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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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回禮
皇上不肯告訴她,許是因為他們在鬧別扭,皇上正好利用玉常在的事兒來刺激她。
許是因為這是朝政大事,皇上不想泄露出去怕誤了事兒。
不管是為了什麽,她想明白了這層,心裏就釋然了。
讓皇上去做他的國家大事去吧,她就安安心心地在家裏愉快玩耍,等著皇上來接她回宮。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皇上雖然多疑些,心高氣傲些,並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
忽然發覺,自己前些日子為此而憂心傷懷,是多麽愚蠢的一件事。
陳家諸人瞧著她的神色,也想明白了這件事的始末。
皇上為了懲治科爾沁達忓爾王爺的不恭,決定利用玉常在這個契機,來敲打科爾沁。
而陳文心和皇上正好在此時產生了一些矛盾,被玉常在得寵這一事參合進來,越發難以說清道明。
兩人之間的誤會越鬧越大,這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一個在宮中心心念念著,又見到麵,隻好用賞賜來表達心意。
一個執意離宮,在家中雖然悠閑自在,還是忘不了宮中的牽絆
這一下,陳文心也算放心多了,眾人也就不必擔憂她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外頭那些關於她被休棄出宮的流言,他們也可以不必理會了。
鄭氏當著眾人的麵,忍不住說了一句。
“念念,你要記得。無論皇上喜歡誰不喜歡誰,你已經是皇上的嬪妃了,這點無可改變。”
皇上對她有海誓山盟,那是皇上的寵愛,不是她把自己視為皇上唯一的妻子的理由。
這三宮六院多少女子,誰不想獨占皇上的寵愛?
如果因為皇上一時不寵了,不愛了,就使性子看不開,那後宮得死多少女子?
她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皇上永遠不會辜負她,而是該自己看清現實,認清自己的身份。
陳文心微微一愣,想明白了這話,不發一言。
鄭氏所說的,不就是古代女子的三從四得之婦道嗎?
為人妻妾,不妒不躁,以端莊嫻雅的容貌取悅於丈夫。
她是一個人,不是一樣東西。
她來自於民主平等的社會,絕對無法接受這種男尊女卑的思想。
她表達自己的感情,維護自己的尊嚴,她沒錯。
陳文心道:“如果父親納妾,母親會絲毫不傷心,不在意嗎?”
禮教約束著女子身為人的權力,但這種不公並不會使所有女子妥協。
鄭氏聞言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她年紀已大,假如陳希亥納妾,必然是青春貌美的少女。
年少女子連她看著都喜歡,陳希亥怎麽會不喜歡呢?
到了那時,陳希亥還會天天陪她用膳,有空就坐在她房中說話嗎?
隻怕他的時間,就要分一大半去給那些年輕妻妾了。
那些妾侍自然要做出許多花樣來,使得家宅不寧
她時常和其他官宦人家的夫人談天時,她們總會說到家裏的那些姨娘,是多麽不安分。
有的成立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家中老爺。
有的借懷孕或是生了兒子,就來要正房大夫人的強。
也有的互相爭寵,天天雞聲鵝鬥
她們常常羨慕鄭氏,羨慕陳希亥身邊沒有妾侍,鄭氏不需要應對那些姨娘。
假如陳希亥納妾,那她寧願陳家不曾發跡,還像從前陳希亥做二等侍衛一樣得貧寒。
鄭氏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她怎麽會寧願陳家落魄貧寒,也不願意陳希亥納妾呢
陳希亥咳嗽了一聲,道:“既然這邊沒事了,就散了吧,讓念念好好休息。”
有呂宗待在念心園替陳希亥調養,他的身子也好多了,麵色也不再難看。
當然,陳文心現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過得舒心自在,才是他最好的良藥。
眾人都離開了聽雨閣,陳文心拉住了走在最後的陳文義。
“二哥,你來。”
她命白露把納蘭玉露和郭絡羅明鴛送來的禮物取來,給陳文義看。
白露顯得有些不情不願的,這兩個小姐明擺著對陳文義有意思,難道自家主子真的看中了他們之間的某一個?
陳文心看著白露的神情,不禁暗暗好笑。
白露走後,她對陳文義擠擠眼。
給了他一個,你看見了吧白露多喜歡你啊她平時可不會這個樣子的眼神。
陳文義白了她一樣,眼神裏**裸地寫著,這天下喜歡我的女子多了去了我還能一個個都收下嗎?
陳文心一下子被如此自戀的二哥嚇壞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白露把那兩份禮物取來,一份是納蘭玉露送來的,是算學古籍。
其中不乏生僻的連作者都不詳的本子,也有些是她親手抄寫的孤本。
陳文義點點頭,不由讚道:“納蘭小姐是下了心思的,這本字跡如此工整娟秀,想必抄寫的速度很慢。”
寫得慢,費的時間自然就更多。
而且陳文心與西班牙使臣比試算學得勝,皇上親自命她教導阿哥們學習算學,這些算學的古籍對於她來說是正好合用的。
陳文義這一讚,白露險些手抖。
他竟然稱讚了納蘭小姐,這是喜歡她的意思嗎?
他麵不改色,又看了看郭絡羅明鴛的禮物。
竟是一件她親手製的披帛。
披帛是由薄紗羅製作,一端固定在半臂的胸帶上,再披搭在肩上或臂彎處。
一件披帛長達兩三米,從身上垂到身後,顯得十分飄逸唯美。
這東西滿人是不用的,隻有漢服搭配中用得到。
尤其是唐朝的女子,齊胸襦裙外搭配這樣一件披帛,飄飄欲仙。
郭絡羅明鴛一個滿洲女子,竟然會親手製作這等漢服配飾,可見其心意。
這下陳文義不說話了。
他誇讚了納蘭玉露,而對郭絡羅明鴛的禮物選擇沉默,白露以為他是對納蘭玉露更有好感。
陳文心所想正好相反,他應該是對郭絡羅明鴛好感多些。
她故意道:“這兩份禮物啊,幾乎是同時送到聽雨閣。而且兩份禮物都這麽有心意,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禮好了。”
禮尚往來,人家給她送了禮,她自然是要回饋的。
但這兩個小姐顯然是為了陳文義才給她送禮的,她的回禮,或多或少能代表著她對兩個小姐的取舍。
甚至是代表陳家對兩位小姐的心意,乃至
是陳文義對兩位小姐的心意。
所以她沒有擅自做主回禮,覺得應該問問陳文義再做定奪。
陳文義瞧她麵色,便知道了她的想法。
“這有什麽不好回的?你入宮許久,大大小小的禮收得還少嗎?區區兩個未出閣的官家小姐,按例回禮便是。”
陳文心有些泄氣,他沒有任何特殊的示意,說明他對這兩位小姐都沒有興趣。
看著她泄氣的模樣,陳文義不禁笑道:“怎麽,你就這麽急著想讓我迎娶一位你的二嫂嫂?”
她點點頭。
是有些急,陳文義花蝴蝶似的一個人,京城這萬花叢都為他盛開。
他的年紀也到了,不如早早成婚,免得耽誤這滿京城中少女們的婚事。
要知道這一年來,京城中官宦人家成婚的數量足足少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們都等著陳文義這上頭。
這樣的妖孽,自然要早早成婚去。
“那依你看,是納蘭玉露好,還是郭絡羅明鴛好?”
陳文義反問她,他倒想知道她是如何看待這兩個女子的。
陳文心略一思忖,就實話實說了。
“郭絡羅明鴛年紀尚輕,活潑大膽,舉止隨性。我倒是喜歡她這樣的天真心性,不過父親母親想必是不喜歡她這樣亂來的。”
“何況”
她微微皺眉,“他們郭絡羅家門第低倒是小事,隻是家風不正,單看他們為宜嬪搜羅香肌丸配方之事便可見一斑。”
這樣為了爭權奪利不擇手段的家庭,能養成一個善良正直的姑娘嗎?
隻怕那郭絡羅明鴛再長幾年,受她父母姐姐的汙染,也會變成一個惡毒的人。
“至於納蘭玉露,納蘭容若是你的朋友,納蘭明珠為官的名聲也不錯。納蘭玉露此人,乍一看有些心機陰沉了,不如郭絡羅明鴛那麽直率。”
“不過在聯句之時,我倒看出了她身上自然嬌俏的一麵。”
在她心目中,納蘭玉露和郭絡羅明鴛各有好處,也各有缺陷。
她隻是據實評價,究竟是喜歡哪一個,還是得看陳文義自己的想法。
陳文義一挑眉,“我看你對納蘭容若很有好感,對納蘭玉露的評價也好一些。”
納蘭容若?
那是青史留名的大才子,清代著名的詩人。是她年少輕狂的年紀,最愛吟誦的那些憂愁詩句的作者。
她對納蘭容若有好感,不過是任何一個著名的文豪、偉人站在她麵前,她都會產生的那種好感罷了。
她哭笑不得,這話要怎麽跟二哥解釋,怎麽告訴他納蘭容若在後世是多麽出名?
“二哥,我隻是覺得他詩才卓著,你可別想歪了啊”
她想了半日,隻得說出這麽一句話。
二哥該不是懷疑,她對納蘭容若有什麽男女之情上的好感吧?
陳文義薄唇翹起,一個了然的笑容。
等等,難道二哥前幾日在聯句之時,和納蘭容若那樣相爭,就是因為不想讓自己高看納蘭嗎?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二哥你,你真是”
“你確定,郭絡羅明鴛的禮不要回得重一些麽?”
陳文義聞言嚴肅道:“你別想歪了,我不喜歡她。”
他隻是覺得郭絡羅明鴛待他過分執著,導致她自身的閨譽受損,有些許歉疚之意。
僅是如此罷了。
他可不能讓陳文心誤會,自己喜歡郭絡羅明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