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希望以後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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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所謂。”胖子說:“可惜那麽好一桌子菜,居然沒吃到。”

    張怕說:“去點菜,咱也擺滿一桌子。”

    胖子鬱悶道:“人家是海鮮大餐,咱這有什麽?擺一桌子鹹菜?”停了會兒再問:“郭剛那裏不管了?”

    張怕說:“拿什麽管?老實的千萬別惹事。”說完話想上一想,又說道:“你看郭剛穿什麽戴什麽,說實話,他能親自來見我,我都吃驚。”

    胖子不屑道:“不一樣是人?不一樣怕痛?”

    張怕說:“保持你的這種狀態,堅持下去,我看好你。”

    胖子剛想說話,電話響起,聽上幾句問道:“在哪?”

    確認好地址,胖子喊服務員結帳,跟張怕和烏龜說:“醫生被人打了。”

    烏龜馬上起身:“在哪?”

    張怕歎氣道:“我這一輩子絕對會毀在你手裏,我點過,自從認識你以來,真的是三天打一架。”

    胖子說:“打個屁,醫生是被打,你還能去打醫生?”

    等結過飯錢,三人出門打車去醫院。

    醫生是外號,本名叫錢誠,但也是真的醫生。幸福裏那麽大地方,就出這一個醫生。有句話是出汙泥而不染,錢醫生差不多這樣,生活在一群渣滓的周圍,在全市倒數的小學、初中讀書,硬是憑成績考進市裏最好的重點高中之一,接著又考上北大醫學院。

    醫生沒有爹,就一個娘,辛苦拉扯大。小時候,胖子總欺負他。可有一次,外校生欺負醫生,胖子很生氣,一群王八蛋連幸福裏的人也敢動?一個人拿菜刀追砍四個人,追了八條街,結果是一人住院,另幾個嚇得好幾天不敢上學,有一個轉學的,還有個搬家的。

    因為這件事,胖子的小學生涯又多上一個處分。

    說起小時候的事情,還要多提一句幸福裏的光輝事跡,幸福裏的孩子以中街為界,幸福東裏的孩子讀第三小學,幸福西裏的孩子讀實驗小學。

    兩所學校有個共同點,每周最少有一天中午要宣讀處分決定。別的學校都是讀新聞、放歌,或是表揚這個表揚那個。這兩所學校周廣播的主旋律是宣布處分決定。

    胖子讀書那會兒,工讀學校開始改製,沒趕上當初的瘋狂歲月。再往前幾年,市工讀學校每學期都來接幾個學苗,市工讀學校跟這兩所小學簡直是魚和水一般的親密。

    後來取消工讀學校,胖子這群渣滓才能夠幸福讀上初中。

    說回醫生,就因為胖子那一次凶狠砍人,醫生一輩子記他的好。而從那以後,不要說外校,本校也沒人欺負醫生,除了胖子自己。

    不過,對於胖子的惡作劇,醫生完全不生氣,他覺得是自己人。

    後來醫生讀大學,再後來畢業回省城,憑借學校名頭和成績找到接收單位,算是有了落腳之地,也是有了可以預見的美好未來。

    不過,醫院的情況不比幸福裏好多少,想要真正成長為別人眼中的精英,要會做人。

    就目前來說,錢醫生做的隻能算是湊合,反正是憑本事吃飯,不怕餓死。倒是因為他的專業技能,幫過胖子、烏龜等人,大家關係便是越來越好。

    現在醫生挨打,胖子不爽,趕到醫院一看,錢醫生躺在病床上呆,頭上貼著紗布,臉上有淤青。

    胖子進門問:“怎麽搞的?”

    錢誠看見他們過來,苦笑下說:“我媽到底給你打電話了,我就說不用打,她不聽。”

    “廢話,你娘就你一個寶貝疙瘩,你又是大醫生,是你娘的驕傲,好好活吧。”胖子問:“阿姨呢?”

    “買飯去了。”錢誠說:“我沒事,你們回去吧。”

    這是間單人病房,剛說兩句話,錢誠的科室主任進門,問感覺怎麽樣?

    錢誠說沒事。

    “委屈你了。”主任說道。

    錢誠說:“沒事,真的沒事。”

    “不管有沒有事,你得在病床上躺幾天。”主任看看胖子三個人。

    錢誠趕忙做介紹:“我朋友。”

    “你們好,小錢被病人家屬毆打,你們要多安慰多照顧。”

    “我們知道。”胖子回道。

    因為多出胖子三個人,主任說:“我那麵還有事,明天再來看你。”

    錢誠說不用來了。主任笑了下,又跟胖子等人點個頭,轉身離開。

    等主任一離開,胖子問:“醫鬧?”

    “恩,病人死了,家屬生氣很正常。”錢誠說的很平靜。

    胖子問:“你的病人?”

    “不是,他們在辦公室大喊大叫,還要打人,我站過去說句公道話,就這樣了。”錢誠說:“沒事兒的,哪個醫院沒有醫鬧?哪個醫生沒被人罵過?很正常。”

    胖子說:“你就是太善良,我都納悶,幸福裏怎麽能長出你這麽個怪胎?”

    “我不怪。”錢誠說:“不管有事沒事,我肯定得住幾天院,我媽那麵,幫著看一下。”

    “我用你看?”錢媽媽拎盒飯進門:“好好養你的傷,別瞎操心。”

    胖子說:“你看阿姨這精力,這精神,那是絕對的龍精虎猛,你還是多擔心自己才對。”

    這時又有人進門,是一個年輕女醫生,相貌普通,手裏拎個西瓜。

    錢誠說:“你都買多少水果了?別買了。”

    “謝謝你。”女醫生說:“連累你了。”

    “又說一遍。”錢誠說:“趕緊回家吧,我沒事。”

    “不管怎麽說,都是要謝你,不然挨打的是我。”女醫生說道。

    走廊裏響起高跟鞋的聲音,很快房門再次推開,走進來個美女,打眼一看,真高。

    原因是一雙七、八公分的高根鞋,加上本來一米七幾的身高,想不高都難。

    美女幾步來到病床前麵:“錢醫生,你沒事吧?”不等錢誠回話,她接著又說:“我聽說你被人打,是誰這麽壞?”

    錢誠回話:“我沒事,真的沒事,謝謝你。”

    “客氣什麽。”美女穿的很好看,一雙大長腿無比耀眼。說著話從包裏拿出疊錢:“急急忙忙的沒買東西,你看著買點什麽。”把錢放到病床上。

    錢誠說不要,錢媽媽拿起錢硬塞給美女。

    美女還想給錢,錢誠說:“晚了,我想休息,你們都回去吧。”

    “哦。”美女有點不甘心,想想說道:“我明天來看你。”

    “不用來看我,還是照顧你家病人,我沒事。”錢誠說道。

    “知道了。”美女這才有時間跟錢媽媽打招呼:“你是阿姨吧?你好,我叫於小小。”

    胖子小聲咕噥一句:“這麽大的個子……小小?”

    美女再稍稍寒暄幾句,又看向張怕幾個人。胖子和烏龜一眼帶過,在看張怕的時候略一猶豫,多看一眼問:“咱倆見過?”

    張怕搖頭:“沒有。”

    “不可能!就是你。”美女說:“不但見過,還聽過你說話,就是你。”

    張怕堅決不承認:“不是我,我沒見過你。”

    “哼。”美女輕哼一聲,跟錢阿姨和錢誠打個招呼,告辭離開。

    胖子問張怕:“你認識?”

    “前天晚上?要不就大前天晚上,她在幸福裏問路,我說不是本地人就走了。”張怕問:“我沒說錯吧?我確實不是本地人。”

    胖子笑道:“你就壞吧。”

    張怕轉移大家注意力,問錢誠:“你真沒事?”

    “沒事。”錢誠說:“醫院想趕緊解決醫鬧事情,所以我得躺著,你們走吧。”

    “那成,走了啊。”張怕說。

    胖子節外生枝問話:“用不用收拾那幫人一頓。”

    錢誠不同意:“親人都走了……”

    是啊,家裏死人,你再去揍人家,未免太過殘忍。

    胖子說:“那你躺著吧,我們走了。”跟錢媽媽道別,三人出門。

    離開住院部,從正門出去,在門口站上一會兒。

    這地方有四、五個人或站或蹲,守著一塊扯起來的白色橫幅,上麵寫著“冤”字。

    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些人,不過沒在意。現在一想,應該是毆打錢誠的病人家屬。

    烏龜問胖子:“要動手不?”

    張怕說:“你倆能長點心不?都這樣了還動手?我動你腦袋!沒看醫院都不管?”

    胖子想了想:“張怕說的對,走吧。”

    於是就走,回去那個叫幸福裏的美好家園。

    在張怕的要求下,胖子出錢請大家坐公交車回去。胖子很無奈:“大哥,要不要這麽節省?”

    “要。”張怕說道。

    “那你自己坐公交,我倆打車。”烏龜說道。

    “你倆好意思就打車。”張怕走向公交車站。烏龜和胖子到底沒好意思,隻能跟著一起坐公共汽車。

    這個時間段不擁擠,胖子有些無聊,上車後左右看:“你說能不能抓到小偷?”

    張怕說:“你這嗓門,就是有小偷也不敢下手。”

    烏龜說:“你倆這大嗓門是幹嘛的?說相聲?賣藝?要我幫著收錢不?”

    沒個正型的人就是有這點好處,隨便說什麽做什麽都能找到膚淺的快樂。有快樂就是幸福,再膚淺也是快樂。

    在公共汽車上呆了二十多分鍾,得虧不堵車,很快到站。

    下車往家溜達,意外的是,經過大虎烤肉時看到龍小樂那輛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