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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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凱旋而歸
元旦開筆之後,朝臣的奏折果然在皇上的案桌前堆積成了小山。
陳文心自覺地在乾清宮伺候筆墨,因為朝臣意見紛紛,正是皇上最容易動氣的時候。
果然,皇上啟了一封折子,沒看兩句就砸到了地上。
“索額圖也是越老越糊塗了,主和這種話他都說得出來!”
皇上有心立二阿哥為太子,對於索額圖這個二阿哥的親外祖,皇上一向多有包容。
今兒皇上這樣指名道姓地罵他,可見是多麽不滿。
“小小一個台灣,彈丸之地,朕為什麽要和?他馮錫範是什麽東西,竊取寶島,還敢來騷擾大陸的東南沿海!”
馮錫範便是殺了鄭經長子的弄臣,他扶立幼主,實則是自己把控了台灣。
皇上深恨此人,說他不如台灣鄭氏家族的本事,連品德行為都十分不堪。
鄭氏家族執掌台灣的時候,起碼不會像這個馮錫範一樣,恣意在東南沿海燒殺擄掠。
況且鄭氏家族掌管水軍嚴密,訓練有素,難以突圍。
皇上見他們偏安一隅,對大陸也構不成威脅,便沒有在福建一帶多駐兵丁。
現在這個馮錫範上台,皇上又從湖廣一帶撥了兩倍的兵丁去駐守。
陳文心撿起那封掉在地上的奏折,略看了一眼。
索額圖認為,如今朝廷一支軍隊還駐紮在科爾沁,雖然戰事已結,畢竟還未歸來。
西北那邊蒙古的準格爾部虎視眈眈,正在試圖蠶食蒙古的其他部落。
最危險的是,沙俄和準格爾隱隱有結盟之勢,不可不防。
現在大清的北麵那麽多威脅,索額圖認為皇上應該拋棄這個彈丸之地,專心把兵力集中到北麵來。
陳文心道:“索大人的顧慮也有道理,馮錫範不過是芥蘚之疾,看起來自然不如北麵的準格爾部和沙俄可怕。隻是如今大清的命脈在南,並不在北。”
“看起來福建一帶受到台灣水軍騷擾並不嚴重,可朝廷放任不管,長此以往民不聊生。沒有東南沿海一帶的稅銀,朝廷何來的糧餉維持北麵的戰線?”
皇上坐在上首,一掌拍在自己腿上,“說得好,說得好!”
陳文心和皇上的想法如出一轍,不禁讓他心情振奮。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南邊是朕的糧倉,北邊是朕的戰場。糧倉都燒起來了,想顧著打仗也打不起來。到最後怕是糧草沒了,兵馬也死了!”
皇上歎道,“現在朝中主戰的是明珠這一撥,主和的是索額圖這一撥。兩撥人都各有各的道理,吵得不可開交。你說說,小小一個台灣小小一個馮錫範,至於嗎?”
照皇上的意思,他這麽多年來默許鄭氏家族偏安台灣一隅,已經是十分寬容了。
現在這個無名之輩馮錫範敢騷擾到大陸來,那就打!
直接打到把台灣收回來,省得沿海不寧!
陳文心很欣賞皇上這種霸氣,幸好這是大清朝,皇上盡可以用打仗這種方式收回領土。
至於一大堆官員主和這事,倒也不是不好理解。
大清的疆域過於廣闊,兵力一旦調往南方,再陷入大海和島嶼之上,一時半會兒可就動彈不得了。
這時候如果沙俄入侵,或者準格爾兵變,缺少兵力對抗北方強敵可怎麽好?
若把附近的兵力都調往北方,那京城附近無人拱衛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民間反清複明的勢力可一直沒有停息過
這樣一想,皇上還真是活的不容易。
那麽多反對勢力需要去打,需要去防。
怪不得皇上多年來堅持早起上朝,上完朝就是批折子,剩下的時間也隻夠和陳文心兩個在一起罷了。
他沒有那麽多精力可以分給後宮的嬪妃,因為他太忙太累了。
“既然說了納蘭明珠和索額圖,那麽,佟國維佟大人是什麽意思?”
佟國維在朝中的號召力,可絲毫不遜於這兩人。
皇上微微蹙眉,“明珠主戰,就是朕主戰。佟國維這老狐狸現在哪裏會站在朕這邊?他也不會說主和,因為主和的是索額圖。”
佟國維和索額圖作為兩大後族的家主,彼此是十分不對付的。
納蘭明珠是皇上十分信任的近臣,他的想法往往能和皇上保持一致。
這三位大臣之間,彼此有嫌隙,完全擰不到一起。
偏偏佟國維和索額圖才是武官,納蘭明珠隻是個文官。
要調動兵力,還得要讓這兩個人服氣才好辦事。
陳文心點點頭,看來現在朝中的形勢很是嚴峻。
她隻得輕輕地撫著皇上的背,柔聲道:“玄燁,一定會有辦法的,別著急。”
為著對台收複之戰的事情,陳文心的生辰也沒有認真過。
皇上那裏忙得焦頭爛額,她在後宮靡費,那也太不體諒皇上了。
皇上卻記在了心裏,早早就和她說她的生辰要好好操辦。
陳文心正色拒絕了,隻請皇上讓自己的家人入宮,吃頓便飯就是了。
至於內務府撥來的做壽宴的銀兩,她統統都捐給了國庫,希望朝廷能多囤些軍餉糧草。
此舉驚動了朝野,朝中主和的聲音竟然弱了下去。
大約是陳文心此舉,讓朝臣們看到了皇上主戰的決心。
連後妃都開始為軍糧節省了,他們再主和豈不是顯得不舍得為朝廷出錢了?
皇上對於朝中的變化也很意外,沒想到陳文心一個不經意之舉,竟然能造成這種效果。
他自己索性穿上半新不舊的龍袍上朝,說自此不再做新衣,要從私庫裏節省出銀子來湊足軍餉。
嚇得大臣們第二日都穿上了破舊的衣裳,紛紛表示要為朝廷捐銀籌軍餉。
而後朝中大臣們的行動又傳到了後宮,宮中自惠妃至下,都多多少少拿出了私房銀子。
不敢不拿,拿少了還怕皇上厭惡。
得多拿,說不定皇上看在你捐的銀子多的份上還會青眼相待呢。
所以嬪妃們爭相捐銀,像定常在這種位分不高母家富裕的,尤其捐得多。
這股捐銀籌軍餉的風氣自翊坤宮而起,再傳到前朝,最後又傳回了後宮之中。
皇上竟得一筆意料之外的軍餉,心情總算好了些。
最重要的是,這麽一鬧,先前主和的官員都不怎麽說話了。
陳文義率領的五萬綠營兵馬也都從科爾沁草原出發了,想來在三月就能抵達京中。
皇上決意為陳文義慶功之後,趁著這一股子勝利的熱潮沒過去,一鼓作氣直接開始收複台灣之戰。
當然,收複台灣這一戰並不由陳文義率領。
三月十八,從科爾沁凱旋而歸的大軍抵達了京郊。
這日最為興奮的就是陳文心了,要不是身在宮中,她恨不得親自去京郊迎候。
皇上在乾清宮中批閱奏折,見著陳文心坐在榻上還不安分,時不時向著外麵顧盼。
這幅模樣弄得皇上都無心批折子了,他沉著臉道:“過來給朕磨墨,省得你不安分。”
她知道皇上不過是故作慍怒,還是湊上去乖乖磨起了墨。
“朕派了裕親王親自到京郊代朕親迎,你要是也跑去了,這禮未免不成樣子。”
除非皇上自己親自去,否則沒有叫個嬪妃跟王爺一起去的道理。
陳文心點點頭,“我知道嘛。”
知道是知道,她還是想早一點見到二哥。
“一會子蘭襄進了宮,就會直接到乾清宮來請安。念念馬上就能見著你二哥了,不許愁眉苦臉的。”
皇上嗔著她,不自覺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哎呀,皇上手指上染上朱砂了!”
她看著皇上的手指拿開,發現上頭有一塊朱紅暈染開的痕跡。
皇上禦筆朱批批折子的時候,用的是朱砂染的紅墨。
看他手指上那一塊被暈染開的痕跡,想來她的鼻尖此刻一定掛著朱紅。
她用帕子給皇上擦著手指,看見他忍俊不禁的神情,這才反應過來。
“玄燁壞心眼子,看見我掛彩了也不說!”
她直接用給皇上擦手的帕子在自己鼻尖上隨意擦了幾下,皇上她笨手笨腳,直接接過了那方帕子。
“真笨,朕給你擦。”
兩人正在這裏笑鬧著,外頭遠遠地響起一聲尖利的高呼,“陳將軍到”
而後這高呼之聲一浪疊一浪地湧來,一直到乾清宮殿外也響起了這聲音。
陳文心在宮裏待久了,深知這是大人物出場才能得到的通傳。
陳文義如今不單純是陳文義,他身上帶著科爾沁一戰的軍功。
與其說這層層疊疊的通傳是在宣高他回宮,不如說是在宣告,朝廷打勝仗了!
“哎呀,來不及了。”
陳文心也顧不上擦鼻子了,忙往後殿躲去。
“皇上,一會子大人們走了,你可記得叫我呀。”
她的聲音從後殿傳來,聽得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宮人們都忍俊不禁了。
皇上的眼神掃過去,再度恢複了一片寂靜。
大殿宮門大開,外頭走進來一堆浩浩蕩蕩身著官服的人。
其中最顯眼的是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陳文義,他身著銀白戰甲,一手將頭盔抱在左臂臂彎。
待一群人走近,皇上才發現,原來在陳文義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小的身穿戰甲的身影。
陳文義高大,她走在陳文義的身後,幾乎被完全遮擋住了。
皇上細想了一回,便知此人是誰了。
傳說中一槍打穿了達忓爾王爺的臉的那個女子,叫做歐陽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