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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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不速之客

    次日一早,白露按時八點叫陳文心起床。

    她昨兒個冊封儀式累著了,晚間皇上來翊坤宮陪她,她不知怎麽自己就睡著了。

    隱約記得皇上從書案後頭走過來,把她抱回床上睡。

    皇上是什麽時候洗漱就寢的,她就完全沒印象了。

    白露等她完全清醒了,和她稟報昨日收到的賀禮的事情。

    她把紅紅的禮單呈給陳文心,自己在邊上說起來:“都按著主子吩咐的,一早就把回禮送去了。德嬪娘娘的賀禮格外隆重些,按主子的意思回禮比旁人厚了三分。”

    “宜嬪娘娘的永壽宮那邊,除了回禮還送了賀禮。對了,昨兒到永壽宮取宜嬪娘娘的賀禮”

    白露欲言又止,陳文心瞧了她一眼,“宜嬪的賀禮怎麽了?”

    “賀禮倒是尋常,就是昨兒去的,永壽宮還在收拾著,忙忙亂亂的。”

    她想起昨日的情形就覺得有些古怪。

    宜嬪進了永壽宮就推說身體不適,自己進了內室。隻叫永壽宮的大宮女瓶兒,帶著她去拿賀禮。

    瓶兒領著她去了庫房,在裏頭翻箱倒櫃了半晌。

    未收拾妥當的庫房裏陰暗得很,身旁又沒有別的宮人。白露不想踏入,隻在門口等著。

    她心中有些不舒服。宜嬪不派人去翊坤宮送賀禮,讓她來拿也就罷了。東西也不收拾好,還臨時從庫房裏翻箱倒櫃的。

    這分明是下翊坤宮的麵子。

    偏偏瓶兒還在裏頭叫,“白露姐姐進來幫幫我吧,這裏頭太黑了看不見。”

    一向好脾氣的白露飛了個白眼。

    永壽宮的人是死絕了嗎?還要她個外人來幫忙找東西?

    她隻想快點了了這差事,便聽瓶兒的進去幫忙找賀禮,最後才一個大箱子裏找到了一份用紅綢封好的禮品。

    瓶兒還道:“叫白露姐姐見笑了,實在是今日挪宮匆忙得很。”

    她客氣地回答:“哪裏。我們翊坤宮也不過剛收拾好。”

    東西拿了回翊坤宮,她越想越不對勁。

    可是自家主子累了一天了,皇上又在裏頭,哪裏好進去回話。

    直等到第二天一早才回了這話。

    陳文心聽了也沒有多心,她早知宜貴人心有不滿,恐怕是借故怠慢白露來下她的臉吧?

    下就下吧,這點小事她才不介意呢。

    能叫宜貴人心裏好受些不來找麻煩,她就阿彌陀佛了。

    “昨個兒在寶華殿聞多了香燭氣,有些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

    李嬤嬤手上有些按摩點穴的功夫,她上來給陳文心揉著太陽穴,邊揉邊說:“主子可覺得惡心想吐麽?”

    陳文心叫她揉得好受了些,便和她說些閑話,“不惡心,就是頭疼,那氣味怪得很。”

    這兩個嬤嬤比不得宮裏普通的奴才,她們在夫家也是養尊處優的官太太。她們的丈夫是皇上手底下效力的人,陳文心待她們也客氣許多。

    李嬤嬤笑了,她是個溫厚的性子,說話也慢,“主子平時不愛個禮佛念經什麽的,聞不慣也是有的。”

    白露也道:“是啊。翊坤宮後殿就有一個小佛堂,主子得空時去瞧瞧罷。”

    她忙擺手,“罷了罷了,我可不愛念經。”

    眾人隻道她是小孩子心性,不敬神佛,便勸道:“合宮裏大大小小的嬪妃都愛禮佛,主子也該做個樣兒。”

    這屋子裏除了李嬤嬤和鄧嬤嬤是新人,其他都是伺候老了的。她也不忌諱,笑道:“要說做樣子,我看德嬪娘娘念經就是做樣子的。”

    她住在永和宮西配殿的時候就聽小桌子說過,德嬪捧著經書數珠兒,有時還打瞌睡呢。

    這話是德嬪的宮人自己傳出來的,小桌子當個笑話來說與她聽。

    鄧嬤嬤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主子這話可不能去外頭說。”

    她二人是皇上指派來的嫡係,正黃旗的包衣奴才。自然唯皇上馬首是瞻,處處為勤嬪娘娘考慮。

    勤嬪娘娘年紀說話怕是不妨頭,可不能叫她說出去得罪了德嬪。

    陳文心瞥了她一眼,“別當我是孩子,這點分寸還能不知道嘛。”

    幾人正說笑著,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鄧嬤嬤對上陳文心詫異的眼神,道:“奴才去瞧瞧。”

    隻見宜嬪和佟貴妃兩位娘娘進了翊坤宮的大門。

    並沒有聽說今兒有娘娘來做客啊?

    鄧嬤嬤察覺來者不善,支使了兩個太監上去,自己悄悄退回去稟告陳文心。

    “怎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來了?”陳文心十分驚訝。

    “主子還是趕緊換件衣裳吧。”

    白露拿來了一件烏綾掐金襖兒,她忙穿上,吩咐到正殿升座上茶。

    她姍姍來遲,轉到翊坤宮正殿,佟貴妃已高坐上首。

    她本能地產生了一種危險的感覺,看佟貴妃一臉嚴肅,宜嬪挺著孕肚不請自來

    難道是自己住了翊坤宮,宜嬪拉佟貴妃來興師問罪了?

    佟貴妃抬眼打量她,見她麵上不施脂粉。頭上隻挽著鬆鬆的發髻,上頭斜插一隻細細的碧玉荷田簪。

    身上穿著罕見的烏綾掐金襖兒,底下隻係著一件家常白底水墨裙。

    一身家常裝束,簡單之中透出多少意猶未盡的華貴。

    單說這烏綾,珍貴稀少,能得一匹定是要做一身的衣裳。

    她卻隻做了件半長的襖兒,漫不經心地搭配家常裙子,可見於她而言這東西並不稀罕。

    發髻隨意一挽,碧玉荷田簪卻不隨意。那是南邊新貢上來的稀罕物,碧玉裏頭有天然形成的荷葉紋路。

    佟貴妃冷冷一笑。

    昨日剛晉封為嬪,次日不但不裝束好等小嬪妃和宮人來拜見,還打扮得這樣隨意。

    她是本就慵懶,還是特意這樣裝扮給自己看的?

    “勤嬪好睡啊,這都日上三竿了,還未梳妝完畢麽?”佟貴妃的問話毫不客氣。

    她這廂還福著禮,聽了這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還是鄧嬤嬤上前給她解了圍。

    “啟稟貴妃娘娘,我們主子昨兒個熏著了香火,今兒一早頭疼得很。皇上吩咐了叫主子臥床休養呢。”

    佟貴妃瞧見是個嬤嬤,又搬出了皇上來,略一笑道:“翊坤宮如今有了嬤嬤,定要多管教一下勤嬪宮中的規矩。”

    這話說得難聽,還是指陳文心沒規矩。

    她心中越是氣惱,麵上越是冷淡,並不為自己辯解。

    佟貴妃不見她說話,便道:“勤嬪身邊的白露是哪一個?”

    被點到名的白露走到陳文心身後,福身下拜,“奴婢白露叩見貴妃娘娘。”

    佟貴妃一聲怒斥:“好大膽的奴才,連本宮賞賜的送子觀音也敢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