老家,而秋長青的老家正是徐州。
程運之立馬派人快馬加鞭去徐州,希望查到蛛絲馬跡,為找到程耀提供一些線索。
與此同時,葉昀大喇喇地坐著馬車出了洛王府,準備去程家拜訪程英,結果在半路上馬車被人撞了一下,堵在了半路。
“這是哪家的馬車呀,長不長眼睛呀!”
葉昀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聽到外頭有氣焰囂張的小廝在那吼叫。
王府的侍衛在那辯論。
“明明是你們從側麵衝了過來,哪裏怪我們呢!”侍衛毫不示弱。
“哎呦呦,你是哪家的,你知道我們馬車裏坐著誰嗎?”那個小廝鼻孔往翹上天。
侍衛目光冷冷,“隻要不是聖駕,我們可不管馬車裏坐著誰,是你們的錯就是你們的錯!”
“你…”小廝氣不打一處來,發現遇到了硬茬,
他再仔細打量那馬車幾眼,發現是洛王府的印記,頓時吸了一口氣,氣焰越發囂張。
“原來是洛王府的人呀,誰給了你們膽子,這麽囂張的!”小廝知道裏頭不可能是王爺和王妃,那麽就沒什麽好怕的。
不曉他說完這話,自己馬車裏傳來一道聲音。
“是洛王府何人?”
馬車裏葉昀聽到這個聲音,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
她掀開馬簾走了出來,對著對麵馬車的人喊道:“這不過是一陣子沒見,十二殿下的架子越發大了!”
荀衝身旁的小廝兩眼一愣,心下嗚呼哀哉。
撞上誰不好偏偏撞上殿下的心上人葉二姑娘,不對,現在應該叫郡王妃。
荀衝迅速鑽了出來,抬頭一望,赫然發現著著一件妃色繡牡丹的褙子底下一條粉紅挑線裙的葉昀含笑站在那裏。
隻覺得她氣色似乎好了許多,麵龐紅潤了不少,梳了一個圓髻,沒能顯示少婦的風韻反而襯得她臉圓圓的,跟個少女似的。
荀衝的心一下子砰砰直跳。
“昀…”話到了嘴邊,荀衝頓了一下,也不想叫她嫂子,就直道:“你去哪?”
葉昀歪著頭淺笑,“我最近在看《終朝遊記》,偏偏少了中卷和下卷,我聽說程家書房裏搜集了不少書,就想去找程英借借!”
荀衝聞言恒笑了一聲,拿著那把萬年不動的扇子敲著手心,“我當什麽事呢,那本書很老了,程家也不一定有,不過皇家藏書閣的有的,我以前見過,這樣,我陪你去一趟藏書閣吧!”
“那多謝了!”葉昀福了福身,進了裏頭。
荀衝望著她背影一笑,轉身鑽入馬車,心情很好的讓人趕車前往皇宮。
有了十二殿下開路,那是一路暢通無阻。
葉昀很快來到了藏書閣門前。
她不是第一次來這邊,又是荀衝親自帶了人來,管事的太監不敢有絲毫怠慢,就吩咐小童領著葉昀去尋書。
“我在外頭院子裏曬曬太陽,你慢慢看,我就在這等你!”荀衝笑著說了一聲,轉身吩咐了一下小廝,自己坐在藏書閣外麵的院子裏,也不知道陳敏從哪弄來一把躺椅,荀衝就坐在上麵閉目養神。
他其實也想進去,隻是葉昀到底已婚,他必須避嫌,但也不想離開她,現在見她一麵可難了,誰知道荀筠那個護妻狂魔會不會不讓她出門,又怕人怠慢她,故而他舍不得離開。
荀衝的心思恐怕也隻有陳敏知道了。
葉昀對皇家藏書閣的書籍擺放位置十分清楚。
樓層越往上,裏頭的東西越難得越重要。
她今日本是有意為之,她的目的就是查看藏書閣裏頭先皇的醫案。
這種類似起居錄的東西事實上也不完全算機密,譬如本朝史官就經常來借閱用來修史。能記錄在起居錄上的事情大抵都是能傳頌下去的,但是關於皇帝日常的吃食用藥之類,對於葉昀來說就極為重要了。
葉昀來到三樓,也就是藏書閣的頂層。
頂層也分東西兩閣,東邊靠著入口的地方是一些難得的古籍,西邊則是一些宮廷檔案之類。
真正需要完全保密的東西不會放在藏書閣,所以這裏頭的書童侍者也沒有多防備。
葉昀來到第三層在東邊的架子上來回尋找,最後在比較靠近西邊的倒數第二格站定,她找了幾個比較好視角的地方注視那邊的情形。
一個小書童在門口打著哈氣。這些小書童大都是罪奴,平日十分辛苦,起早貪黑,早受不了了。
葉昀輕輕一笑,突然使出招式,將手裏一顆極小的石子彈了過去,正點了他的睡穴,小書童竟然受不住,趴在小案上睡著了。
葉昀再瞧瞧地靠近,仔細打量對麵閣樓,確信無人後,她再迅速溜了進去,然後開始一格一格的尋找。
憑著前世強大的記憶力,她很快就找到了先皇起居錄以及先皇有關的醫案。
這下葉昀心下緊張不已,額頭都滲出了汗,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頭,見無人上來,她放開始打開醫案,尋找五十年前那個日期左右先皇身體狀況。
因為先皇在位時間並不太長,葉昀心裏早有預料,很快就找了對應時間先皇醫案的記錄。
是葉獻告訴洛王,如果想找證據,要看先皇的醫案。
葉昀飛快地看了一遍,越看她越心驚,直到看到了秋長青給皇帝用的一個方子,那裏頭含著一位藥時,葉昀眸光一閃,一股強烈的駭浪在心底刮過。
沒錯,這是證據,很強大的證據之一。
千枯草!
葉昀壓下心頭的巨浪,將醫案放好,然後悄悄出了西閣。
等到她出來時,仍難以平複心情,荀筠跟她說時,她還不覺得真切,今日看到醫案,才知道葉獻所說真是潑天大案。
一個足以天翻地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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