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Chapter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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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箏領著謝鳴, 輕車熟路地坐地鐵, 轉公交, 快把足不出戶的宅男繞暈之際, 終於到了家門。

    來之前聽爸媽說, 離除夕還有一天,表妹一家就已經來串門了。

    表妹中考結束,考了個不錯的高中, 她父母逢人臉上都燦爛的像朵花。

    謝鳴一手拖行李箱一手牽鬱箏,小口嗬著氣。

    家裏前兩天下了一場細細的雪。雖然融化的很快,但並不妨礙溫度下降的迅猛。裸/露在外的皮膚經風一吹, 凍得叫人直吸涼氣。

    s市是個常年不見雪的地方, 溫度更不會低到零攝氏度以下, 難怪謝鳴不適應了。

    “爸,媽,”鬱箏開了門, 笑盈盈地說,“我回來了。”

    門開到一半, 她發現沙發上除了她爸媽, 還坐著其他人。

    四人相談甚歡, 相處的其樂融融。

    ——而且, 不是她表妹一家。

    謝鳴:“老爸老媽???”

    言罷, 全場寂靜。

    謝琳娜樂嗬著招呼鬱箏:“甜心, 別站著, 讓那臭小子站著就行, 來阿姨這邊坐。”

    鬱母上下將她的準女婿打量了一番,笑眯眯地說:“小謝啊,別站著了,甭管我閨女做什麽,快坐下快坐下,阿姨給你倒杯茶。”

    兩位父親相視一眼:“……”

    謝先生:我們需要做點什麽嗎?

    鬱父早已習以為常:不用,充當背景板就行。

    謝先生:好的。

    與此同時,謝鳴拆了他帶來的行李箱,終於露出了裏麵的廬山真麵目。

    鬱父愛品茶,他帶了幾盒鼎鼎有名的毛尖龍井。對於鬱母,則是把他家媽媽的珍藏給翻出來了——各式調料包。

    當然不可能隻這麽點。

    還帶上了幾瓶陳年老酒。

    他陸陸續續地拿了禮物放在茶幾上,幾句話哄得鬱母心花怒放。

    準女婿本就長得一表人才,連說話都這麽討人喜歡,閨女可算沒看錯人啊。

    鬱父見鬱母對謝鳴滿意得不行,鬱箏又被謝琳娜拉著聊天,自己隻有跟謝先生幹瞪眼的份……更加心塞了。

    他一拍茶幾,也不管聽沒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麽,直接喝了聲:“不行!我反對!”

    鬱箏:“???”

    謝琳娜:“???”

    鬱母:“老鬱你長膽子了是不是,自家閨女的事怎麽就不行了?人家一家都過來了,況且閨女也喜歡,你反對個什麽?”

    鬱父愣了一下,輕咳一聲,猛地意識到他剛剛反對了些什麽。

    尤其是看見鬱箏那充斥著不可置信的雙眸……

    心都要碎了。

    他好像做錯事了。

    “我這不是怕咱閨女不適應嗎,”鬱父打著哈哈,“這樣吧,我們來玩點中國有意思的遊戲?”

    幾人微妙的視線在空中交雜。

    三分鍾後,書房。

    鬱父、鬱母、謝鳴、謝琳娜湊了一桌……麻將。

    謝先生表示,他想繼續做個隱士高人,不介入凡塵之事。

    鬱箏靠在沙發上,眼神時不時向那邊瞥。

    她其實很想參與一下。

    但圍觀了二十多年,她就是學不會打麻將。

    她還是……繼續圍觀吧。

    一集電視劇播完,那邊激烈的廝殺聲終於結束了。

    鬱箏打了個嗬欠,就看見謝鳴和謝琳娜笑嘻嘻地走來,鬱母倒沒多大反應,反觀鬱父,臉都黑了。

    已經再來兩次了,總不能再說來一盤吧?

    錢輸光了不是事,麵子丟光就很尷尬了。

    “換一個吧。”鬱父艱難地開口,從櫃子裏翻出一副撲克牌。

    鬱箏當下就樂了:“鬥地主?來一起啊。”

    在鬱父的眼神威脅下,謝鳴不得不加入一塊打。

    第一輪,鬱箏叫地主。

    “三帶一。”

    “王炸!”

    “不好意思,順子。”

    “不要……”

    ……

    亮出最後兩張牌,她手中的牌空了。

    兩人敗陣。

    第二輪,謝鳴叫地主。

    鬱箏並沒有團隊意識,將謝鳴和鬱父統統殺個片甲不留。雖然最後是平民勝利,然而,鬱箏手裏沒牌了,鬱父手裏還捧著大把。

    再次敗陣。

    ——不玩了!

    鬱父憤憤然,直奔廚房幫忙去了。

    “箏箏,”謝鳴低頭悄聲問她,“你爸?”

    “沒事,他就是覺得被打擊了,一會兒會恢複的。”鬱箏輕描淡寫道,“你爸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謝鳴扶額:“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無處不在的爸媽。

    這時候突然這麽積極了,真是讓人頭疼。

    難不成他們打算呆在這,一塊過這個年?

    想想就……驚悚。

    到了飯點,兩家圍在桌子前。

    這是張方形的長桌子,謝鳴一家與鬱箏一家各據一邊。

    謝鳴眼巴巴地跟鬱箏遙遙對望,被謝琳娜一巴掌給按下去了。

    同時內心還在腹誹:這臭小子,好端端的長這麽高做什麽,按他腦袋還得踮腳,在親家母親家公麵前多不好看。

    謝鳴:“……”

    他又做錯了什麽!

    拆散他和箏箏的不是你們麽!

    萬惡的資本主義。

    “小謝是吧?”鬱父終於抬了眼,順帶把一根雞腿夾鬱箏碗裏,攔住了謝鳴夾菜過去的筷子,“你跟小箏談多久了?”

    被擋回的謝鳴:“前年年底認識的,追了她八個月,去年8月7日確定的關係。”

    日期都記得很清楚。

    鬱父內心的天平這才緩了些許,哼了一聲,“吃完飯跟我來書房一趟。”

    同時不著痕跡地擋掉了謝鳴想要遞過去的杯子。

    鬱箏:“……”

    爸,她不想吃雞腿,她隻想要那塊紅燒肉和那杯青島啤啊QAQ

    然而鬱父並沒有接收到她的信號。

    謝鳴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的叔叔。”

    出現了,這種學生時代麵對教導主任的感覺。

    緊張得連表情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

    謝琳娜和謝先生對視一眼,恍若未聞:“我們就來吃個飯就回去了。兒砸,你跟甜心他們好好過,不打擾你們。”

    謝琳娜還衝著謝鳴擠眉弄眼,暗戳戳比了個大拇指讓他加油。

    謝鳴嘴角一抽,應了聲:“好。”

    科科,誰不知道你關鍵時候跑路!

    謝先生轉頭叮囑:“別拿出你之前吊兒郎當的做派。”

    這是家長,不是對待小姑娘。

    謝鳴摸了摸下頜。

    他一點也不吊兒郎當啊……

    至少在對待鬱箏的事情上,從來就沒有輕易過。

    雙方家長又說了幾句,謝琳娜和謝先生終於出門離開了小區。

    不過謝琳娜與謝先生來的早,家長雙方要交流的事兒應當說得七七八八。

    接下來,就是他了。

    一頓飯在莫名的氛圍裏結束。

    鬱父鬱母送著謝琳娜與謝先生出了門,留下謝鳴和鬱箏在客廳。

    鬱箏握了握他的手,“保重!”

    這時鬱父回來,徑自朝著書房而去,鬱母緊隨其後。

    謝鳴後腳跟上。

    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之勢。

    鬱箏也跟著心跳加速。

    看上去,她媽媽很滿意,但爸爸對謝鳴好像有點難以接受。那聲“我反對”足以表明他的態度。

    一直以來,她做什麽事情,都是媽媽反對爸爸支持,爸爸總會溫柔地站在她身後。

    這一回,換過來了。

    其實鬱父的心情倒也能理解。

    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一朝得送到別的男人手裏,成為別人家庭的一份子了。

    總歸心中不好受。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又不知道該看些什麽。書房的門緊閉,隔音效果很好,壓根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

    鬱箏將電視關了,去自己的房間翻假甲。

    何以解憂,唯有彈琴。

    心裏牽掛著隔壁書房發生的事,鬱箏半天靜不下心來,彈出的曲子感□□彩寡淡,找不到任何感覺。

    她長長歎了口氣,放棄了彈曲子,而是選擇了練習曲。

    渺遠的鍾聲響起。

    又到了一個整點。

    書房前的門把手轉動,鬱父額頭上烏雲散去不少,謝鳴則是手插口袋,漫不經心地走了出來。

    完全沒了先前一步三回頭的緊張樣子。

    鬱母的表情則更加明顯,滿麵都是春/光。

    看著這陣勢,鬱箏大抵明白交談的還不錯。

    至少不會像之前那麽尷尬了。

    鬱父對鬱箏招了招手,喚道:“小箏,你過來一下。”

    鬱箏依言,假甲都沒有卸。

    鬱父瞄到她手指上的假甲,想起交談之餘好像聽見了琴聲,知曉她心中也不好過。

    鬱箏有個習慣,每當這種時候就喜歡練琴。總執拗地以為琴聲能夠陶冶心境,緩和急躁的內心。

    總體效果不錯,不過有的時候彈著彈著自己都煩了。

    兩人沒有去書房。鬱父似乎是把這些話也刻意讓謝鳴聽見。

    他拉著鬱箏坐下,道:“好好對待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家裏永遠是你的避風港。”

    鬱箏輕輕地“嗯”了一聲。

    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凝重的讓她鼻頭都有些酸澀。

    “你是個大姑娘了,早該有自己的生活了,我們做父母的……不左右你。”他溫柔地笑了笑,一如鬱箏十八歲那年高考放榜,得知她報了其他學校,再與她吵架讓她賭氣離開後,再見時的神情,“現在,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隻是支持。

    再不幹涉。

    再不繪製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