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各自的離去(第一卷完)

字數:7255   加入書籤

A+A-


    羽生爽快地許了躍千愁一個人情,而後翩然而去。

    躍千愁和躍山河自然也是感覺得了很大便宜,便也不再動用躍家的力量來在潯陽查找趙無生所控製的其他人,除了控製住了潯陽城的出口外,他們也不再管這事,交由來賺取貢獻點數的濂溪宗外門弟子便是了。

    躍千愁心裏也對所謂的貢獻點數有了些猜測,猜想大概就是宗門內的一種類似貨幣的東西吧,如果能兌換一些功法或是秘技的話,那這貢獻點數在宗門內絕對要比靈石能吃得開。

    “倒是也該留心一下,進入宗門之後想要脫穎而出,這貢獻點數應當是少不了的。”

    “希望能在進宗門時就有一筆比較充足的啟動資金吧。”

    躍千愁如此想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他天賦絕然不弱,隻是這具身體以前荒廢了太多時間,不然眼下修為絕不隻有這種程度。

    他搖了搖頭,既然已經如此,也唯有刻苦修煉,不斷趕超才是。

    躍千愁向躍山河告了聲退,也便回到自己的院子裏,開始做起功課,穩固著自己新近突破的練氣五層的境界。

    ……

    兩個月過去了。

    天氣越發地冷了,秋天的清爽逐漸轉為了冬天的寒冷,有時候還會下一些夾著雪籽的凍雨。

    一切都在表明,冬天已經到了。

    這日清晨,天氣較以往更為寒冷一些。

    躍千愁早早地便從暖榻上爬了起來,在院子裏一拳一腳地打著拳,一方麵是疏通氣血,另一方麵也是在鍛煉自己對身體的掌控能力,這便是所謂的早課。

    不論是貧寒子弟,還是富家公子,但凡有誌於修煉的都絕不會在早上荒廢時光,一日之計在於晨說的便是如此。

    一個時辰後,等冬日的太陽離地平線有了點高度,躍千愁這才輕輕呼出一口熱氣,那口氣如利箭一般衝到三尺之外,而後方才消去。

    等呼出這口氣,躍千愁方才抖了抖身體,而後穿好外衣,這便是結束早課了。

    他轉頭看向等在院子外麵的仆人,隨口問道:”可是有什麽事了麽?“

    仆人等候了良久,見得躍千愁終於做完早課,這才恭敬地道:”公子,老爺請您去廳中一趟。“

    ”似乎是上宗給公子您的獎勵已經發下來了。“

    躍千愁挑了挑眉頭,想到當日羽生笑著對他承諾過的,說會幫他在獎勵上運作一下。

    他也有了些興趣,這便就往廳中走去了。

    躍千愁還未走到廳中,便已能感受到躍山河有些粗重的呼吸聲,似乎很是興奮喜悅的樣子。

    他心中暗自嘀咕:“羽生究竟幫我爭取了什麽獎勵?一向沉穩老練的老爹竟然高興成這個樣子?”

    他心中想著,腳下絲毫未慢,幾個呼吸間便走入廳中。

    正在廳中來回踱步,興奮得難以自已的躍山河瞧見躍千愁來了,當即就迎了上來,大笑道:“造化!造化啊!”

    “羽生首席當真是言而有信,言而有信啊!這次我們躍家欠他個大人情啊!”

    聽到這裏,躍千愁心中更是好奇了,他問道:“上宗發了什麽獎勵?爹爹你倒是興奮成這樣?”

    躍山河麵上笑容連收斂的意思都沒有,他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塊通體烏黑,上刻一朵蓮花,還雋著躍千愁名字的令牌來。

    “上宗的特招令牌!這是一個特招名額!“

    躍山河將令牌遞過來的時候,手都簡直在發抖,生怕磕著碰著這令牌半分。

    聽到特招名額的字眼,躍千愁心中也是一跳,也知道了這令牌的分量。

    所謂的特招名額,其實就跟前世高考中的特招名額差不多,甚至要更特殊一些。濂溪宗的特招名額能夠免試入宗,而且一入宗就能享受比別的弟子多出不少的特權來,堪稱在起點上就要超越別人一大截了!

    躍家和潯陽城裏其他幾家,雖然在上宗裏麵也有些關係,弄到普招名額不算太困難,但要弄到一個特招名額是絕對不可能的!

    躍千愁有想過羽生會幫他爭取什麽獎勵,但他確實沒想到羽生會幫他這麽大一個忙,甚至幫他爭取到了一個特招名額。

    一時間,躍千愁覺得手裏這塊烏黑的令牌分量頗有些沉重。

    ”特招名額人人都想要,但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

    ”就算羽生是外門首席,要爭取到這樣的獎勵恐怕也是要出不少力的。一塊令牌還了我之前給他的小人情,倒是讓我還反欠了一個大人情啊。“

    盡管如此,躍千愁仍然是將這塊令牌收了起來。

    世界上能夠不欠別人人情的人大概隻有兩種了,一種是強到不需要任何人幫助的人,另一種是弱到根本沒人願意幫忙的人。

    “特招入宗啊,倒是一件好事,省了我不少功夫啊。”

    躍千愁挑了挑眉頭:”倒是拿不到入宗選拔的第一,稍微有點可惜了?“

    躍山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要是不想去,老子我跟你換個名字,我死皮賴臉也要走特招渠道進去哩!“

    ”準備準備吧,憑著這令牌,你現在就可以進入上宗了。早點進去熟悉環境,等到普招的弟子進來了,你能占的便宜才多哩!現在能多占一分便宜,日後走得也就更穩當一分。”

    躍千愁聞言也沒反駁,隻是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躍山河說得乃是正理。

    “如此也好,倒也是分別之時了。”

    他將令牌貼身藏好,而後轉身往淩煙羅居住的院落之中走去。

    ……

    院子裏,淩煙羅劍尖顫動得如夢如幻,在空中激起一蓬劍影,如夢如幻卻又殺機四伏。

    ”該怎麽向他說呢?“

    淩煙羅心中似乎有些煩悶之意,她輕斥一聲,瞬息間那些如夢如幻的劍影俱都幻滅開來,隻留下一柄鋒銳無匹的長劍直刺虛空。

    ”總歸是要說的,我現在就去說。“

    淩煙羅好像打定了注意,長劍歸鞘便要出去。

    也正是在這時,躍千愁正踏進院子,兩人無意間眼神相交,俱是有些癡了。

    過得半晌,淩煙羅回過神來,麵色微紅道:”你來了啊。“

    躍千愁點了點頭道:”想著你該練劍練得有一會了,便想來看看,也看看你身體是不是真的全好了。“

    淩煙羅笑著抽出長劍,刷了個精巧到隻有分寸的劍花,眨了眨眼道:”現在呢,是不是全好了?“

    躍千愁也笑道:”是啊,生龍活虎的劍瘋子呦。“

    兩人俱都笑出聲來,而後又都沉默了下去。

    ”我有話對你說。“

    ”我有話對你說。“

    沉默了幾個呼吸後,兩人同時開口,說出了同樣的話。一愣之後,再開口時,卻又好似有默契般地說出了同樣的話。

    ”你先說。“

    ”你先說。“

    躍千愁苦笑著搖頭,淩煙羅也是忍俊不禁,麵上還帶著些緋紅。

    ”還是我先說吧,“躍千愁從懷中取出那枚令牌,然後道,”濂溪宗的獎勵發下來了,是一個特招的名額。“

    “這樣子。”淩煙羅端詳著那枚令牌,喃喃道,“你是來道別的啊。”

    她忽地伸手,將腰間長劍的劍穗扯下,放在躍千愁手心裏:“收著罷,我身無長物,沒別的東西能給你了,能給你的也就是這劍穗了。”

    “你不要嫌棄它粗陋,我會為你編一串更好更精致的,等以後再見的時候,我可要將它換回來。”

    躍千愁細細摩挲著手裏粗糙的劍穗,然後握住了淩煙羅的手,久久都不作聲。

    淩煙羅也就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同樣默不作聲。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啊。”

    終究是躍千愁打破了沉默,他如是感歎道,淩煙羅同樣輕歎一聲。

    躍千愁忽地笑了起來,放開了淩煙羅的手,摸了摸她的頭,又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固然不假,我倒更希望,今天這宴席散了,三年後或五年後又或是十年後,在名山大川在洞天福地在金戈鐵馬的戰場之上,我們又能再開這樣一桌宴席來。“

    ”你怎麽說?“

    淩煙羅微笑:”那就說好了,各自珍重,在重逢之前,可別死了。“

    似乎是胸中不複苦悶的緣故,她手中長劍爆發出一陣驚天劍鳴聲,道道劍氣四溢而出,將近在咫尺的躍千愁迫開。

    她腳尖輕輕一點,倏忽間便如風遠去,隻留下聲音在風中回蕩。

    ”躍千愁,雖是一見如故,終究要各奔前程。”

    ”我……我等著重逢之日,我希望那時我為絕代劍仙,你也要為一代宗師。“

    ”但我更希望,我們能平平安安地活到重逢之日。若能如此,若能見你平安,便是無法成就劍道,我也不會失望了。“

    少女周身劍氣洶洶,掠風而去,眼角卻有滴滴淚珠滑落。

    她喃喃自語:“再見麵時,刀山火海,我都隨你。”

    “今日再不走,我怕是,便不能忍心從你身邊走開了,便要不是你認識你喜歡的淩煙羅了。”

    院子裏,躍千愁手中緊握著劍穗,看著淩煙羅遠去的背影。

    他仍是不知道自己對淩煙羅是何等感情,是知己還是對手還是戀人?或許都有吧,誰又說得清呢?

    半晌,他灑然一笑。

    “來人,備車,三日後去廬山!”

    ……

    躍千愁為上宗立功,得到特招名額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潯陽城。

    對此,有人歡喜有人不屑有人不平。

    然而在躍家的一個小院子裏,一個鄉下來的少女一言不發,正在燈下一針一線地縫著一個小小的香囊。

    一針針一線線,將香囊縫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將自己平日都舍不得服用的凝神丹磨成粉,包起來放入香囊之中。

    “願千愁哥修煉時能安心凝神,不被心魔困擾。”

    躍瑛在燈下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捧著趕工完成的香囊,這才摟著香囊安心地睡了下去。

    少女情思,不外如是。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躍瑛便睜開了眼,急急忙忙往躍千愁的院子裏去了。

    ”千愁哥,我沒什麽能送你的,隻能送你一個香囊了。“

    躍瑛一遍遍地在心裏重複著這句話,然後練習著笑容,預備在將香囊遞給躍千愁後便微笑著退出他的院子,然後目送他遠去。

    然而到了院子裏,她卻看到躍千愁正捧著一串劍穗看著遠方。那串劍穗她見過,原是在那女孩劍上的。

    莫名的,她心裏便是一疼。

    “終究是,來晚了麽。”

    她想到了那個鍾靈毓秀的女孩,心中湧起一陣自慚形穢的情緒,又有了些不服輸的想法。

    “我會趕上來的,不會認輸的,千愁哥。”

    少女輕聲呢喃,然後將香囊貼身收起,癡癡地看著躍千愁,一步步遠去。

    ……

    三日後,幾駕馬車從躍家出發,迎著朝霞將潯陽古城拋在了身後。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