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是知道蒸汽機的力道的，所以雖然很激動，但總還按捺得住，可其他人就不同了，看著船舷邊的白浪翻滾，船帆都沒掛一張的情況下依然能使這艘巨艦行駛得這麽快，那度簡直比原本用帆的船要快好幾倍。

    蘇三更是興奮，她從小就會水，可沒見過多大的船，今天算是一下子過足了癮，明明已經嫁作人婦了，卻還在船頭跳來跳去的象個孩子。

    三艘巨艦都各自配備著八條小艇，徐子楨在設計的時候說這叫救生艇，杜晉等人一致嫌這名字晦氣，於是徐子楨改成了衝鋒舟，每條小艇隻能坐二十來個人，就算一下子八艘小艇都放下去也隻能坐一百六十號人，不過無論神機營還是水匪們都覺得夠了，要是到了地頭滅個金狗的碼頭，弄個三四條衝鋒舟都富裕。

    徐子楨身旁站著個黑黝黝的漢子，身軀挺拔，臉上帶著水鏽，望著眼前的大海感慨道：“若是當初李大當家有這麽三艘……不，一艘就夠，他死都不會走了。”

    這是太湖水寨中徐子楨的老熟人唐千，當初徐子楨帶著高寵去求親的時候就是他載著徐子楨進的水寨。

    “李大當家？誰啊？”徐子楨問道。

    武鬆走了過來，說道：“混江龍李俊。”

    徐子楨的興趣一下子來了，這可是梁山上的水軍頭領，小說裏穩坐三十六天罡星寶座的大拿啊。

    “那他現在去哪兒了？”

    唐千道：“聽說在暹羅國呢，有人傳他當了暹羅國王，也不知真的假的。”

    徐子楨的眼睛更亮了，暹羅不就是泰國麽，那可是個好地方，撒瓦迪卡，歡迎大家。

    “老唐你這麽惦記李大當家的，回頭等咱滅了金狗你帶我去找他就是了，咱們順便也做做暹羅的生意。”

    唐千當即應允道：“行啊，我也挺牽掛李當家的。”

    武鬆眼中也流露出回憶之色：“我也好些年沒與那鳥人喝酒了。”

    一說起酒，這幾個漢子全都來了興致，本來他們也都是無酒不歡的主，何況此去會寧還早得很，茫茫大海又沒個鬼影，於是一壇壇酒搬到了甲板上，就著藍天白雲涼風輕浪喝了起來。

    這天晚上高璞君躲無可躲，終於還是被徐子楨美美地圓了一次心願，玩了一場整宿的雙鳳遊龍。

    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裏，天氣一直都很不錯，秋高氣爽，這日子本來就沒多少暴風驟雨，就算風力偶然大些，可船依然穩穩前行著，徐子楨等人每天沒事就在船上喝酒聊天，酒肉不夠了就讓人放下衝鋒舟靠岸去采辦一批，日子過得逍遙且快活。

    完顏宗德也在神機號上，每天和馬賊們廝混在一起，他的身份沒有被隱瞞，但也沒人鄙視他，相反的，諸如卜汾郝東來等人帶兵都是野路子，隻有他一個是正兒八經的正規軍路數，這些天他沒少跟馬賊和水匪們講解金兵的用兵習慣以及那些軍中的勇武之士，所以哪怕他依舊冷口冷麵，卻還是有不少人跟他熟稔了起來。

    海上無日月，船一天天走著，讓人忘了時間，每天在甲板上放眼望去都是一樣的景致，漸漸的眾人也越來越覺得無聊了起來，天冷了，水匪們連下水玩耍的興趣都沒有，更是乏味之極。

    高璞君在那次打賭失利後連著幾天沒理徐子楨，但後來還是按捺不住對這艘船的好奇，又開始研究了起來，從船頭到船尾，從了望台到炮口，她一個地方都沒錯過，尤其是船艙中那個巨大的蒸汽機，是她最喜歡呆的地方。

    這一天，又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無風無浪，船在平穩地前行著，徐子楨在甲板上的一把竹椅上躺著，高璞君則在他身邊問他關於螺旋槳的問題，這三艘巨艦的前進靠的就是船尾一個巨大的螺旋槳，這東西對於身處這年代的高璞君來說不啻於一個神作。

    徐子楨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有一搭沒一搭的解釋著，忽然何兩兩找了過來。

    “大哥，咱們得先停一下，天機號的尾槳似是遇了些麻煩。”

    “什麽麻煩？”徐子楨嚇了一跳，立刻清醒，坐了起來。

    何兩兩說：“象是卷入了什麽東西。”

    “那還等什麽，停船讓人下去檢查，那玩意兒沒備貨，壞了可沒得換啊。”

    徐子楨不能不緊張，船上其他東西都好說，火槍火炮都有不少，蒸汽機也有許多配件，隨時可以更換，可隻有螺旋槳，就那麽一個，因為這東西實在太大，也不好打造，當初造了這三艘船的也是花了不少時間與精力的。

    了望台上旗語打出，三艘船相繼停了下來，天機號的船長是杜晉，他那船上全是理工係的學生，和神機營後招的那些胡人，徐子楨讓唐千帶著十來個水匪劃著衝鋒舟過，然後潛入水裏檢查了一番，結果虛驚一場，隻是螺旋槳被纏住了而已。

    從海圖上看這裏往西北再百來裏就是登州，也就是後世的山東半島煙台地區，纏住螺旋槳的是一張破漁網，夾雜著不少海草，其實影響並不是很大，隻是三艘船同行時才有明顯的度差就是了。

    清除纏繞這種活對於唐千這種積年水鬼來說再簡單不過，他帶著十來個水匪把那張破漁網割開，清理了個幹淨，想著反正已經入海了，又把另兩艘的尾槳也順帶著清理了一下，然後回上了船。

    如今已進了十月，山東的氣溫已然很低，唐千等人回到船上時徐子楨給他們燒了火盆，又準備了酒，讓他們換了衣服暖和暖和，看看再過個把時辰就是傍晚，索性也不再開船，就此下錨休息，等著明天再走了。

    船上那三千來號人有點不知道幹嘛了，吃飯喝酒早了點，聊天練功也沒了興致，不少人閑著沒事都回去了艙裏準備睡一會兒，這時何兩兩忽然又跑了過來，神色有點古怪。

    徐子楨奇道：“怎麽了？又碰上什麽麻煩了？”

    何兩兩道：“正東有四艘漁船正朝咱們駛來。”

    徐子楨笑道：“這兒是海上，有漁船奇什麽怪？”

    何兩兩撓頭道：“有漁船是不奇怪，可這四艘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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