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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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收工有點晚了,與王英小酌了一杯,便冒著嚴寒往回走,北風淒緊,不一會兒,竟飄起雪來,這種天氣非常契合鬆元頭號騷人曲星,所以他準備在霓虹映雪的街上流連一番。
這是一個適合約會的夜晚。可是我能約誰呢?
如果是在杜鵑溪穀,我會到小芰的墓前,叩開她黑色的石門,獻上一束火紅的玫瑰,獻上一首燃燒的詩歌——
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指九天以為正兮,夫惟靈修之故也!
如果是在鳳丘,荒涼的月老廟,要是麵對小仙海若,我會敬上一捧滿天星,然後吟詩表白——
夜耿耿而不寐兮,魂煢煢而至曙。
往者餘弗及也,來者吾不聞。
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
帶長鋏兮攜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身既死兮愛以情,魂魄毅兮為鬼雄。
如果是在槐莊,胭脂河畔的小樹林,如果臘梅能勇敢地赴約就好了,我會獻上一束雛菊,掏心掏肺,掏出一首唯美詩歌——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臘梅說,別廢話,然後在瀟瀟雪花,一吻到天明……
不知不覺大地已經鋪了一層銀白的絨毯。
我不知走到了什麽地方,再往前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了但是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此處雖然燈火凋零,但是雪天的大地卻籠著一層曙色,我忽然發現了一家簡陋的麵館,牌子是用毛筆書寫,如怒猊渴驥,蒼勁有力,很有氣勢,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門口停一輛悍馬,正是林汨的坐騎。
我走近一些,透過霧氣朦朧的玻璃窗,看到了消瘦的阿爾忒彌斯,她正低著頭擺弄著,一臉的憂鬱與惆悵。她的麵前是一杯紅酒,裏麵也盛滿了寂寞。茄子肉丁擀麵與八二年的拉菲絕配。
我是百煉鋼,我是鐵石心,最近有些躁動,還是遠離女色為好,我悄悄照原路返回。
剛走出去十步,有人打來diàn huà。
“哈羅。”
“哈羅。今天天氣真好,下雪了,好大的雪花。”
“是嗎,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好好在窩裏下蛋吧,都已經下了厚厚一層了。”
“是嗎,我開窗看看。”
“吃飯了嗎?”
“吃過了。”
“我還沒吃飯,沒人陪著,一點食欲沒有。”
“大xiǎo jiě還是不餓。”
“你就不能說出來陪我吃?”
“我喂你吧,小嬰兒。”
“好,趕緊來吧。”
“真去?”
“真的想讓你來。”
“你在哪?”
“我去接你吧。”
“不用。”
“那我告訴你地址……”
她有著明月般的臉龐,明月般的心靈,明月般的光輝,我是那個在明月下的樹影裏的黑俊卻猥瑣的壞人,癡癡地望著她,口角垂涎。她說你來吧,我還不乖乖就範?
幾秒之後,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我便出現在林汨的麵前。
她無意間一瞄,一個雪人恰恰出現在門口。
他頭戴鬥笠,身披鬥篷,腰懸一口古色古香的寶劍——莫邪。側影如山,目光如電。
林汨定神一看,不能掩飾的狂喜從波光粼粼的眼睛迸發出來。
星,剛剛還在二十公裏開外,語氣裏充滿了敷衍,也許在半小時後到達,也許隻是說說而已。但是,他卻用宇宙第一速度趕了過來。
她站起來,平定了一下心情,“騙子。”
滿以為她會奔跑過來,淚流滿麵,然後一個大大的擁抱,我早為此擺好了架勢。些許失望,“本沒打算應約,可是九靈帝君把我輸送過來了。”
“不要開帝君的玩笑。”
“好吧。我其實也是剛剛到這,看到你的車了,然後就用無線電波給你發出xìn hào,你心裏感應到了,就給我打diàn huà,我當然立刻就到了。”
“這叫心有靈犀吧。來,快坐下,來點白的吧,暖和暖和。”
坐定之後,距離較近,在這種春情勃勃的天氣裏,在這陌生、寧靜的小飯館裏,似乎所有的話都是多餘的。我隻是安靜地抿著烈酒。
不一會兒,我的臉就開始滾燙起來。一抬頭,與她凝視的目光糾纏到一起。她的瞳冷冽而幽深,冰封所有勢力所及之處的活物,但是,我知道這汪深瞳也是易燃易爆物,隻需要對的時間、合適的引信,著火點是十八度五。
她就這麽直直地看著我,眼神殺滾滾。透過紅酒杯,她的唇如刀鋒上的一抹殷紅的血跡。
我急忙避過,如果與之交鋒,定是刀光劍影、非死即傷。
猛然仰頭幹掉一盅烈酒,不勝酒力搖搖晃晃、忽忽悠悠。以酒醉掩飾心蕩神迷。
我似乎能感覺到她內心的鄙夷從眼神、唇角發出。
我需要盡快離開,腹潛藏著的**惡魔又慢慢蘇醒了。
正在此時,一陣寒風卷著雪花衝進來,攪了一對野鴛鴦。
門哐啷一聲開了。
事情有些不妙。
首先一個黑色風衣的彪形大漢雄赳赳、氣昂昂大步而入。然後是**個威武雄壯的小弟跟進,瞬時填滿了整個屋子,關鍵是這小弟們在大晚上還帶了墨鏡,一看就是幫派分子。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雷勝利。
雷勝利是鳳丘乃至鬆元赫赫有名的狠辣角色,但是他智慧有限,到了永新這麽大的城市,以為還在方圓兩公裏的小鎮,這個好色之徒,站在燈紅酒綠的街頭,就像大狼狗一樣流著口水。這時,一個冷得像珠穆朗瑪峰絨布冰川、豔得像普羅旺斯薰衣草花海般的女子經過,他看了一眼,立馬就缺氧了。如果隻是看一眼,就不會有故事了,結果他和小弟王龍、王豹又追了上去。那個měi nǚ打了一個diàn huà,兩分鍾過後,一個如金剛般的大哥,領著五個像人猿泰山一樣的小弟過來。
十秒結束戰鬥。此後雷勝利一個月沒能下床。
兩個月後,他統帥著鳳丘、鬆元十名精銳前往永新尋仇。結果,一打聽對方是“獅虎獸”馮憨,立馬悄悄撤回。
我趕緊起身相迎,“大哥。”
馮憨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到林汨跟前,“老婆陛下,藏這麽個地方還真難找,走吧!”
林汨斜了他一眼,“能不能給點私人空間?”
“給,給,給,陛下,你要是在市裏那些大飯店吃飯,我肯定不管,你說說,躲在這麽一個旮旯裏,還和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子在一起,我不多想都不行……”
林汨冷笑,然後對我說:“你先走吧。”
我得令立馬逃了出去。
看樣子馮憨回家除了跪搓板、喝洗腳水還得給陛下揉背、捏肩、掐腰,棒子老虎雞,一物降一物。唉——如果我有妻貌美如此,比他做得更貼心、更到位。
我邊走如果,馮憨不出現,會發生什麽事?孤男寡女,酒酣耳熱,意亂情迷,**……
我邊走邊想。口水從舌下像湧泉一樣溢出……
突然,一陣腳步雜遝,五六個人追了上來。心裏叫苦不迭,逃跑時竟忘了抹去腳印。
“小子,竟敢勾搭我們大哥的女人,你是不是活夠了?”
我說:“我倆是清白的。”
也許認罪態度不好,所以還沒正式開始交待,他們就已經像鬣狗一樣圍上來。
我一捂臉,就地一滾,像個烏龜一樣爬在地上。
他們的拳腳到來之前,我的真氣已經從腹迅速發散開來,在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保護罩。
爭先恐後,朝著我撅著的屁股上跺來。我心裏默念——傷我一倍者,我還回去十倍,傷我十倍者,小心豬蹄炸裂……
“自古人生誰無死,拚將熱血抗強衡,生不為人傑,死亦做鬼雄,旌旗獵獵歌清正,劍氣森森舞寒星,把爾等人間虎狼、鬼怪奸佞,一個一個全除淨,方顯得乾坤朗朗海內升平!”我高聲唱將起來。
幾百腳之後,我還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那幾個人全倒在雪地裏,抱著腳板,咿咿呀呀地叫喚著。
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雪,驚奇地看了看東倒西歪的幾個人,“咦,幾位大哥這是什麽情況?”然後自言自語,“tōu qíng,得做萬全準備,早算到要挨打,所以就在屁股上扣了一個鐵鍋……”
我一邊往家走,一邊興奮地尥著小蹶子。
今天感覺與以往大有不同,以前挨打還得忍痛,這回卻跟àn mó一樣舒坦,不知不覺已經練就金剛不壞神功,思來想去,進步如此飛速,定是屎殼郎化的那顆丹丸之功。
此時更得高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踏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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