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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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冷戰
這一晚上,睡不好覺的人可真是多。
莫名領了皇上賞賜的祖壽睡不著,他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皇上看見那些吃食分明是咬牙切齒,為什麽要賞他呢?
他更莫名其妙的是,這些個菜啊肉啊的,有什麽可讓皇上生氣的?沒聽說皇上忌諱什麽菜啊!
到禦帳門口被擋回來的陳文心也睡不著,她把自己今兒個和陳文仁的對話摘出來,反反複複地思考,也不覺得哪句話有錯。
難道她勸陳家低調些,少和官場上的人結交,這不是好事嗎?
皇上不但不誇她懂事,還生氣了。
難道,皇上希望陳家張揚一些?以此來完成他在朝堂上的某些勢力平衡?
那大可明明白白告訴她,何必氣得連麵兒也不見她呢?
她想得煩躁起來,把自己的一個個猜測都推翻了,最後隻留下一個結論。
一個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的結論。
皇上根本就是厭棄她了,隨便找了個借口踢開她。
雖然她覺得這個結論也不是很靠譜,但不是有那麽句話說嘛
推翻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那個答案再荒誕也是事實。
她一晚上在腦子裏做著排除法,到了天色微明之時,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而禦帳那頭。
李德全縮在禦帳門邊兒打了一個嗬欠,這一晚上皇上在榻上翻來覆去的,嚇得他整晚不敢合眼。
皇上是天子,他有氣不能隨便對臣子們發,也不能隨便對妃嬪兒女發。
因為皇上要麵子,那些主兒也要麵子。
隻有他們奴才是沒臉麵的,可不正好給皇上撒氣用嗎?
李德全絲毫不抱怨皇上,他自覺皇上是一個很仁慈的君主。
雖然會拿奴才們罵兩句撒氣,卻也沒有當真打過殺過。撒完了氣皇上還會有些愧疚,不但不貶你,還想法子抬舉你。
李德全樂意做皇上的出氣筒,皇上對他撒的氣最多,他的地位也最高。
他已經是官居一品的大內總管了,這都是皇上賜的,他不敢不盡心竭力。
皇上這回的氣兒大呦,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消。
這要是氣上個三四天,他得接連三四天不能睡覺在這守著,那可就要了他的老命咯
等陳文心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白露過來伺候的時候,陳文心打著嗬欠問道:“皇上呢?”
“皇上早起就帶著大人們圍獵去了,主子要去大帳嗎?”
看來今天跟昨天一樣,還是男人打獵女人看熱鬧外加等著吃。
她當然不去。
她還發現,今天白露沒有按時八點叫她。
現在都已經九點了。
“主子昨晚一夜沒睡好,今兒起的晚些,原是應該的。”
陳文心有些感動。
她還以為自己惹惱了皇上,白露會更謹慎起來,讓她一絲兒規矩也不錯。
看來白露還是很有人性的。
她想了一晚上終於想通了,既然皇上厭棄她,她也不能自暴自棄。
日子還是要好好過的,也許艱難些,但她不會放棄!
就憑皇上先前那些豐厚的賞賜,她精打細算著花,在宮裏應該是餓不著她的。
想到能吃飽,陳文心就不怕了。
她用過了早膳,想著在帳子裏無事,還是去學騎馬吧。
她讓小桌子去找小李子,跟他知會一聲自己要騎馬。小李子很快就帶著昨天那個陣容來了,倒叫陳文心驚訝。
她還以為,自己失寵了,小李子是不會再這樣殷勤了。
沒想到小李子避過人,悄悄對陳文心抹眼淚兒。
“奴才絕對沒有半句話說錯,都是原原本本說給萬歲爺聽的,真不是奴才的錯啊”
陳文心本就不懷疑他,她知道皇上跟前這一把手二把手,都調教得極好,絕不敢欺瞞皇上什麽。
奴才忠誠與否,也要看主子的本事。
主子若是個軟弱愚鈍的,自然奴大欺主,就像紅樓夢裏的賈迎春一樣。
主子若是個英明睿智的,奴才自然忠心耿耿,就像皇上這樣。
呸。
她幹嘛要誇皇上英明睿智。
這個渣男!
被小李子這樣一哭,陳文心反倒安慰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並沒有懷疑你。失寵的是我,你倒掉起金豆兒了。”
小李子一看周圍,侍衛們和小太監都跟在後頭,邊兒上隻有白露一個。
他抹了眼淚賠笑道:“您說的哪裏話,失寵這兩個字,跟您沾不上邊兒。”
他原就覺著皇上這氣莫名其妙,今兒個早上聽自己師父一點撥,這才開了竅。
與其說皇上是生氣,倒不如說
這是小兩口子鬧別扭。
這是他那人精兒似的師父,熬了一夜沒睡才琢磨出來的。
他聽了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當場就給李德全跪下了。
李德全隻是幽幽道:“師父也不全是為了你,我就怕你這小子見風使舵太快,怠慢了陳常在。等皇上氣兒順了,不僅有你的苦頭吃,我也被你帶累得沒臉。”
所以小桌子一來通報陳常在要學騎馬,他就立馬帶人去了。
陳文心聽了小李子這話也沒放在心上,想著他倒是個有情有義的。
不但沒來踩她這個失寵的常在,還這樣安慰她。
一上午,陳文心把功夫都花在了這上頭。
當然,她的上午是從九點起床開始的。而陳文仁等人是從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妥當,預備著她隨時要學。
陳文心知道了這一節,十分歉疚。
她睡懶覺,倒害得他們白等了那麽久。
便對陳文仁說道:“實在是對不住哥哥和諸位兄弟了,一會子我叫廚房給你們送上好的午膳席麵去,再備幾壺好酒給你們送去。”
陳文仁知道自家妹子良善,想她衣著穿戴樣樣不凡,應該是不難於此的。
便不推遲,隻對身後一眾侍衛豪爽道:“常在賞兄弟們席麵好酒了!”
眾人見他說話自在,一時氣氛喜氣洋洋。
他們也學著陳文仁,不拘泥於規矩,高聲齊呼道:“謝陳常在!”
倒把陳文心弄得不好意思了。
她今日騎馬已經似模似樣了,除了上馬還需要人幫扶以外,下馬利索了不少。
起碼不會再把腳卡在馬鐙子裏了。
她脊背挺直,一扇寬大的襦裙鋪在身後。緊緊束著袖子的雙手勒著韁繩,顯得既優雅又幹練。
陳文仁很高興,見她騎馬比昨日熟練了許多,這樁差事也算能有個交代了。
遠處馬蹄噠噠,一騎快馬向他們這處飛奔而來。
馬上的少年英姿颯爽,姿態勇健。
陳文仁把陳文心護到身後,侍衛們提高警惕,策馬擋在陳文心的馬前。
那氣勢洶洶的快馬奔至近處,一個侍衛道:“馬上那人好像跟咱們一個服色,想必不是歹人。”
話雖這樣說,他們仍然擋在陳文心馬前。
那馬策近他們了,速度就放慢了下來。
陳文仁定睛一看,也不顧這麽多人在場,對著馬上少年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