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拜見德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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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拜見德嬪

    陳文心還在床上賴著,絲毫不知這日,後宮裏多少人在提她的名字。

    如果她知道

    還是會這樣賴床的。

    天塌下來也擋不住她吃飯睡覺。

    她醒來已到巳時,換算成現代的計時就是九點。白露白霜兩人是在儲秀宮就見識過的,隻有白雪白霏二人瞠目結舌。

    皇上四點多就走了,她竟然自己一個人好端端地睡到九點

    這裏還有個陳文心不知道的插曲。

    四點的時候李德全叫皇上起身,皇上在床上掙紮了好一會兒才起來。

    因為有個人手腳並用巴在他身上。

    陳文心怕熱,昨晚的冰山就沒有撤。到了夜裏怕冷了,不由就抱著皇上取暖。

    皇上不知道這茬,隻覺得心中是無限得意,哪管她這舉動合不合宜。

    睡覺都把他抱得這樣牢,說明打心眼裏愛他。

    陳文心要知道皇上這樣腦補,不曉得會多汗顏。

    哪個嬪妃有幸跟皇上一夜同眠,不是一大早就起來伺候啊。隻有這個陳氏,膽大包天。皇上竟然還很高興。

    李德全看著皇上掙紮完了的得意勁,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從小伺候大的萬歲爺。

    怎麽在小他一半的陳氏麵前,倒像兒子見了媽似的?

    當然,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隻是悄悄讓想進去伺候的白露她們退下了。

    你們家主子壓根沒起床,還伺候什麽?

    “主子剛侍寢完,難免疲憊。皇上都吩咐了讓她多睡會兒,你們可別出去嘴碎。”白露悄聲囑咐道。

    她可不想陳文心剛剛得寵,外麵就傳出她不守規矩的話。

    “自然。咱們不替主子全了名聲,誰還能幫咱們?”白雪是個明白人,正色道:

    “我隻盼著主子好,主子好了,咱們才能好。”

    白露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主子現得寵,難保他人眼熱。”白霜示意了一眼永和宮正殿的方向。

    一早上可就派人來打探消息了。

    白露皺著眉看了一眼白霜示意的方向,“那位娘娘有什麽動作,咱們隻告訴主子就是了,憑她裁奪,咱們不能得罪。主子在這配殿住著,還得看那位的臉色呢。”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哪怕是德嬪派來的小雜魚,他們也不能開罪。

    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

    “白露。”

    繡床上的陳文心伸了一個懶腰,慵懶地喚了一聲。

    “主子今兒想穿哪件衣裳?”

    這兩日的賞賜極多,隻是衣料都是未製成的,過些時候才能穿上。陳文心掃了一眼,見白露掛在架子上給她挑選的,是先前在儲秀宮裏,佟貴妃等賞賜的衣料做的衣裳。

    都是寬鬆大袖的旗袍,她實在沒有多麽喜歡。

    她在現代就極其喜愛漢服,尤其是明朝的襖裙和唐朝的齊胸襦裙,那才是她想象的古典美。

    隨意指了一件水紅的,她道:“昨兒得的料子呢?”

    “都登記入庫了,正想問主子,想做些什麽衣裳?好就送去尚衣局製出來。”

    “宮裏可有製漢服的匠人麽?”

    正給她梳頭的白霜手抖了抖。

    宮裏無論滿漢的嬪妃,穿的都是旗裝。倒沒有規矩說不讓漢人嬪妃穿漢裝,隻是一則漢人嬪妃數量本就少,二則天下是滿人的,滿比漢尊,漢人嬪妃也愛穿得和滿人似得。

    所以乍一聽陳文心想穿漢裝,白霜十分驚訝。

    “應該是有的”白露答道:“主子要想穿漢裝,說出樣式來,咱們自己製也不是不行。”

    “你還會製衣裳?”陳文心挑眉。

    古代女子的女紅手藝,她還沒機會見識過。

    “不是奴婢。”白露倒有些不好意思,她雖然會做些針線,隻是手藝還沒精湛到敢碰禦賜的料子。

    “是白雪和白霏,奴婢昨兒打聽了,她們兩正是尚衣局出身。”

    “太好了,快把她們叫進來。”陳文心躍躍欲試。

    “主子,今兒該去給德嬪娘娘請安了。”白露提醒道。

    怪不得白霜今兒給她梳這麽端正的發髻。

    白霜這丫頭有些浮躁,先前在儲秀宮見她不侍寢,裝病躲懶。知道她晉了位分,就跑來賀喜邀功。陳文心本來是不喜歡她的,想找個機會打發出去。

    偏偏這丫頭梳頭化妝的手藝是一流的,怪不得白露要幫襯她把她留下。

    白露這丫頭,心機不可小覷。

    “是了,昨兒個一來就該去請安的,偏生皇上來得早。”白霜替她描好了眉毛,彎彎的兩道黛眉,猶如新月。

    “小主皮膚真是好,又白又細嫩,打了粉反而多餘了。”白霜道:“不如隻在兩腮搽點胭脂。”

    陳文心對鏡,略向左右偏頭,深以為然。

    搽上些胭脂,即使麵無表情,也顯得沒那麽清冷。

    “口脂先不抹了。”她擋住了白霜的手,揉著肚子道:

    “先用早膳。”

    白露、白霜:“”

    本來就應該一大早起來去請安的,不說睡到那麽遲,應該趕著梳妝完了就去,還有工夫用早膳?

    白露腦子一轉,恍然大悟。說不定是主子知道了那邊來打探消息,所以有心給德嬪一個下馬威?

    她忽然對陳文心感到十分佩服,好一個扮豬吃老虎啊。假裝貪吃貪睡,實則是故意怠慢。

    如果陳文心知道白露肚子裏的小九九,一定會說一句,你想太多了。

    早上她根本沒睡醒過,哪裏知道誰來打探了什麽?

    她是真的餓了。

    早膳擺上來,是一碟白麵餑餑,一碗肉絲兒粥,一卷蔥油薄餅和一壺**茶。

    餑餑這東西,就和年糕差不多,做得甜甜的,陳文心頗為喜歡。**茶倒是她升為常在後才吃到的,聞著倒像奶茶的味道,她喝了一口,才發現是鹹的。

    簡直是暗黑料理啊,鹹味奶茶!

    蔥油薄餅倒是香脆,隻是油膩了些,陳文心吃了半張就放下了,又舀著那碗肉絲兒粥喝。

    她各樣都細細品嚐了些,白露站在一旁伺候著,心裏著急。

    主子您倒是快些兒吃啊,再過會兒就要傳午膳了!

    後宮裏傳午膳的點兒是午時,約摸十二點各宮就會派人去膳房取膳,吃到各宮主子嘴裏,就要一點左右了。

    陳文心用了早膳就去正殿給德嬪請安,見到正殿的派頭,才覺她那西配殿多麽狹小簡陋。

    她還以為隻有皇上寢宮那麽高大煊赫,見了德嬪這寢殿,竟然絲毫不輸乾清宮。反而因為皇上喜愛樸素,寢殿裝飾不多,倒顯得德嬪這兒更加富麗堂皇。

    她被宮女帶到正堂,指了一個下首的位置坐下。那個宮女麵帶微笑,對她道:

    “常在安坐。我們娘娘一會兒就來。”

    “有勞姐姐。”陳文心也微笑頷首。

    這一會兒竟是好大的一會兒,等得陳文心從袖子裏掏了四遍懷表,那是昨兒皇上才賞賜的。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德嬪姍姍來遲。

    陳文心從座位上起身,微微低頭用餘光注視這位德嬪娘娘。

    她約莫二十上許的年紀,合中身材,身姿豐腴圓潤,顯得有些富態。不知是原本如此,還是剛生完七公主沒來得及恢複的緣故。

    “妾身給德嬪娘娘請安。”

    她福身,落在眼中的是德嬪鮮亮翠色的旗裝下擺。

    宮中是多久沒有新寵了?皇上勤政,對後宮的女人似乎並沒有多少興味。饒是位分高的妃嬪統共隻有四個,也沒有哪一個能得皇上寵愛的。

    她一開始以為是她們年歲漸長,而皇上喜歡嬌嫩的花兒。甚至慶幸自己的年紀還算小的。

    後來發現皇上對那些年輕的小妃嬪,更加寡恩。她才想,皇上就是單純不喜歡往後宮走動吧。

    她自我安慰的猜想,卻被眼前這個女子打破。

    德嬪打量著她,這個宮中的新寵。

    她梳著簡單的發髻,隻戴了一支白玉簪子,兩朵時興的宮花。衣裳也沒有什麽特別,就是普通的水紅色宮緞,上頭繡著朵朵薔薇的花樣。

    可她長了那樣一張傾城絕色的臉,再普通的衣飾也掩不住她的風姿。

    “起身吧,坐。”

    德嬪終於移開她的目光,眼底是長長的歎息。

    陳文心背書一樣地,把先前想好的詞兒一串串說出,無非是些初來乍到,榮幸之至,請娘娘照拂等語。

    德嬪壓根聽不進去她說了些什麽,隻覺得她雪白的肌膚太過晃眼。

    “陳常在如今聖眷正隆,何須本宮照拂呢。”德嬪也不看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

    她這兒連茶都沒上呢。

    陳文心暗笑。

    方才德嬪晾了她那麽久,她就猜想德嬪是不待見她了。沒想到這麽明顯,連茶水都不上,現在又話中帶刺。

    “皇上是聖君,前朝有那麽多事兒要理呢。後宮裏娘娘地位尊貴,妾身這樣微末之人,自然仰仗娘娘照拂。”

    陳文心四兩撥千斤,把尊卑身份點明,既把刺兒圓回去,又提醒了德嬪注意身份。

    德嬪聽了這句像是奉承又飽含深意的話,一時捉摸不透。看向那張她討厭的臉,隻見陳氏麵上淡然。

    倒不像是個居心叵測的主。

    她輕輕用茶杯蓋碰了碰杯沿,宮女極有眼色地上來給德嬪添茶,又趁著這個當兒順手給陳文心上了一杯茶。

    “妾身為七公主親製了兩件肚兜,針線粗糙,娘娘若不嫌棄,是我一點心意。”

    這肚兜當然不是她自己製的,是白露她們連夜趕工做出來的。

    德嬪身邊的宮女捧過托盤,德嬪就著宮女的手看了一眼。

    繡樣乍一看簡單,細看竟是采蓮子。

    蓮子連子,意喻著公主之後還會再有皇子。德嬪在宮中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她誕育一個皇子一個公主有分不開的關係。

    子嗣是她最大的依仗,哪怕像四阿哥那樣,一出生就被送去給佟貴妃撫養。

    德嬪臉上這才露出了點笑意,說了句場麵話:

    “你既然在我宮中,有什麽事情隻管來回。平時也不必來請安了,本宮禮佛時不喜歡別人打擾。”

    “是。”

    陳文心巴不得不用來請安,聽了這話連忙應承下來。

    德嬪白了她一眼。

    她禮佛並不虔誠,後宮女子多半禮佛,她不過是隨大流。這樣說,隻是不想天天看見陳氏的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