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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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下毒

    事實上,陳文心早就知道佟貴妃身邊的大嬤嬤,在替她收買阿哥所的宮人事情。

    這還多虧了皇上,讓她教阿哥們學習算學,才會在阿哥所裏無意得知此事。

    佟貴妃在後宮掌權多年,她的眼線遍布後宮的每一個角落。

    皇上就更是了。

    陳文心從前可沒有這種習慣,她得知阿哥所的宮人被佟貴妃重金收買,生怕她會對阿哥們不利。

    尤其是四阿哥。

    於是她趁著在阿哥所常常出入,也安排了眼線,用來監視佟貴妃對阿哥們的所作所為。

    這一監視,並沒有發現佟貴妃的什麽怪異,反而是大嬤嬤。

    大嬤嬤竟然背著佟貴妃,克扣了她給阿哥所的宮人們的賞賜。

    她可是佟貴妃的奶嬤嬤,是合宮裏除了太皇太後身邊的蘇嬤嬤以外,最為貴重的嬤嬤。

    在佟貴妃的威儀之下,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著實令人吃驚。

    佟貴妃那麽信任大嬤嬤,恐怕還蒙在鼓裏。

    這事她一直壓著沒提,等著合適的時候,也許能為自己所用。

    她今兒在長春宮的確是為了德嬪,而沒有允許四阿哥坐在她身邊。

    但她讓二阿哥坐在自己身邊,更是為了刺激佟貴妃。

    為了就是逼佟貴妃出手。

    佟貴妃出手,她出宮省親的計劃才能更好的實施。

    玉常在的確可惡,處處針對她,言辭囂張。

    她是很生氣,氣皇上偏幫玉常在,但絕沒有到氣急攻心的地步。

    要是真的氣急攻心,她就不用裝暈了。

    隻是一個氣急攻心和陳希亥的陳詞,還是不夠的。

    皇上如果沒有意識到她在宮裏的危險,是不會放任她出宮在家太久的。

    隻有逼急了佟貴妃,讓她出手,自己才好以此使得皇上無法不同意。

    不同意,那就是要她的命。

    大嬤嬤的幹孫子小杜子是禦藥房的太監,在禦藥房很有幾分麵子。

    因為他的幹爹,就是禦藥房總管杜四兒。

    呂宗在禦藥房熬好了藥,大概是想到了時辰就親自送過來。

    而小杜子施了某些手段,支開了呂宗,或是隱瞞了皇上的傳召。

    他自己就頂替了呂宗身邊侍藥的太監,把陳文心的藥送到翊坤宮來。

    他答應做這件事,並不知道這裏頭下的蒙汗藥能讓“氣急攻心昏迷”的陳文心致命。

    他親手下的蒙汗藥,以為隻是佟貴妃整治整治小嬪妃罷了。

    杜四兒甚至告訴他,大嬤嬤說了,要是事情敗露,你隻管說是佟貴妃指使的。

    這是佟貴妃示意大嬤嬤做的,因為他招供的越是痛快,皇上越會疑心。

    她不敢保證這是萬全之策,隻是想搏一搏。

    如果成了自然好,不成,她也要給自己留下退路。

    果然,小杜子直接招供出了佟貴妃,皇上反而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了。

    白露把藥罐子裏下的是蒙汗藥的事告訴陳文心,她微微一笑。

    “佟貴妃好毒計,幸虧這本就是我設計的。否則一個氣急攻心的病人,真的喝了這蒙汗藥”

    佟貴妃正好在這時知道大嬤嬤的藏私,甚至知道大嬤嬤在禦藥房的關係。

    你她想要犧牲大嬤嬤來毒害陳文心,又讓小杜子直接招供出她來。

    就算皇上相信了小杜子的話,確定是大嬤嬤指使的他,佟貴妃也可以辯稱是大嬤嬤背叛。

    因為她私自克扣佟貴妃賞人的銀錢,被佟貴妃發現了,所以幹脆陷害主子。

    佟貴妃的算盤,打得確實不錯。

    這一切並非偶然,而是陳文心的刻意安排。

    她一步步地,誘導佟貴妃出手。

    先是讓她知道了大嬤嬤的藏私,而後是禦藥房的關係,還有二阿哥對陳文心的喜愛。

    二阿哥是佟貴妃成為皇後乃至是太後的最大籌碼,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搶走二阿哥。

    佟貴妃安插在翊坤宮的宮人一定會告訴她,陳文心現在昏迷在床,皇上都待在外室等候著。

    一個病重的人,吃點蒙汗藥直接一睡不醒,真是分毫不露痕跡。

    她很聰明,沒有使用什麽難以尋覓的毒藥,而是這等尋常街市上都找得到的蒙汗藥。

    對症下毒,迷藥也能成為致命的毒藥。

    白露有些後怕地拍拍心口,“主子還說呢,佟貴妃心思這樣歹毒,想要主子的命!”

    “她要我的命又如何,我不給,她就別想要。”

    陳文心麵色淡淡的,口中輕輕吐出這句話,讓白露驚為天人。

    她第一次發現,自家主子還有這般霸氣。

    這話聽得她熱血沸騰,又萬分欣慰。

    “是誰要你的命?”

    “是誰要你的命?”

    皇上從外間走進來,李德全跟在身後親自端著食盒,還是沒有讓其他人進來。

    白露忙站起來,替李德全接過食盒。

    陳文心淡淡道:“白露說,那個小杜子在我的藥罐子裏下了毒,招供是佟貴妃娘娘指使的。”

    皇上坐到床邊,端詳她的麵色,道:“現在看著好些了,白日裏真叫朕心懸。”

    他沒有接佟貴妃這話,說明他對是否是佟貴妃指使人下毒,還是心存疑慮的。

    陳文心不禁笑了,她明明知道是佟貴妃下的手,卻不能和皇上說。

    皇上疑惑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我餓了。”

    她不想直麵皇上,隻好把目光投向那食盒。

    “是什麽吃食?”

    白露忙把吃食擺在床邊的矮幾上,“回主子,有白粥和野雞崽子粥,主子想吃哪一種?”

    “白粥配的什麽小菜?”

    白露從食盒底部把幾個小碟子一一擺好,“這是香豆腐幹子,這是鹹鴨蛋,這是油麥菜。”

    她眼珠子一轉,歎了一口氣。

    “失寵了就連點像樣的晚膳都沒有嗎?”

    皇上的麵色有些尷尬,養病之人可不就是喝粥麽?

    她在自己麵前提失寵這話,看來的確是怪他了。

    見她有力氣挑揀吃食,想來是沒什麽大問題,又笑了起來。

    “念念,你先喝些粥,調養幾日再吃旁的。”

    陳文心瞧也沒瞧他,自己打量著矮幾上的吃食,最後艱難地確定下來。

    “就白粥和鹹鴨蛋吧。”

    白露把鹹鴨蛋的皮兒剝下來,再把鹹蛋黃搗碎了調在白粥裏頭,把剩下的蛋白收到了碟子裏頭。

    “朕來。”

    皇上接過那碗摻了鹹蛋黃的白粥,坐在床邊喂她。

    那精致的銀勺子舀起一勺的粥,他放到唇邊吹了吹,然後小心地送到陳文心的唇邊。

    皇上紆尊降貴若此,她卻無動於衷。

    她也不拒絕,也不張嘴,隻是愣愣地低頭看著那床紅色的百蝶穿花真絲被。

    皇上歎了一口氣,道:“你們都下去罷。”

    白露抬頭望了陳文心一眼,而後快速地跟著李德全步出了內室。

    兩人站在門外,隨時等著主子傳召。

    李德全道:“這也怪了,皇上一個月不見勤嬪娘娘了,這會子說好又好了。”

    他看到皇上緊張陳文心,就覺得他們兩是好了。

    白露在內心不屑一顧,明明是我們主子不想搭理皇上。

    她要是想,看皇上對她這個緊張的程度,隻怕往乾清宮一去皇上是舍不得攔的。

    說到底,這兩個人還不就是賭氣麽?

    白露不得不陪著自家主子賭氣,她心裏難過,若不把這氣發泄出來,怕是真的要傷身。

    李德全瞄了白露一眼,“露姑姑怎麽不說話?”

    白露忙賠笑道:“我是想,皇上心裏牽掛我們主子,這是有目共睹的。”

    何止是牽掛啊,看皇上那態度,恐怕給太皇太後侍疾都沒有這麽殷勤。

    他一下子想明白了,不管皇上明麵上到底寵愛不寵愛勤嬪娘娘,他心裏都是最疼這一個的。

    他偷偷瞧了一眼白露,白露看起來氣定神閑,令他有些不服氣。

    從來都是嬪妃身邊的宮女忐忑不安,要來向他打探或者巴結。

    怎麽到了翊坤宮這,倒反過來了?

    是了,現在的情況,分明是皇上在討好勤嬪娘娘,而非勤嬪娘娘討好皇上。

    李德全笑眯了眼睛,對著白露道:“露姑姑,還是你慧眼啊,勤嬪娘娘病著,隻讓你一個人近身伺候著。”

    白露從陳文心做儲秀宮答應起就伺候在身邊了,從她升為常在再到勤嬪,一直最信任白露。

    白露也沒用辜負她的期望,在她失寵的時候還一心一意地照顧著她。

    她這眼睛毒,跟的是好主,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公公說的哪裏話,我們主子待底下人好,底下人自然要好好回報主子。”

    “何況”

    白露淡淡一笑,“皇上待我們主子的心思,李公公最明白了,還需要去揣測什麽嗎?”

    李德全慣會看皇上的心意,看的過分了,過猶不及。

    明麵上的東西他理得清楚,皇上一口是心非起來,他就有些理不清了。

    就好像皇上白日裏才去了自家主子的特權,不讓她繼續隨意取用冰山。

    李德全可能就會按著皇上這樣的行為,默許內務府克扣翊坤宮的份例。

    陳文心這一病,皇上緊張到這樣的地步,李德全才明白些什麽。

    他忙賠笑道:“哎呦,露姑姑這心思,不到禦前伺候真是可惜了。倒是我眼拙了,還要多謝露姑姑提點。”

    他從此以後隻知道,無論如何,翊坤宮這位必須好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