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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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改名

    鵑兒將四人喚來,他們齊齊跪地,口中喊著主子萬福。

    陳文心和善地問了一番,兩個宮女叫桂香,蕙香。小太監一個叫做張卓,一個叫做王義。

    “桂香,蕙香。”陳文心嘴上念著,就笑了起來,“幸而我不是個大舌頭的。”

    這兩個的名字確實拗口了些。

    鵑兒擰眉,心中有了一個想法。她思量了一番,一邊打扇一邊上前了半步道:

    “主子若是賞臉,不如給咱們賜個名兒?”

    她言下之意,不僅是要給新來的四個改名,還有她和雁兒。

    陳文心詫異,如果有人要改她的名字,她肯定寧死不從!

    這對她而言會是比被扇耳光還大的羞辱,名字可是親生父母給的,跟了她二十多年呢!

    陳文心托腮思忖,鵑兒為什麽現在說改名的話?早先在儲秀宮她怎麽沒說呢?

    又暗暗打量跪著的那四個,似乎一點都沒有名字要被改掉的憤怒,反而是一臉期待

    “這不太好吧,你們的名字也都是父母給的,我哪能隨便改。”她充分發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精神。

    “主子,”叫桂香的宮女忙道:“我和蕙香的名字是內務府的嬤嬤改的。”

    “咱們有幸伺候主子,心坎裏第一人就是主子您了,求主子賞臉。”

    王義噗通磕了一個響頭,說的話肉麻得她起雞皮疙瘩。

    她忽然有些想明白了。

    還在儲秀宮做答應的時候,她名義上是皇上的妃嬪,但是沒有侍寢,也就是比宮女多一個名義罷了。

    所以她們稱呼她姑娘,屋裏伺候的雁兒也敢裝病躲懶去,鵑兒也不曾提要她賜名。

    她自己的身份還不主不奴地尷尬著呢,誰稀罕她賜名?

    如今不一樣,她再小也是個正經的主子了。這些名字被人改來改去的宮人,以主子的賜名為榮。

    雖然她不讚同這種觀念,但不費力就能讓她們高興,自己何必掃了大家的興致。

    “那就改吧。”她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屁股。

    眾人都說些榮幸、求之不得的好話。

    如果說他們先前還有驕矜,冰山送來以後是徹底沒有了。

    別說一個常在沒有資格用冰山,就連位分高的嬪妃也要按份例取冰,一天不過最熱的時辰用用罷了。哪有皇上特特吩咐隨時取用這樣的榮寵?

    眼見她這樣得寵,不說四個新來的宮人感慨自己運氣好,就連鵑兒都喜不自勝起來。

    “四個姑娘打鵑兒起,改成白露,白霜。”她略思考,手指依次點過鵑兒和雁兒,又點到新來的兩個宮女,“白雪,白霏。”

    既然給人家改名了,就不能隨隨便便,得起得好聽點。陳文心本就是學的,起幾個詩意些的名字毫不費力。

    這話裏的意思是,以後她們四人要以鵑兒是白露,為首了。

    白露白霜也一齊跪下,四人各懷心思,口中隻道謝恩。

    陳文心叫她們起來,又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太監。

    “你們倆嘛”陳文心托腮思考,被冰氣撲得一身清涼,不由起了壞心,道:“一個叫小桌子,一個叫小椅子。”

    她這是看了還珠格格中的毒,誰想到穿越到大清朝,真的會有兩個名字帶著諧音的小太監出現呢?

    這可就怪不得她了。

    她惡作劇般地說出這兩個名字,隻是開個玩笑,並沒有打算真的這樣起。

    雖然詼諧,可名字這東西,還是正經的好。

    張卓,王義。小桌子,小椅子。

    饒是陳文心沒說誰是小桌子,誰是小椅子,眾人也聽出來了。

    難為主子是怎麽想來的!

    四個宮女齊齊憋笑。

    被取名小桌子小椅子的兩個太監哭笑不得。

    他們聽主子給四個宮女起的名字,什麽霜啊雪啊的,那麽好聽,怎麽到了他兩就是桌子椅子呢?

    “謝主子賜名。主子起的名兒詼諧,能討得主子一笑就是我們的造化了。”

    “正是,旁人求也求不來咱們這樣詼諧,叫萬歲爺聽見,說不定一樂就要給我們賞錢呢!”

    小桌子小椅子想得明白,一唱一和地謝恩討她開心。

    陳文心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樂意,這時改口反而不美。隻好默許,自己又笑出了聲來。

    主子笑,奴才自然也要笑。

    四個憋笑的宮女也笑了起來,一時屋裏盡是嘻嘻哈哈。

    才走到院子裏,皇上就聽見了屋裏的笑聲,在影壁下站住了腳。

    “她在做什麽,怎麽屋裏主子奴才笑成一團兒。”

    李德全跟在身後,早聽見了屋裏的聲響。聽皇上這話似乎是問他,隻好揣摩著皇上的臉色,一時看不出他的心意,隻好拍馬屁:

    “奴才也不知道,興許常在高興皇上的恩賞呐。”

    他看了一眼後頭,方才內務府送去那些不過是小意思,一溜的小太監還在外頭捧著賞賜呐,那可比剛才那些多多了。

    皇上最討厭輕狂的女子了,這陳常在要是真的因為賞賜,就領著一屋子奴才大笑,難保皇上會不會厭棄她。

    皇上站在樹下,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

    他很少見宮裏的女人笑得這樣開心的,覺得這很難得。後宮裏的女人喜歡禮佛,喜歡不苟言笑。她們端莊肅穆,卻少了活力和生氣。

    也有一些不端莊肅穆的,又輕狂得討人嫌,不過是看一眼便覺得妖豔惡俗。

    比起這種女人,他寧願宮裏都是前者。所以他的後宮裏,輕狂的女人總是曇花一現,留下來的又太過端莊。

    比如佟貴妃和德嬪,都是最端莊不過的。

    “進去瞧瞧。”

    皇上無法容忍自己的猶豫,不過是一個剛剛侍寢的常在,他竟然還要為對方的心思而猶豫?

    他踏進正堂的時候,陳文心正笑得合不攏嘴。

    “笑的是什麽,這麽高興?也讓朕聽聽。”

    一道明黃的身影跨進門來。

    一屋子奴才當先反應過來,對著皇上的方向跪了下來,陳文心後知後覺,幾乎就想當場跪下。

    想了想不對,自己應該跪在奴才前麵吧?於是快步上前來就要下跪。

    皇上一伸手就把她正要跪下的身子撈了起來。

    “該行什麽禮都忘了麽?”皇上的聲音刻意壓低,在她耳邊道。

    “給皇上請安。”

    陳文心磕磕巴巴地蹲下,行了一個萬福禮。

    她還是不能把下跪、萬福這些禮,運用得和真正的古代人一樣爐火純青。

    她被皇上突然闖入嚇了一跳,緊張起來就想下跪。皇上還是很給她麵子的,當著奴才的麵隻是小聲地提醒她。

    “皇上怎麽悄沒聲就來了?”

    她問了這話,看見皇上身後的李德全略一皺眉,忙違心地補充道:“奴才也好去外頭迎接您。”

    皇上被她前麵那一串亂糟糟的禮氣笑,雖然壓抑著不想笑出來,唇角還是溢出了一絲笑意。

    “外麵日頭大,朕是從邊上走廊走過來的,你當然沒看見。”他一手扶起陳文心,另一手揚起袍角坐到了上頭。

    陳文心被他牽著往身邊拉,半個屁股坐到他邊兒上。

    幸好這椅子大。

    “你這一屋子奴才圍著,倒是不怕熱?”皇上看了一眼麵前的冰山,上頭圍著一壺酸梅湯和一大串葡萄,竟然還有一整個大西瓜。

    盛著冰山的銅鼎也不過兩尺寬度,那顆大西瓜放在冰山尖上,顯得搖搖欲墜,十分滑稽。

    他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回皇上,奴才剛才在給他們改名字呢。”陳文心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冰山上,有些訕訕。

    誰把那顆大西瓜放上去的,瞧把皇上看得一副憋不住笑的樣子!

    “哦,朕聽聽你起名兒的本事如何。”

    聽到白露白霜她們的名字,皇上端起白露捧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打量陳文心道:“你是漢女,想必詩詞是通的?怪不得起這些名字。”

    “皇上也喜歡詩詞嗎?”陳文心明知故問。

    她可是中文係科班出身的,百無一用是書生,但詩詞這方麵的共同語言,她還是可以創造的!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皇上吟誦完這句詩,再看陳文心,便見她一臉花癡的神情盯著自己。雖然隻是一縱即逝的神情,他還是捕捉到了,心裏有些驕傲了起來。

    小樣,別以為朕是滿人就不懂詩詞了,說不定朕比你懂得還多。

    還很年輕的皇上心裏得意滿滿,宮裏位分高的嬪妃幾乎都是滿人,她們是不懂漢人的什麽詩詞的,自然不懂得欣賞他的文才。

    而陳文心就不一樣了,她會在自己念詩的時候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那樣的眼神,他有些難以描述,但就是覺得看著心裏舒服。

    陳文心不知道自己一個眼神,惹得皇上春心蕩漾。她不過是給予一個美男基本的尊重而已,小小花癡了一下。

    這可不代表她會用心去喜歡皇上。

    一個後宮佳麗三千的男人,誰愛誰受罪。她如此聰慧,才不幹這種傻事。

    “回皇上,奴才小桌子。”

    “奴才小椅子。”

    他兩人滿心歡喜地報名,主子給改個名字能得到皇上親自過問,這是多大的臉麵啊。

    噗。

    皇上口中的茶水噴了他們一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