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爸爸,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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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突然衝出來的解放牌軍用大卡車伴隨著巨大的轟鳴撞飛了作勢要向夜既明攻擊的巨大天龍。撞飛天龍後,卡車隨即便方向失控,頂著天龍衝了一段距離,隨即一頭撞在刻著銘的石柱上。

    車尾因極大的慣性向上高高拋起,玻璃碎片和脫落的綠色鐵皮伴隨著巨響四處橫飛。引擎蓋嚴重凹陷,車頭支離破碎,火苗瞬間燃起,黑煙滾滾。

    夜既明一時反應不過來,在幾秒的時間裏,他在鬼門關走了個來回,小命因緣巧合得以多保留一時刻。

    在彌漫的煙塵裏,夜既明依稀看見解放牌軍用大卡車的駕駛室,那個趴著一動不動的身影。

    那赫然就是陳勝楠!

    他心頭五味雜陳,心痛不已。這傻女人竟然這麽不要命,估計也是目睹小林被吞吃,同事、戰友橫死,對這天龍十分憤恨,加之自己命在旦夕,才一時衝昏了頭腦,做出了這般不怕死的舉動。夜既明心想。

    此時,那天龍被撞得疼得葷八素原地亂打滾,哀嚎不已,背後長滿怪臉的背甲被撞出了裂縫,滲出鮮紅的體液。

    不能坐以待斃!

    夜既明抓緊這一線生掙紮著爬起來,不顧全身令人幾乎昏厥的疼痛,拖著一瘸一拐的左腿,快步走向冒著黑煙的解放牌軍用大卡車。得趕快趁著天龍沒恢複過來的時候就救她!夜既明咬著腮幫子,眼睛布滿血絲,表情痛苦,卻又十分堅定。

    這種軍用大卡車的設計都是以簡易、皮實、耐用為主。發生劇烈撞擊之後,卡車的門在大多數情況之下也不會發生強烈變形。容不得耽誤,夜既明用尚且有知覺的一隻腳踏上卡車腳踏,左抓住車門把鼓足勁一拉,再一拉!

    鐵皮相互摩擦的聲音十分刺耳,但是好在是順利將車門拉開了。夜既明一把將滿頭鮮血、已經昏迷的陳勝楠拽下車,向後方拖去。此時,老鬼見狀也是吃驚無比,隨即帶著剩餘的同事上前來幫忙,幾個膽大的撿起地上的槍和石頭之類的器物朝著那怪物一通亂射亂砸,以吸引注意力,拖延時間。老鬼從夜既明接過陳勝楠,和他一起後撤。

    “老鬼,這撒求玩意兒?”夜既明驚魂未定,一扶著昏厥地陳勝楠,一邊回望那大天龍發問。

    “誰求知道!快跑!!”老鬼大聲吼著,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但是聲音裏透露出深深地恐懼。夜既明沒接話,和他帶著陳勝楠拚命往城外衝去。

    天龍接連被攻擊,又沒搶得菩提果,此時想必又氣又著急,口器發出震天怒吼,天龍背後怪臉聽了這吼聲,瞬間紛紛露出驚恐害怕的表情!

    這天龍身體突然“噌”地一下如同龍卷風一般向上瘋狂扭動著,猙獰可怖的蟲首嘶吼不已,頭頂上剩下的隻巨大蒼蠅眼突然紅光大盛,詭異無比!夜既明剛巧回頭看到這一幕,頓時心裏涼了半截,心道這家夥果然發飆了!

    隻見天龍轉身橫掃巨大的尾巴,兩個同事躲閃不及,像蒼蠅一樣被拍在石柱和城牆之上,瞬間像被拍扁的西紅柿那樣,化成了鮮血四濺的肉餅!

    人遠遠地看到這一幕,嚇得腿肚子轉筋,胃裏直反酸水,差點就攤在地上!

    天龍朝著人逃跑的方向發出怒吼,眼見著就要衝過來,一旁“噠噠噠”地槍聲響起,一位在癱倒在血泊,隻有半截身子的解放軍戰士用盡最後的力氣怒吼著,將帶著憤怒的子彈傾瀉射出,又將吸天龍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老鬼見狀,明白在這樣下去誰都活不了了,將二人扶至遠處,提起的信號槍,轉頭對夜既明安頓到:“既明,帶著勝楠快跑!!你帶好相和這菩提果,將今日所見所聞傳出去,一定要傳出去!!!”

    老鬼說罷,還不等夜既明有任何反應,便轉身企圖向那天龍衝去!

    夜既明心猛然一沉,知道他這是要為自己爭取活命的時間,心苦楚萬分,趕緊一把抓住他,還未等張口,一隻虛弱的小突然放在了他拉住老鬼的那隻上。身邊的陳勝楠居然在這時候醒了,她悠悠睜開美麗的眸子,含著眼淚虛弱地說道:“藏教授…你不能…”

    老鬼眼閃著堅毅的淚光:咧嘴強笑:“丫頭,我老了…這世界,是你們的!”

    夜既明心痛苦萬分,以至於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想必此刻一定紅了眼眶。

    “爸…”

    這麽些年了,他頭一回喊他爸爸。以前夜既明叛逆,從來不喊。長大後,他就學著別人喊他老鬼。他從未曾想過第一次叫出爸爸這兩字,竟是這種時候。

    老鬼看著看著夜既明,夜既明也看著老鬼。

    夜既明從未發現老鬼的眼睛竟然是這般明亮。他仔細端詳老鬼的臉,什麽時候已經這般滄桑了,深深地皺紋如刀割地一般,皮膚像幹涸河床。這些年自己不在,是寂寞孤獨的苦楚讓他如此蒼老的嗎?

    大概有秒左右,誰都沒有說話,夜既明卻感覺像是年般熬人。老鬼的眼神包含了很多東西,十分滾燙。

    半晌,老鬼一抿嘴,忍住淚花,仿佛堅定了什麽般站起身,大聲說道:“勝楠,既明…別耽擱了!我看出這怪物是衝著果子而來,此物必定不是凡物,一定要將這果子帶出…”

    須臾之間,一道閃著妖異惡毒的紫色光芒瞬間穿透了老鬼的胸膛,鮮血濺了夜既明一臉!老鬼的雙眼瞬間暴睜,十分地痛苦,眼球迅速充血,口不受控製,顫抖著吐出黑色血塊!

    陳勝楠失控地尖叫了起來,跌在地上,老鬼被那跟針狀物體扯著,雙腳離地。夜既明嚇呆了。他看到老鬼的身後,是那隻天龍口吐一根細長的長舌,身邊橫豎八的躺著為他們爭取時間的同事和戰友……夜既明瞬間崩潰,失控地嘶喊:“爸!爸!”

    老鬼血紅的眼球可怖至極,脖子上青筋激凸,整個人因為巨大的痛苦已經變形。

    這口器上定有劇毒,這家夥終於使出看家本領了嗎!

    此時的夜既明被滔天憤怒占據了整個身體,心萬分悲傷心疼,加之身體摔傷,胸腔一悶,心肺絞痛,喉頭一甜,竟然活生生地吐了一大口血!

    老鬼突然用力咬牙,喉頭翻滾,用用模糊不清的聲音嘶喊:“周!!!!(走)”,隨即憋足勁兒反一把抓住天龍口器,死命轉身,抬對著天龍便是一槍!

    嘭的一聲,時間慢了下來。

    伴隨著亮麗耀眼的火光和天龍刺耳的嘶吼,夜既明的父親,臧殊,被那怪物甩到了空,仿佛狂風的一朵嬌弱的花兒,脆弱蒼老的身軀在豔麗的玫紅色光芒被狠狠摔到了地上…

    夜既明萬念俱灰,跪在地上,不敢相信這發生的一切。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承受這接二連而來的變故,才不過短短幾個小時,除了自己和陳勝楠,所有人都死了……

    而那隻打不死的天龍,居然又慢慢地直起了身子,玫紅色的光亮,它的身影被拉得大而詭異,顯得更加可怖異常。天龍發出犀犀索索的聲音,用那惡毒、猩紅的蒼蠅眼睛盯著夜既明……

    此時的夜既明眼見四下屍橫遍野,老鬼慘死,陳勝楠失魂落魄躲在自己身後,心裏一陣悲切。

    心境大起大落之後,他竟然冷靜下來,衍生出一股視死如歸的狂意,想到了報複這天龍的最好方法。

    夜既明揚起的菩提果大喊:“畜生!你不就想要這個麽!”天龍見狀,突然興奮了起來,它背後的怪臉又發出桀桀怪笑,配合著那詭異的玫紅色信號彈光芒,將它的蟲足拉得更長更密集,簡直就是恐怖片裏的異形。

    此時的夜既明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可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他心血氣翻湧,大聲狂喊著:“你他媽的,你殺我老爸,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隨即,他長大了嘴,一口吞下了菩提果!

    說來奇怪,夜既明明明感覺咬住了這果子,唇齒間觸碰了果肉,但是很快這果子便化作一股熱流順著他的咽喉流了下去,如同上好的白酒那樣溫暖,沁人心脾,讓夜既明感覺舒服至極!

    那天龍看到辛辛苦苦追尋的菩提果被這個凡人吃了,瘋狂扭動腰身,狂怒不已,此時的夜既明也做好了死得準備,大笑著,喊著,來啊!吃了我!

    天龍向夜既明急速射出了紫色長針,他根本躲閃不開,隨即肩膀一陣劇痛,定睛一看,自己的半個肩膀幾乎已經被這東西打沒了!

    完了,我的死相一定很難看,眼睛迅速充血而暴紅,口吐黑血…他絕望了。

    天龍瘋狂卷起身子,帶動著夜既明脆弱的身子甩向天空,他隻覺天旋地轉,隨後背後一陣劇痛,這畜生氣極之下竟將他甩到了若木神樹的樹幹上。

    夜既明受到強烈撞擊後向下跌落,不料一下子騎著坐在若木神樹的某根粗壯枝子上。他瞬間感覺五髒六腑被震的翻江倒海,大口吐著鮮血。

    此時,夜既明瞟了一眼自己吐出的血,注意到居然不是黑色,難道這家夥的毒有個積蓄過程不成?他腦子裏亂麻麻,各種畫麵不停閃過,思想根本無法集。左肩膀疼的呼吸不上來。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難道這就是死前的感覺?眼前的天龍在不停扭動身子,突然頭朝下倒轉了過來。隨即夜既明感到全身一涼,呼吸不上來——不妙,這不是天龍倒轉過來,是自己頭朝下倒轉過來,掉進樹幹下的苦海海水裏了……隨即,夜既明便失去了知覺…

    而此時的外麵,跌坐在地上的陳勝楠顫抖著,眼睛含著絕望的淚水。仿佛是在等死神宣判的孤魂野鬼一般,隨時等著魂飛魄散。

    天龍犀犀索索地抖動著爪子,背後的怪臉又發出詭異至極的尖利怪笑,瞬間,它那紫色的劇毒怪異長舌狀口器又飛一般地射出,直衝陳勝楠而去!

    電光石火間之,一聲清澈的啼鳴響徹夜空。陳勝楠抬頭仰望,一道清亮白光在正在她頭頂上方的明亮夜空盤旋!

    時間仿佛在此刻慢了下來,紫色的劇毒口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逼近,陳勝楠看到遠處,一隻丹頂鶴正張著巨大的翅膀向那天龍急速破空而去,速度如白駒過隙,快得不可思議!

    這巨大的丹頂鶴潔白的羽毛隨風舞動,血紅的頭頂似火一般,所經之處,產生陣陣颶風,仿佛世間萬物都將臣服在其翎羽之下,真乃神氣無比!威風凜凜!而那丹頂鶴上,竟然佇立著個明黃色的什麽東西,陳勝楠定睛一看,是個……居然是個皮卡丘!

    什麽玩意兒?陳勝楠頓時目瞪口呆,一隻騎著丹頂鶴的皮卡丘?

    來不及多想,隻聽那皮卡丘大聲嗬斥道:“畜生,這回看你哪裏逃!”聲音如清泉叮咚般動聽,原來那不是皮卡丘,竟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

    姑娘長發如瀑,膚若凝脂,五官精致無比,居然還生得一雙琥珀色眸子!隻不過與這霸氣無比的出場方式不相稱的是,這位陌生的美人居然穿著皮卡丘的睡衣。

    丹頂鶴飛近,隻聽那姑娘開口便罵道:“該死的千首天龍,老娘找得你好苦!”

    隨即,陳勝楠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