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數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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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一章數銀子

    眾人隨同陳文心一起在念心園用了午膳,膳畢略歇了歇,就各自散了。

    到了下午,各家送銀子來的人絡繹不絕。

    起先門房的家仆還一個一個進來稟告,後來人實在來的太多了,他們索性就放在門房裏隔半個時辰再送進去一次。

    陳文心派小桌子和白露接受這些銀錢,自己便回觀瀾榭美美地歇了一個午覺。

    到午後睡醒,便看見外頭的圓桌上堆著小山一般的銀子。

    她身居高位久了,多少珍貴的金銀珠寶也看得多了,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白花花的銀子堆在麵前。

    她眼前一亮,不等白露上前伺候,自己穿著寢衣就走過來了。

    “好多銀子啊”

    見她一副財迷的樣兒,白露笑著呈上一份單子。

    “主子,這是門房那邊記錄的各家送銀的數目。方才趁著主子歇晌,我把這份記錄和上午記錄的對比了一下。不僅沒有少的,還多了呢。”

    陳文心接過那單子一看,白露把兩份記錄整合了起來。

    黑色大字是念心園門房那邊專人寫的,後頭跟著小字,是白露標出了有出入的數目。

    她細細看去,也有說要捐二百兩,實際上送了三百兩來的。

    也有說捐三百兩,實際上捐了三百五十兩的。

    隻有多的,還真沒有少的。

    她用手指著上頭的幾個名字,“這幾家官職顯赫,想來是回家和家中大人一商量。覺得數目太低不好看,配不上官職吧。”

    比如說一個員外郎家的小姐捐三百兩,你一個正經尚書家的小姐才捐二百兩,那自然不好看了。

    “還有這幾個。”

    她點了點另外幾個名字,道:“這幾個小姐開口得早,說的數目也小些。後來數目攀比上去了,她們隻好多添些才能不輸給旁人。”

    白露點頭道:“主子你看,這位就是跳驚鴻照影舞的王小姐,她捐了足足四百五十兩呢。”

    把舞跳成那樣,陳文心不僅沒嘲笑她,還賞她點心。

    想來她心中感激,所以不肯吝惜銀子。

    “還有這位,誇主子賢德主子很是喜歡的那位張小姐。”

    白露在那單子上點了點,上頭記錄著這位鈕祜祿小姐也捐了三百兩。

    “這也算多了,她家中不過是一個阿瑪領著二等侍衛的銜。好在她出身滿洲大姓,才能有這麽些銀錢。”

    滿人做個二等侍衛,自然和當初陳希亥的二等侍衛不同。

    滿人原就有份例的銀子和糧米,就算不當差也不愁吃不愁穿。

    他又不會像陳希亥當初那樣要討好那些滿人上級,花大把的銀錢賄賂他們,才能謀求安生度日。

    這要是換成當初的陳文心來參加這場遊園宴會,怕是隻能拿出三兩銀子吧?

    她想到這裏,問白露道:“你命小桌子去細細訪查,若有些大人為官清廉,家中較為貧寒的。這些人家的小姐,就把銀子給她退回去吧。”

    雖要為了鳥槍隊籌銀子造槍,也不能讓不富裕的人家花這麽大一筆錢來買個麵子。

    指不定有些小姐是怎樣在家哭天抹淚,逼著家中長輩非要拿出這筆銀子來呢。

    白露道:“主子請的這些小姐非富即貴,並沒有家境貧寒到少了這筆銀子就過不下去的。”

    “雖說如此,還是細細查訪一番妥當。我原意是劫富濟貧,可不是劫貧濟貧啊。若有些不寬裕的人家,退回一二百兩銀子也好。”

    陳文心自己就是從這樣的家庭中出來的,若非窮到這個地步,陳希亥也絕不會舍得把十四歲的女兒送進宮。

    推己及人,她總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也強逼著這樣的人家捐出了大筆銀錢。

    那就太造孽了。

    “是,主子放心,奴婢這就去告訴小桌子。”

    白露深知她心善,哪裏敢拖延,忙走出去找小桌子。

    待小桌子去後,她又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隻聽得裏頭丁零當啷的聲音響著,似乎是在收拾什麽。

    不一會兒,白露抱著一個木匣子便往陳文心的寢室走去。

    陳文心見著白露抱來一個匣子,放到了堆放銀子的那張圓桌上,打開來道:“主子,這是奴婢的一點心意。自然比不上那些千金小姐們,好歹是一番心意。”

    陳文心往匣子裏看去,那裏頭也有大塊的銀錠子,也有小塊的碎銀子。

    甚至還有些金銀錁子,大小不一。

    這一看就是白露存放體己錢的匣子,裏頭那些銀錢也有她做宮女的份例銀子,也有得其他主子賞賜的金銀。

    林林總總加起來,大約也有二三百兩銀子。

    “主子賞賜的那些,奴婢不敢擅自拿出來,這些都是奴婢這些年做宮女存下來的。”

    陳文心連那些家中經濟不是很寬裕的千金小姐的銀錢都不肯要,怎麽會要白露的辛苦錢?

    她合上了那個匣子,對白露嚴肅道:“你在宮裏這麽些年,就攢了這麽些銀錢。都捐出來了,日後怎麽辦?”

    白露笑道:“奴婢在宮裏吃穿用度都是賴著主子,比尋常的小妃嬪還要高貴些,哪裏就餓著我了?況且主子一向賞賜我那麽多東西,我都沒拿出來呢。”

    陳文心給的那些才是最為貴重的,就算她把銀子都捐出去了,剩下那些也比尋常的大宮女闊綽得多。

    陳文心固是不肯,“那不行。我再怎麽想籌銀子,也不能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在她看來,為奴為婢已經夠苦了。這些宮女煎熬著熬到二十五歲放出宮,就靠這些銀子過活了。

    白露日後自然不會這麽悲慘,陳文心會給她準備最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嫁到殷實的人家,不會讓她受苦。

    但萬一呢?

    萬一她出了什麽事,保不住白露怎麽辦?

    她自己身上有些梯己,才能為自己多留一條路。

    所以陳文心時常給她打賞,有時是金銀珠寶,有些是奇巧首飾。

    不僅是她,白霜她們幾個也是一樣,還有小桌子,富貴兒

    手中有錢,心裏不慌,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想當初她剛剛成為常在的時候,攢著十幾兩銀子都不肯亂花,就想著給家裏寄回去。

    那種因為貧窮而扣扣索索的模樣多狼狽,她是最清楚不過的。

    難為皇上不嫌棄她,還幫著她解決了家中的貧窮狀況

    說曹操曹操到,陳文心剛想到皇上,他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了。

    “朕一日沒回來,這裏就長出銀山來啦?”

    皇上的步子大,話音沒落人已經進來了,徑直坐在了陳文心身旁。

    “哪裏是長出來的,這可是我辛勞了一日籌回來的。皇上瞧瞧,一共有四萬五千兩還有餘呢。”

    她嗔道:“這麽些銀子白露還不足呢,非鬧著要把她的私房銀子也拿來。”

    白露對陳文義的心意,皇上也略知一二。

    他笑道:“朕在門外都聽見了。白露畢竟是你調教出來的,自然和你是一條心。”

    白露聽皇上這話,還以為他會勸自家主子收下這銀子。

    沒想到皇上話鋒一轉,“不過這銀子捐不捐都一樣,你日後出嫁,終歸是你主子要辦嫁妝的。她那時一看,你連點梯己銀子都沒有,還是要補上的。”

    這話說得白露臉都羞紅了,陳文心借機忙把那匣子往她手上一塞。

    “你去罷,讓我和皇上自在說話。”

    她不由分說,便把白露趕了出去。

    皇上把桌上的單子拿起來一看,在看到個別名字時,麵色有些古怪。

    “玄燁瞧這單子,有什麽問題嗎?”

    皇上淡淡道:“朕沒想到,有些大人在朝上跟朕哭窮,自家小姐竟然拿得出那麽多梯己銀子。”

    雖然皇上也知道有些人是裝窮,但看到這**裸的打臉證據,還是有些不忿。

    “想來有些小姐是心急,沒和家中大人商量,就自己拿了銀子送來了。這會子,指不定正在家中被訓斥呢。”

    陳文心這一個法子,不僅替鳥槍隊籌集了造槍的經費,還讓皇上看到了某些大臣的真麵目。

    這算得是意外之喜。

    陳文心道:“我倒是怕有些大人家中不寬裕,拿出這些銀子來妨礙生計。故而叫小桌子去調查調查,有些兩袖清風的窮官兒家就把銀子退回。”

    皇上冷哼一聲道:“能夠到你跟前晃悠的這些人家,哪有不富裕的?要是不富裕,也沒有餘力每逢年節就給你和陳家送帖子送禮的。”

    陳文心請的這些人就是常給她和陳家送禮貼的,這些人一看就是想和陳家交好的,並且有意於陳文義的。

    否則陳文心也不會請她們。

    皇上這樣一說倒讓她明白過來了,看來是她操心多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