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就像畏光的吸血鬼一樣，被早晨刺眼的陽光照醒了，從狗屎堆裏艱難地爬起來，搖搖晃晃走到一處陰涼地，躲開毒辣的日頭。

    我的狗兄弟們已經散去，到各自熟悉的人家化緣去了，隻留下那個褐色的小羊羔照顧我，估計很快它們就會帶回骨頭和肉包子來孝敬我。

    我也不用洗臉了，小羊羔已經給我舔過，就是有點口渴，昨夜烈酒燒壞了喉嚨，幹得快要噴出火來，我需要紮啤或是新鮮的血液。

    從口袋裏撚出毛錢來，這才想起最後幾元救命錢已經換酒了，等了老半天，狗弟兄們還不回來，看來早飯得另想法子，我走到一家小賣部跟前，將那毛錢遞了進去，老板是一個白胖白胖如同饅頭的少婦，我瞅了她一眼，流出一瓢口水來。饅頭把頭伸出來看了我一眼，我那造型絕對是合格的丐幫分子，渾身還散發著濃烈的狗尿味，隻黃狗、四隻白狗、兩隻黑狗、一隻黑白花狗為了表示對我的敬意，都往我身上撒尿了。我一言不發，我也不知道毛錢能買出什麽，饅頭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就遞給我一個麵包和一根火腿腸。

    十個麵包、一打火腿腸也喂不飽我，我連一個謝謝也沒有，轉身離開，小羊羔搖著尾巴緊緊追隨著我，我來到陰暗的牆根，將麵包啃掉，將火腿腸給了它，它於是就認定我、跟定我了，我給它起名叫“太妃”。太妃抱著火腿，哼哼著將它啃完。

    我艱難地吃著麵包，就像咽下了一隻刺蝟，隨即便嘔吐起來，連肝髒和苦膽都吐了出來，麵包算是浪費了。

    我得想法搞點錢，太想吃肉了，豬蹄、羊腿、燒雞、烤鵝、帶皮狗肉……不知道我農行裏的錢還能不能取出來，估計雲海生他們也已經不再盯著我了……

    我就沿著房屋的陰涼處，漫無目的地溜達，想找家農行看看那我的賬戶裏的錢是不是被曲兵那家夥給冒領了。

    北京烤鴨……似乎也沒那麽好吃，我一扭頭看見一個豹斑的圓潤女郎從身邊經過，比剛才善良的饅頭妖豔多了，雖已是冬天，她卻穿得很薄，起起伏伏的身材一覽無餘，山峰，平原，穀地……不過，我似乎並沒有產生那種隱秘的渴望，這與我的本性嚴重不符。

    我更餓了，更渴了，她似乎就是一罐行走的啤酒，或是一塊活動的肥肉。

    我即使是撲上去也不是親吻而是食用。

    冷汗已經涔涔而下，才餓了幾個小時，不至於變成一個狼人或是吸血鬼了吧。

    汪汪！太妃叫了兩聲。

    我回頭看了它一眼。

    太妃突然說話了，“爸比，你嘴角的哈喇子又流下來了……”

    我大驚，不知什麽時候竟變成了一個狗語者，和鳳來那種瘋子成為一路貨了，這難道是後天形成的變種人嗎？我蹲下來，對太妃說，“我餓了，想把那個女的吃掉……”

    太妃說：“爸比，你還是吃了我吧。”

    我摸摸她的頭，“你太瘦，太柴，我就想吃那個肥美的。”

    “爸比，白天不行，等天黑吧。”

    我站起來，戀戀不舍看了豹斑女郎一眼，女郎一直在看我同小狗說話，與我淫邪、饑餓的目光一相會，嚇得一哆嗦，立馬就逃，哢嚓一聲，高跟鞋斷了，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她扶住，這速度、這身，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謝謝。”豹有點言不由衷，實際是在提醒我趕緊放。

    “我餓了。”我瞅著她峭拔的胸咕嘟一口唾沫。

    她從我爪子裏掙紮開來，從包裏拿出二十塊錢遞給我，然後馬上就跑。

    我又咽了一口唾沫，本想跟著她，看她住哪，等晚上好用膳，大腦裏的那兩個小人開始吵架。

    好小人說：“不要跟著她了，太危險。”

    壞小人說：“那麽美味，立馬上前吃了她。”

    好小人說：“星會被打死的。”

    壞小人說：“先吃了再說，管他娘的其他呢。”

    好小人說：“晚上再吃不遲。”

    我聽了好小人的建議，暫時停下了腳步。

    豹已經逃出五十點八四米，她小聲說了一句，“神經病！”

    我聽到了她的咒罵，這耳朵靈得趕上獵狗了。

    這還是不是曲星？曲星的軀殼已經被一隻狗占領了，曲星去哪了？

    “太妃，我們再去買點火腿，分給大黃二黑白四花吧……”

    太妃說：“爸比，你嘴唇都裂了，買瓶水喝吧。”

    我聽到“水”這個字眼時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不過胃裏的火已經能熔化釘子了，於是又返回剛才那個小賣部。

    饅頭正在玩，小企鵝一叫，她嘴角上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我從窗戶裏把頭探進去，她那麽雪白，那麽豐滿，那麽暖和，那麽清香，我不禁舔了舔嘴唇。

    “你想要什麽？”饅頭抬頭看見了我，溫和地說。

    “你是不是在網戀？”我笑問。

    “這你都知道？”

    “嗬嗬，不要相信網絡那頭的人，也許連人都不是，也許是一條狗。”

    “嗯。”饅頭又拿出一個麵包遞過來。

    “我要一瓶……可樂。”我把錢遞了過去。

    她沒有收錢，拿出一瓶可樂遞過來，我呆呆地瞅著她，純天然的櫻桃色的豐潤的嘴唇，圓嘟嘟的下巴，繼續向下，那兩隻玉兔有點過於肥碩，小於西瓜大於香瓜，馬上要跳出來了，我趕緊離開那片是非之地，然後目光上移，在她雪白的頸部停頓了，我聽到動脈跳動的聲音了，那是一種美妙的節奏……

    我的有點顫抖，可樂在我倆交接的時候，跌落在地上。

    我撿起可樂，立馬就走，怪不得世界上的犯罪這麽多，原來是因為世界上的事物是這麽美好。

    我擰開可樂的蓋子，解放的可樂一下噴開了，爆炸。

    我殺豬般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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