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隻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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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隻欠東風
佟貴妃嫉恨勤嬪,迫她在雨中罰跪一個時辰,還命太監小鎖子踢打勤嬪身邊的兩個姑姑。
在皇上的一道褫奪鳳印的旨意下,這條流言被證實了。
人們在感歎佟貴妃德行有虧的同時,也在議論皇上對勤嬪的心意。
有人說,想必是皇上還對勤嬪娘娘有餘情,所以見不得貴妃娘娘這樣欺負人呢。
要是皇上真的不放在心上的嬪妃,還不是任憑佟貴妃欺負嗎?
也有人說,皇上隻是在意禮製法度,不能縱容太監毆打管事姑姑,這樣的以下犯上的大罪罷了。
宮人們說什麽的都有,總歸是佟貴妃犯了錯。
皇上都褫奪她的鳳印了,還能有假麽?
這件事傳得連在隔壁的念心園都聽到了消息,白霜說起來的時候,還得意得很。
“那天晚上那個小鎖子在我身上踹了一腳,我一句都沒有回他。因為我知道,從那一刻起,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白霜一臉殺手般的高冷,說得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引得病床上的陳文心咯咯直笑。
白露就趁機把藥往陳文心嘴裏灌。
她們兩人配合著,讓陳文心笑著笑著不自覺就把藥喝下去。
“啊,好苦。”
陳文心還是叫苦,伸出舌頭來直吐氣。
白露忙把一顆蜜餞塞到她嘴裏,“主子可別告訴呂太醫,是我給你吃的蜜餞。”
“知道啦,少羅嗦。”
她嘴裏喊著蜜餞,一邊含混不清地對白露嘟囔著。
皇上褫奪了佟貴妃的鳳印,又杖斃了那夜那個張狂無禮的小太監。
而在她醒來後的第一時間,白露就把陳文義說的話告訴了她。
關於皇上是住在觀瀾榭的,玉常在不過是一個人自導自演的那番話。
陳文心聽過後不禁有些懊惱,她真是愚蠢,那麽明顯的事情她都沒看出來。
皇上居住的正殿,怎會不是燈火通明的、看守眾多的?
那夜的正殿那麽反常。
事後想想,皇上會是這種為了床第的情趣,而不顧聖駕安危的人嗎?
正殿那麽昏暗又無人看守,若是有刺客趁機潛入怎麽辦?
更何況,陳文心知道,皇上為了任何情趣也不會支開李德全和小李子這兩個人的。
這一點,她還是有經驗的。
玉常在將她的心理把握得非常準確,認定她不敢進去查看皇上在不在,認定她會相信。
甚至認定她會因此恍惚失神。
於是就有了佟貴妃在回廊深處等著她那一幕,她們必然是事前串通好的,才能如此精準無誤地抓住她最狼狽的時候。
若不是玉常在設計在前,她也不至於對佟貴妃的汙蔑,毫無反抗之力。
隻是那時的她絕望似落入塵埃之中,沒有那個和佟貴妃抗爭的氣力罷了。
同時陳文義告訴了她皇上有意派他出兵科爾沁一事,算是徹底確認了曾氏先前傳給她的話,徹底驗證了她的猜測。
是了,皇上明知玉常在和海宏私通,他怎麽會碰一個不忠不潔的女子呢?
她當時真的被玉常在的絕妙演技嚇到了。
回想那夜她在窗外聽見玉常在的聲音,那麽真實,實在不像是假的。
她不禁感慨,玉常在要是活在她前世那個時代,一定會是宅男們最為追捧的女性。
想來,會比蒼老師還紅。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太過天真了。
明知玉常在敢和海宏私通,僅僅是為了害宜嬪不孕。
這樣不擇手段的女子,她竟然沒有防備。
她十分自責,對白露歎道:“都怪我對她沒有防備,害得你和白霜跟著我受委屈,也害得父母為我擔心。”
白露不認可道:“這怎麽能怪主子?別說主子了,我在宮裏這許久,也沒見過比玉常在更豁得出臉麵的人。”
與太醫私通,假裝和皇上**,這是一個何等放蕩的女子!
別說陳文心這樣好人家的小姐沒見過這等人物,她在宮裏這許久,也沒見過這樣的人啊。
“都怪奴婢當時沒能好好辨認,讓那個玉常在騙了主子。”
陳文心噗嗤一笑,“你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會辨認個什麽勁兒呀?”
說到底,玉常在的奔淫無恥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她們都沒有防備,自然中招了。
有了這一次的教訓,以後防備著便是了。
反正玉常在在宮裏也待不久了,邊關的馬市到了秋天草地枯黃之時,便會暫停。
馬市一停,皇上就會對科爾沁的達忓爾王爺發難了。
皇上還是頗有幾分陰險的,他一邊惱恨達忓爾王爺的不敬,一邊又舍不得科爾沁的良馬。
要等買足了馬才對科爾沁發難,然後用科爾沁的良馬武裝大清的騎兵,來攻打科爾沁。
這法子聽起來,還真是有點賤賤的。
萬事俱備,隻欠秋風。
隻要這秋風一吹,玉常在就不會再出現在她們麵前。
而她也可以重整旗鼓,想想如何回報佟貴妃的罰跪之恩。
佟貴妃因為此時再次丟了鳳印,以她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
她們二人之間從頭到尾一直積攢著矛盾,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佟貴妃不要她的命,是絕不會甘休的。
先是送子觀音一事栽贓她,再是藥中下毒一事毒害她,最後是雨中罰跪一事陷害她。
佟貴妃的每一招,都打向她的命門。
她就算再不想,為了性命,也不得不回擊了
得知了皇上和玉常在之間的確沒有情誼,陳文心才放下心來,這病也就好得快了起來。
隻是因為呂宗和陳文義他們過於緊張,所以她還得躺在床上喝藥。
每日裏吃些清粥小菜,嘴裏都淡出鳥來了。
隻有陳文義來看望她的時候,才會給她帶一點點好吃的。
有時候是冰糖葫蘆,不過隻許她吃兩顆,吃到第三顆就要惱了。
也可以吃西瓜,不過隻能是湃在井裏的,不能是鎮在冰山裏的。
而且每次隻能吃一小塊,再多吃第二天就不給了。
為了保證每天都有一些令人愉快的零食,陳文心隻能嚴格按照他的要求,吃一點點解饞。
“乖,等你完全好了,想吃什麽二哥都給你弄來。”
陳文心白了他一眼,“我想吃人肉。”
陳文義一挑眉,把胳膊伸到她嘴邊。
“喏,這個不用等你好了,現在就可以吃。”
氣得陳文心恨恨地咬著西瓜,賭氣不理他。
陳文義不在的時候,她還是照例和白露等人說笑。
“白露,聽說二哥救我回來那晚,他是抱著你去找我的。”
白露一聽了這話就炸毛了,她忙往外頭看了幾眼,確認白霜她們都不在。
才回過頭對陳文心不依道:“主子又胡說,是我在雨裏跑脫力了。二爺想快點找到你,嫌我走得慢,就架著我往前走。”
雖是攬著她的肩膀,但著實沒有任何曖昧的情誼。
陳文義當時情急,還和她道了一聲得罪。
他哪裏知道,自己是絲毫不怪罪他的。
反而還有一絲竊喜。
自從上回陳文心開誠布公和白露談了一回後,白露在陳文心麵前說起陳文義的事情已經沒有那麽害羞了,隻是還會避著旁人。
就連鶯兒她都避諱著,不想讓人知道。
在她看來,這隻是她的癡心妄想,又做不得數。
白叫旁人知道了,又替她擔心著急,還容易泄露出去,反倒不美。
陳文心笑道,“原來是這樣啊。你忠心為主,二哥看在眼裏,一定會對你留下好印象的。”
白露臉一紅,陳文義確實在事後誇讚過她,還特意向她道謝。
他說若是沒有她,自己不能那麽盡快地救回陳文心,隻怕她的病情會更重。
白露惶恐答道:“奴婢身為主子的貼身大宮女,這是應該的,不值得二爺答謝。”
她們這些從宮中帶來的宮人,是為著陳文心省親在外而留下服飾的。
他們並非陳家的家仆,所以對陳家眾人,不過是以外臣的稱呼稱著。
隻有白露是跟著鶯兒叫的,管陳文義叫二爺,顯得格外親厚。
陳文義聽她這樣說也罷了,隻是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笑容,“不論如何,還是要謝過姑娘。”
她隱隱感覺,從前陳文義隻把她當做普通的婢女,從那夜起,陳文義已經把她當作可信任的人了。
這種可信任,自然是因為她對自家主子的忠誠。
這樣便足夠了。
白露回答陳文心道:“難道還要奴婢感謝主子,這一病病得好,讓二爺高看了奴婢一眼?”
白露嗔道:“要是這樣,奴婢寧可二爺永遠看不上我,也不想主子遭此一劫。”
陳文心忙捂住她的嘴,“呸呸,說什麽傻話?我不過是一點小病,難道比你的終身幸福還重要嗎?”
沒想到白露認真地看著她,點頭道:“當然,主子的平安,比白露的終身幸福重要的多。”
陳文心沒想到白露竟然會這樣想,她知道白露忠心沒錯,可她打心眼裏不能接受這種奴性教育。
她很想告訴白露,你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不能,因為她是白露的主子,享受著白露無私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