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證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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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證明清白

    皇上此刻信,但隻要這事不徹底查清,日後難免不被有心人翻出來成為罪證。

    她不想給自己留一個罪名讓人抓,還是莫須有的罪名。

    她對皇上道:“我希望,二哥審問那些逆賊的時候,皇上能和我一起,在暗處聽明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就是她執意要起身的原因。

    皇上點點頭,“好,朕依你。”

    白露趕上前為她披了一件披風,又將披風的帽子在她頭上牢牢地包住,隻露出一雙明亮圓潤的大眼。

    一行人進了府衙大牢,陳文義坐在審訊間上首,命差役把那些逆賊一個個提來審問。

    皇上和陳文心就坐在審訊間背後的屋子裏,聽著這裏的所有對話。

    陳文義首先提審的是紅柳。

    紅柳是那艘船上唯一的女子,她一直負責照顧病中的陳文心,所以首先提審她。

    紅柳穿著一身灰暗的囚服,妝發淩亂,再無妖嬈風姿可言。

    她見著上首的陳文義,他的容貌和陳文心那麽相似。

    不禁出言諷刺道:“你們兄妹二人真是天賜的好容貌,怨不得,康熙帝擺出這樣的陣仗來救她。”

    她被擒之後便什麽都明白了,陳文心的可憐是裝的,天真也是裝的。

    可憐她兄妹二人,被她所騙,害死了兄弟們!

    陳文義高高在上,做出不屑的神情來激怒她,“你大哥見色起意,膽敢侮辱皇妃。莫非你見本官貌似潘安,也想自薦枕席不成?”

    紅柳畢竟是個女子,被這樣不堪的話語來說,一時惱怒道:“呸!你胡說什麽!我大哥何嚐侮辱皇妃?”

    “哦?”

    陳文義又擺出他少年時那副紈絝模樣,“我妹妹生得這樣花容月貌,他能不動心?你以為本官沒查出來麽?你大哥竟然鬥膽讓勤嬪睡在他的船艙之中!”

    在後頭聽見這話的皇上眉頭一蹙,下意識地看了陳文心一眼,卻見她麵不改色。

    前頭紅柳的聲音怒道:“我兄妹等人的確是要刺殺康熙,但士可殺不可辱,我們沒做過的事情,你休想賴在我們頭上!”

    她怒視著陳文義道:“陳文心的確住在我大哥原先的屋子裏,她住進去之後,日日都是我送藥送飯,我大哥早就搬去和二爺一起住了。”

    “至於說我大哥對陳文心動心不假,那也不是因為色,而是他以為陳文心被康熙拋棄了,可憐她!”

    “在你們這些肮髒的人心目中,便隻有那些肮髒事情!”

    紅柳把陳文義當成那些流連煙花柳巷的花花公子了,她道:“我們家也是前明的名門望族,不屑於做這等無恥之事!”

    陳文義第一次被人說肮髒,還聽得這樣開心。

    他笑道:“我怎麽知道,你是在說實話呢,還是有意替你大哥開脫呢?”

    紅柳冷哼一聲,“我兄妹二人無論如何都是死罪,既然逃不過一死,又何必與你浪費口舌?難道證明我大哥沒有侮辱陳文心,還能免死不成?”

    “你愛信不信,但你若沒有實據,這樣壞我大哥清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紅柳銀牙緊咬,恨恨地盯著陳文義。

    他們失敗了,死了,這都不要緊。

    若是傳出去一個莫須有的尖吟婦人的罪名,他們如何對得起天上的列祖列宗,那些為救國而死的英魂。

    屋子後頭的皇上歎了一口氣,握緊了陳文心的手。

    “不必再聽了,此事無須再審,朕無半分懷疑了。”

    陳文心拍拍他的手,微笑道:“既然來了,不如就聽完吧。”

    紅柳被帶回牢中,接著又提審了其他人,最後是赤腳大夫二爺。

    陳文義同樣用話來激他,那人稱二爺的男子笑道:“大人,你生得這樣風流俊朗,恐怕有很多女子前赴後繼吧?”

    陳文義見他死到臨頭還有心情笑,也陪著他笑道:“是啊。你生的也不差,彼此彼此。”

    二爺笑著擺擺手,“大人知道紅柳是什麽身份吧?她所居的煙雲館裏,除了她還有四個美貌女子。柳大哥每月至少要去煙雲館接頭兩次,可他從來沒有碰過裏頭任何一個姑娘。”

    “你覺得,這樣一個為了反清複明的事業近乎瘋狂的男子,他連送上門的青樓女子都不要,會去強要一個愛護百姓的仁義女子嗎?”

    他坐在椅子上攤攤手,“沒錯,我承認你妹妹很美。可柳大哥從來不殺好人,你妹妹當初和柳大哥吵了一架,柳大哥氣得差點拔刀殺了她。”

    “雖然,弟兄們都是因為她報信而死的,但我不會否認,她的確是個有仁心有烈性的女子。”

    二爺是這些人裏麵,最想得開的一個。

    也許他一向是這樣的放縱不羈,臨死之前,也不會露出什麽嚴肅正經的神情。

    陳文心聽著他這些話,不禁有些感動。

    皇上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手抖了抖,便看向她。

    陳文心輕聲道:“此人是逆賊團夥中的赤腳大夫,雖然醫術不高,我這條命,也算是他救回來的。”

    原是如此。

    皇上點點頭,“朕聽他方才的話,還算明理。難得他這樣通達,不像柳嵐兄妹,把一切都怪在你頭上。”

    柳嵐正是怪陳文心,才有意在皇上麵前誣陷她的清白。

    所有人的證詞皇上都親耳聽見了,其中並無矛盾錯漏處。

    比如對於柳嵐此人的為人,眾人的描述皆是品格端正,不近女色。

    陳文心住在柳嵐的船艙的事情也得到了解釋,那是柳嵐有意誤導,實際上陳文心住進去後柳嵐是一直跟那個二爺同住的。

    這一點所有人的證詞都能證明。

    誤會盡皆消除,皇上對陳文心深感愧疚。

    他是糊塗了,因為旁人的話懷疑陳文心。

    可他不敢輕信,女子的清白,關乎皇上的顏麵。

    更關乎皇家血統的純正,不容混淆。

    如今證據確鑿,皇上總算鬆了一口氣。

    審問逆賊的陳文義更是鬆了一口氣,幸而陳文心告訴他,要他幹脆直接坐實此事。讓那些逆賊以為他是要陷柳嵐於不義,那些逆賊自然會替柳嵐維護。

    假如他露出半分要那些逆賊,替陳文心證明清白的意思。四個人裏麵,哪怕有一個人看出來,故意應和柳嵐的話。

    那陳文心的不貞之罪,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走到審訊室背後的屋子裏,隻見皇上和陳文心兩人正攜著手,說些悄悄話。

    看來誤會是徹底解釋清楚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陳文心見著他,忙道:“二哥,你來的正好。”

    她對著陳文義行了一個端端正正的福禮。

    “念念謝二哥,還我一個清白。”

    從她出身至今十五載,還從未給陳文義行過這樣的大禮。

    陳文義一愣,隨即有些鼻酸,忙把她扶起來。

    “你我是親生兄妹,說這些做什麽”

    皇上看著有些愧疚,從頭到尾,懷疑陳文心清白的人,不就他一個麽?

    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還有陳文義,當初春獵在京城北郊的帳篷中,他敬自己的那一杯酒。

    那不是以一個臣子的身份,而是以陳文心哥哥的身份。

    他把自己唯一的妹妹交給皇上,如今看見她受這樣的委屈,會不會失望?

    皇上心裏像打翻了膳房的桌案,那些鹽啊糖啊,都撒在他心上,五味雜陳。

    陳文心轉過頭來看皇上。

    她對皇上笑道:“請二哥先送皇上回去,我有些話,想和紅柳說。畢竟,她親身照顧了我這些日子”

    皇上知道她一向善良,知恩圖報,便點頭允了。

    “你隻在她監牢外頭坐著說話,不可親近。朕怕她傷了你。”

    陳文心點點頭,“放心,我隻和她說說話便回。”

    皇上替她整了整披風,便和陳文義一前一後地離開牢房。

    快走到大牢的大門之時,皇上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停住了腳步。

    陳文義原本走在他身後,見他停下,自己也隻好停下。

    皇上定定地看著他,問道:“你覺著,念念真的是去見紅柳嗎?”

    他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皇上所言是何意。

    原來,他還是心存猜疑?

    陳文義苦笑著,望著皇上自顧自向牢中返身的身影,不禁搖頭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