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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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在現場等了約半個小時也不見鳳來過來,我趕緊騎上摩托車奔回鎮裏,飛奔上樓,衝進鳳來屋子,還好鳳來兄沒有追隨小芰而去,正坐在床上嚎啕大哭,淚水幾乎要水漫金山了,看來這大情聖也是冒牌貨,與梁山伯、焦仲卿、羅密歐差老遠了。

    “鳳來,你怎麽不去看最後一眼呢?”我看到他這種狀態,淚水也差點奔流而出。

    “不……不敢去……”鳳來抽抽噎噎的。

    我想也是,就他這種狀態,一去保準哭個昏天黑地、山崩地裂,挨著胭脂河又挺近,真說不定直接跳河殉情。

    這也無法安慰,隻能站在他身邊,看他由哭號轉為哽咽,這已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星,小芰怎麽會上吊死呢?”風來問。

    “我也不知道,這陣子沒跟她說過話,昨晚還見她吃飯來,在小麗那,沒看出異樣來。這兩天你沒找過她?”

    “沒有,這兩天我一直在屋裏關著自己。”

    “小芰上吊那棵樹,我昨晚經過時,見落著好幾隻老鴰,它們是死神的前哨,一定知道小芰的事,那些老鴰不是奉你為王嗎,你沒得到信息?”

    “我這幾天與外界失去了聯係。再說,生死豈是凡人所能幹預的?”

    “你這麽說,我真懷疑你由愛生恨,用老鴰將小芰謀殺了。”

    “你的懷疑有一定道理。”

    “以你的心胸真有這個可能。”

    “那你還不快逃,我一會兒連你也滅口。”

    “好吧。會不會是你的鳥兒違背你的意誌殺人替你解恨。”

    “這絕對不會。”

    “好吧。”

    “星,現在去還能見到小芰嗎?”

    “見不到了,估計公安局的車已經拉走了。”

    “會怎樣?”

    “也許會做屍檢。”

    “屍檢?”

    “嗯,屍檢會……打開……”

    “絕對不能屍檢!”

    我理解,小芰生前那麽愛美,也不想死後被這樣損害。

    “鳳來,這個你我說了不算,這事十萬火急!”

    “那怎麽辦?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

    我一把將他扯住,“兄弟,冷靜點,我有個法子,咱們趕緊去找小芰她爹,讓他出麵吧。”

    然後我騎著摩托車帶著鳳來趕到衣家巷,很快就打聽出了小芰父親的住處,為我們開門的是一個俗豔的女人,不像是小芰的姐姐。

    “請問你是衣小芰什麽人?”我問。

    “她已經死了,找她幹嗎?”這女人一臉的惡毒,就像白雪公主的繼母、灰姑娘的後媽。

    “我想找衣小芰的父親。”我還是一派和善。

    “他去縣公安局了,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

    我怯怯地問:“你是衣小芰的媽媽嗎?”

    “有什麽事快說,老娘沒空跟你倆聊閑天。”

    “我們不想讓小芰做屍檢!”鳳來道。

    “莫非……你們是殺人凶……來人啊……”這個女人呼喊起來,我們兩個一擁而上,將其勒頸捂嘴。

    緊接著一個四歲的大胖小子嚎啕起來,“媽媽……”

    然後,一條黃狗也加入到合唱團。

    我一急便生智,“大姐,你別叫,我們跟你商量件事,你別大聲吵吵……我想買小芰的屍首,給我死去的表哥配陰婚……你開個價,開個價。”

    鳳來緩緩鬆開。

    那女人喘了一口氣,驚懼之色褪去,本色又流露出來,“我閨女人都沒了,還不得安生,還要給死成骨頭爛成醬的短命鬼當媳婦兒,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們家長的感受,再不滾,我拿笤帚打人啦!”

    “姐姐,我是真心實意的,價錢可以商量,也不是問題,但是有一個前提,就是衣小芰不能開刀……我留下電話,你跟她爸再商量商量,我那死去的表哥,家裏條件不錯,長得也挺英俊,是跳河救人淹死的……”

    我應該改行去當編劇寫故事,搬磚真是浪費了我胡編亂造的身。

    從她家出來,鳳來還是有些著急,“星,就這麽走了,能行嗎?”

    “沒問題,那女的已經記下我的電話了,不出意料的話,咱倆一出門,她就會馬上給小芰爸打電話,小芰爸肯定會遵旨辦事。”

    “要是我真的買小芰呢?”

    我看了一眼他,眼神冷峻,嘴角有力,“那就趕緊去籌錢,這事我去談,你就別與小芰爸碰麵了。”

    鳳來立馬就給爸打電話提錢去了,

    我的主要職責是等電話,順便租了個冰櫃,按著小芰的身材買了一身式喜服和幾件金首飾。

    後警方找到了一封遺書,經對比筆記,確定小芰本人書寫,基本排除他殺嫌疑,隨即,賣方打來電話,經反複砍價,以五萬塊錢成交。

    請表哥在天之靈原諒我,打著他的旗號,買下了世界第一號美女,卻不歸他所有,希望他半夜別找我算賬。

    這天下午,小芰爸痛哭著將小芰交給我,我將小芰交給鳳來,鳳來無聲地看了她兩個小時,夜色降臨,為她換上新衣裳,放進楸木棺材,雇人用輪車拉到杜鵑溪穀。

    秋色已經浸染沿途。越往山,愈發濃烈。

    深藍的天空,一塊浮冰似的月亮。

    路越來越難走,山越來越深,林越來越密。

    “這一帶,春天的時候,開花最多,就將小芰葬在這裏吧。”鳳來說。

    “這裏估計一萬年也不會有人打擾到她。”

    白杜鵑盛開的時候,小溪裏泛著魚鱗般的月光,草如茵,鬆如蓋,那個少女便坐在河畔,風為裳,水為佩,回眸,衝我悠然一笑……

    鳳來用鎬,我用鐵鍬,用兩個小時挖出一個坑,雇來抬重的幾個漢子將棺材放入坑,我倆填土埋好,沒有墳頭,將一塊黑色的墓碑平放,嵌到墓土之內。

    墓碑上書——愛妻衣小芰之墓。

    小芰最終還是失去了自由。

    雖未嫁於我表哥,最終還是成了他人的妻子。我感到無力,但是不想跟鳳來爭鬥。

    富翁鳳來開始發錢,給輪車師傅千元錢,其他每人兩千。幾人在墳前發下毒誓,如若出賣、打擾小芰,必遭五雷轟頂之罰。

    然後幾人驅車返向鳳丘。

    鳳來的人還在,魂魄卻與小芰永遠關在了棺材,腐朽,化成灰土混在一起。他的眼神失去光彩,整個人就像封在墓穴的千年老屍一樣晦暗、幹癟。

    天亮時分抵達,眾人散夥。

    我與鳳來走到住處四樓,鳳來把包裏剩下的錢全塞給我,“你花的錢,全給你補上。”

    “我也希望替小芰做點什麽。”我說。

    “還是留下吧。另外,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這個叛徒!”鳳來恨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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