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上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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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皇上的處置
於是陳文心就和德嬪說起來,像是番薯、苦瓜、還有黃瓜這些,越吃會越苗條。
“真的麽?”
德嬪將信將疑,“總聽說吃多了會發福,還有越吃越纖細的?”
陳文心笑道:“姐姐記得夏日裏,我說冰塊敷臉能使肌膚細膩的話嗎?”
德嬪一時發愣,她是怎麽知道自己也用了這法子的?
她笑道:“那時都信我了,如今還懷疑什麽。”
她用的是陳述語氣,而非疑問。
德嬪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勞妹妹賜教,我日後也省的拘著四阿哥,和我一起吃清淡食物。”
敢情她離開這三個月,四阿哥瘦成這樣都是因為餓的嗎?
陳文心哭笑不得。
她們兩人正討論著可以使腰身纖細的蔬菜,這裏永和宮的宮女進來稟告。
“回主子,勤嬪娘娘。乾清宮那邊傳來的消息,皇上早朝發了很大的火呢。”
皇上一怒,後宮都要抖三抖。
德嬪問道:“你可知皇上是為何事動怒麽?”
那宮女回答:“說是一個叫向明的禦史大人,上表奏告皇上應當開放海關,和西洋多做交易往來。”
這意見和自己想跟皇上說的,不是不謀而合嗎?
陳文心驚訝得站起來,“皇上不同意他的意見麽?”
“回勤嬪娘娘,皇上不僅不同意,還很生氣,氣得甩手就走了。”
這樣一個提議,就能讓皇上氣到如此地步嗎?
德嬪見她麵色有異,疑心道:“妹妹怎麽了,何以如此激動?”
難道,這向明和她有什麽關係麽?
陳文心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圓過來,“不是,我隻是想著皇上生這麽大的氣,該怎麽勸慰他好。”
德嬪點點頭,“是啊,你還是趕緊去乾清宮看看吧。”
“那我就告辭了。”
二人起身相對萬福,四阿哥也上來給陳文心行禮,依依不舍道:“陳額娘下次什麽時候還來?”
陳文心替他,把嘴角的水晶冰糖糕碎屑用帕子抹去,笑道:“常來常往,四阿哥想陳額娘了,就和你額娘說來翊坤宮玩,知道了嗎?”
四阿哥用力地點點頭。
她從永和宮出來,果然就撞見李德全正從翊坤宮的方向來。
他看見陳文心,就像看見救命稻草一般,“請勤嬪娘娘金安。”
她忙道:“公公免禮吧,你是從翊坤宮來的?”
李德全嗐了一口氣,“方才奴才去翊坤宮尋娘娘去,白露說娘娘來永和宮和德嬪娘娘說話,這不又趕過來了。”
“公公急成這樣,是為著皇上早朝時發怒了的事兒嗎?”
李德全道:“看來娘娘已經聽說這事了,皇上現在怒氣上湧,在乾清宮砸了兩個茶盞了。也隻有娘娘勸說,才管用啊。”
李德全跑出來尋她,現在在乾清宮遭殃的,應該就是小李子吧?
看來這回皇上是真的動大氣了,李德全都不敢留在乾清宮了。
她道:“方才在永和宮裏,已經聽德嬪姐姐的宮人說了。既然如此,就快走吧。”
她是應該去乾清宮勸慰皇上,隻是一時想不到該如何勸她。
她的本心,是和向明的觀點一樣的。
沒想到皇上的反應這麽激烈,幸好自己還沒找到契機提起這話。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做錯了,為什麽要答應皇上跟西班牙使臣比試算學。
這樣一來,皇上就更加洋洋自得,認為大清朝比起西洋各國都先進得多。
當然,康熙朝的大清,確實比西洋各國厲害些。
但是這種局麵很快就會扭轉,到乾隆朝開始,一切就要發生質的飛躍了。
這些話,自然不能和皇上說。
要怎樣不違心地勸慰皇上,又能讓皇上消氣呢?
她還真是有些頭疼。
乾清宮中,皇上果然大動肝火。
地上有飛濺四處的碎瓷片,上麵有描金飛龍的圖樣,是皇上常用的茶杯。
小李子站在底下伺候著,把頭低到胸口,一聲都不敢吭。
師父不在,他得老老實實的,省得觸怒皇上。
皇上平時生氣的時候,一摔東西都有宮人上來飛快地撿走。
今天這些碎瓷片竟然就這樣躺在地上,肯定是皇上不讓撿的。
陳文心歎了一口氣,親自上前蹲身去拾那些描金碎瓷。
“娘娘”
小李子不小心驚呼出聲,皇上抬頭一看,地上拾撿碎瓷片的不是陳文心麽?
“娘娘進來也不知道通報,你是怎麽當的差!”
皇上看著怯怯的小李子,怒聲大罵。
隻見陳文心蹲在地上,她的手指上滲出了殷紅血色,正放在唇邊吹氣。
“快放下,你何必親自去撿?”
皇上急得下來看她的手指,她的指尖被瓷片割出了一道傷口,血正在往外流。
十指連心,她疼得倒吸一口氣。
“皇上別怪小李子,平時我進來,他們也是不通傳的。”
陳文心進乾清宮就和進翊坤宮沒說明區別,前頭議政的地方她不會去,後頭都可以隨便走動。
皇上皺眉對小李子道:“還不快去拿紗布和藥來。”
他扶著陳文心到坐榻上等著,小李子拿來包紮的物品後,陳文心悶悶道:“這點子小傷,就不必包紮了吧?”
“胡鬧,都出血了怎麽能不包紮?”
陳文心急道:“可是包紮了就不好看了,護甲也戴不上去了。”
皇上握著她的手,看她傷著的那根無名指,上頭留著一寸長的晶瑩指甲。
這指甲從陳文心還是常在的時候就留起了,如今養了大半年,才有這個長度。
要是把指尖包紮起來,戴不上護甲,那這大半年的心思可算白費了。
“朕給你包紮,保證還能戴上護甲。”
皇上親自接過細頸圓肚小藥瓶,把她的指尖血往外推了推,讓髒血流出來。
而後把那藥瓶瓶口的封子拔掉,輕輕抖了一點白色的粉末在她指尖上。
“痛痛痛!”
她齜牙咧嘴地叫。
“忍著。”
皇上不滿地盯了她一眼,誰叫她這麽不小心,自己去撿瓷片?
她隻好扁著嘴不說話。
皇上給她指頭最上麵那一節均勻地裹上紗布,最後把紗布末端中間剪開,變成兩條細細的線。
他將那兩條線纏繞住陳文心的指頭,然後打了一個尾巴短短的死結。
陳文心把護甲戴上一試,竟然正好能戴上去。
“皇上好厲害,連太醫的功夫都會!”
她一副星星眼看著皇上,對於護甲還能戴的上去這回事表示十分滿意。
皇上揉揉她的腦袋,不屑道:“又拍馬屁。”
但他得意的眼神出賣了自己,陳文心看得出來,他的怒氣已經緩解了許多。
李德全在旁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幸好,皇上總算是不生氣了。
她把李德全等人揮退,和皇上在榻上歪著說話。
“才聽見玄燁在朝上大怒,可把我嚇了一跳。”
皇上冷哼一聲,“李德全這奴才越來越膽大了,朕沒發話他就跑去找你了。”
他以為皇上不知道,他這是避禍去了麽?
陳文心噗嗤一笑,“薑還是老的辣,小李子就沒這麽靈透心思,知道離皇上遠遠的。”
小李子說不定也想當去找陳文心的差事,可他胳膊擰不過大腿,哪裏搶得過李德全呢。
皇上又想起了朝堂上的事,“這個向明真是不通,好端端的,和西使比試的事兒剛過,他提這個來掃朕的興!”
如果這回是刺斯勒贏了,也許皇上會虛心承認,西洋某些技法還有優於大清的。
偏偏是陳文心贏了,這向明還來聒噪。
她給皇上順著背,“雖然這人討人嫌,玄燁也不能氣壞了自己,再為他壞了老祖宗的規矩。”
皇上說他討嫌,那陳文心就順著他的話說。
他今兒當庭把折子摔在大殿之上,發了這麽大的火,差點就違背了老祖宗定下的言官不能打罵的規矩。
皇上道:“要不是為了老祖宗的規矩,朕就不是甩臉子走人的事兒了,非要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他的怒氣也不單純是因為今日。
這個向明乃是七年前的恩科狀元,在翰林院下頭曆練了多年,今年才剛剛被任命為右僉都禦史。
他已經上過好幾次折子,希望皇上能夠開放海關。
平時還不怎麽的,皇上隻是駁回他的折子,也沒有多加批評。
今日是朝廷百官都恭賀皇上顯揚國威的時候,他還這般不知趣。皇上的怒氣終於到達了臨界點,一下子就發泄了出來。
“那,玄燁要如何處置這向明啊?”
她忽然想到了後宮不得幹政這事,忙捂住嘴,道:“臣妾失言。”
皇上知道她隻是好奇,並無幹政之心。
況且他能和她說向明這事,自然會說完整。
“朕想把他貶到地方去當個知縣什麽的,眼不見為淨!”
皇上看來是真的很討厭他,正四品右僉都禦史到七品知縣,那可是連降
陳文心震驚了,連降三品,那可就是六級。
這樣的懲罰,是不是太嚴重了?
如果向明這個人能記錄在史書之中,一定會被後世誇讚為未卜先知。
“向明,向明”
皇上嘴裏重複念叨了幾句他的名字,氣哼哼道:“這廝就連名字都這麽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