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內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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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內鬼2

    白霜很詫異主子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以為她隻是心血來潮,便道:“主子待奴婢很好,待其他人,也很好。”

    她說的其他人,就是陳文心手下,除了她以外的三個宮女、兩個太監。

    陳文心從鏡中打量白霜說話的眼神。

    她若是真的出賣了自己,不可能一點心虛都沒有。

    看來是自己懷疑錯了。

    她鬆了一口氣,這下白露不用擔心了。

    她也不用為難怎樣處置白霜,才能兼顧白露的情緒,又警示其他人不敢再背叛她。

    “你隨我去乾清宮,看見我和四阿哥一同習字的事情,你告訴別人了?”

    白霜扭捏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陳文心鼓勵她道:“不用怕,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跟誰說了?”

    “昨兒個看見小椅子在外頭澆花,他就拉著奴婢談天,聊到了四阿哥去乾清宮開筆的事情。他說如今滿宮裏都在議論這件事呢,隻可恨咱們不知道。”

    “然後呢?”

    “奴婢就不服氣了,說給他聽。主子是和四阿哥一同習字的,奴婢和白露一同跟著伺候的,哪裏能不知道。”

    陳文心聽她說完,才發現這白霜是個大糊塗蟲。

    這麽明顯的激將法,她都沒有發現?

    陳文心看她不像裝糊塗,簡直想要一豆腐拍在她腦門上。

    豆腐腦也比她腦子好使!

    隻聽小椅子這問法,陳文心幾乎可以斷定,被德嬪收買的內鬼就是小椅子。

    小椅子不知道其中內情,又想巴結德嬪或者是貪圖德嬪給的銀錢,所以來套白霜的話。

    他倒聰明,沒有去問白露。

    白露那麽精明的一個人,哪裏看得上他這等雕蟲小技。

    於是蠢乎乎的白霜被利用了。

    “去把白露和小桌子小椅子都叫進來。”

    陳文心半臥在貴妃榻上,披散的一頭墨發垂在腦後,幾乎要碰到地上。

    三人走進來,白露當先站到她邊兒上,拿起一把美人團扇替她扇著。小桌子小椅子二人站在地上,等著她的吩咐。

    陳文心打量著這兩個小太監。

    從他們剛到她的西配殿那日起,被她玩笑般地起了這兩個名,她心裏就把他們歸為自己人了。

    她想不明,自己現在在宮裏論得寵也算第一人了,小椅子為什麽還要背叛她?

    在乾清宮習字這事,是德嬪不小心說出來了,她才知道。

    還有沒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陳文心半晌不說話,小椅子打量了一眼白露的臉色,暗道不妙。

    主子不說話,白露肯定知道是為什麽。她的臉色不好看,這事兒肯定不好。

    小桌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小椅子緊隨其後。

    “主子,奴才們做錯了什麽事情,您要打要罵,都是小事。可別氣壞了您自己的身子,那是大事。”

    陳文心抬眼一看,這話是小桌子說的。

    而小椅子很反常地沒有幫腔,隻是跪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桌子皺著眉,悄悄捅了他一肘子。

    她冷聲道:“你問問小椅子,他做錯了什麽事情?”

    小椅子連連磕頭,口中大呼:“主子開恩!奴才實在不知做錯了什麽!”

    她想過,如果她一提,小椅子就主動招出來,她也許會原諒他。

    宮裏的太監都不容易,本來就經受了身體的摧殘,還要在宮裏小心翼翼伺候一輩子。

    也許小椅子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出賣消息給德嬪吧?

    可他至今還在狡辯。

    “小桌子,你去搜搜小椅子的東西,看看有沒有什麽不該有的。”

    她不想咄咄逼人地逼小椅子承認,要浪費很多口水。

    直接把罪證搜出來就可以了。德嬪買通他,不可能沒有給他好處,或許是金銀,或許是貴重首飾。

    小桌子一溜煙退了出去,沒一會兒果然進來,呈上來了一錠銀子。

    這錠銀子又大又完整,看起來至少有十兩。

    小椅子不可能有這麽大一錠銀子,他一個月的月銀也不過一兩罷了。

    證據確鑿,小椅子已經無從抵賴,他磕頭磕得山響,哭著喊著求她。

    “奴才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等事,求主子開恩,奴才再也不敢了!”

    永和宮的大太監烏喜親自來找他,要打聽四阿哥在乾清宮習字的事兒。他哪裏能知道四阿哥習字的事兒?

    可是烏喜告訴他,陳常在身邊白露白霜都是跟去乾清宮伺候的,她們兩肯定知道。

    又許諾了他如果把這事探聽出來,給他銀子不說,日後還要提拔他。

    他在宮裏混了好幾年了,還是末等的小太監。好不容易能混到主子近身伺候的差事,看到眼前的富貴,哪裏能不心動?

    隻說烏喜這一宮總管的體麵,就令他望塵莫及。

    烏喜若是提拔他,叫他有一半的體麵,他就此生無憾了。

    白露年紀大,嘴巴牢,自然不好撬開。白霜這丫頭眼皮子淺,又不聰明,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他允諾了烏喜,便想辦法找白霜套話,把白霜的話傳了過去,德嬪娘娘就賞了他老大一塊銀錠子。

    他這才覺得終身有靠,日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誰知這裏就被主子知道了。

    “除了習字的事兒,你還跟德嬪娘娘說了些什麽?”

    “再沒有了,主子。”小椅子連忙回答,“實在就這一回,主子饒命!”

    隻要主子不殺他,什麽都好說。他正好想被打發出去到德嬪那裏,謀個好差事。

    陳常在畢竟位分太低,美貌如何?受寵又如何?

    皇上玩幾天還是會膩的。

    哪裏比得上德嬪這樣的一宮主位,又有兒有女,地位穩固。

    他料定陳常在是不會殺他的,這是個菩薩心腸的女子,在後宮裏是活不長久的。

    真正能在後宮長久的,應該是德嬪這樣會使手段爭勝的。

    “罷了。我這裏廟也怪不得奴才有異心。”

    陳文心疲倦地一揮手,道:“小桌子,把銀子還給他吧。”

    小椅子或許是個有誌向的人,他不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想的是更高的地位和權力。

    她這裏廟貢不下這尊大佛。

    但她也不認為在德嬪那裏,小椅子能得到重用。

    一個有過背主求榮經曆的奴才,還有哪個主子敢重用?

    小椅子走了以後,她就隻剩下小桌子這一個太監了。按理是應該報了內務府,再補一個奴才來。

    可是陳文心現在有些後怕。

    與其招來不忠之人,還不如人少一些,她也看得過來。

    “小桌子,日後你一個人當兩個人的差,少不得辛苦了。你若是也嫌我不是正經主子,跟著小椅子去了我也不攔你。”

    “主子這話折煞奴才了,到哪裏去找主子這樣的好主兒?讓我們在屋子裏跟著用冰山,平日說說笑笑半點不拿架子,沒罵過也沒打過,就是主子趕著奴才走,奴才也不走!”

    小桌子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白露也對陳文心道:“主子說的什麽正經不正經,皇上寵著,四阿哥都要喚您一聲陳額娘,主子的富貴還在後頭呐。”

    “正是,是小椅子那東西眼皮子淺,看不到將來的。”小桌子自責道:“是奴才沒看好他,叫他咬了窩。”

    “你也不必自責了,你和小椅子一般大,也沒理由要你像白露看著白霜一樣的,看著小椅子不犯錯。他有那個心,你也管不住。”

    聽得陳文心提到自己和白霜,白露上前道:“主子,這回的事兒也是白霜嘴上沒把門,奴婢回去一定好好教她。”

    白霜隻是愛偷奸耍滑了些,沒有幹壞事的腦子和動機,有白露看著掀不起什麽浪。

    陳文心想了想,又道:“這些宮人裏頭,我是最信任你們的。你們一個在我身邊看著,一個在外頭替我當差,我心裏都記著。”

    “隻是你們忠心還不夠,還要盯著其他人忠心不忠心。日後小椅子那份月銀就補到小桌子頭上吧,你幹兩個人的活兒,吃雙份也不為過。”

    小桌子叩首,正色道:“奴才謝主子,定不辜負主子的恩德。”

    她又對白露道:“白雪白霏那兩個,原是針線局出來的,針線功夫確實好。你留神看著,若是好呢,以後提拔上來伺候。若是不好呢,就讓她們隻負責做針線,不許再進我的屋子。”

    “若是實在不好”

    那就趕出去。

    白露會意,福身行禮道:“奴婢一定仔細。”

    小桌子忽然想起了什麽事兒,稟報陳文心說:“早前主子要帶銀子給母家,奴才跟那乾清宮外頭的侍衛磨了幾日洋工,也不見信兒。後來主子父親升官了,那廝倒巴結起奴才來,要替奴才辦事。”

    陳文心道:“這事不必辦了,如今我家中父親升官,沒有先時那麽難了。倒有另一件事,你通過他往我母家遞個信兒。”

    “請我父親幫忙找找白露的家人。”

    她父親陳希亥如今是一等侍衛,手中人脈總還有一些,要找個京城裏的人家大約不難。

    她讓白露自己跟小桌子細說,諸如家中住址,親人相貌,也能好找些兒。

    白露的眼圈紅紅的,跪下給她行了個大禮。

    “奴婢謝主子大恩大德!”

    她忙叫小桌子把白露扶起來,自己今兒一天被人跪啊磕頭啊,簡直自己的頭都要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