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廝殺聲，也不知道是神機營和完顏荊的人在打，還是完顏荊的人和宮裏的禁軍在打，徐子楨伸了個懶腰，眼神四下掃了一圈，居高臨下之際被他現了不遠處有人影在悄悄移動。

    徐子楨笑了，看向赤奴兒：“以一敵十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你怎麽確定我隻有這麽點人？”

    赤奴兒一驚，但很快就嗤笑道：“誰不知你徐子楨素來狡詐，如今你已成甕中之鱉了，還想誑我？你還有人？那叫出來給我看看啊，叫啊！”

    高寵見到他那副得意囂張的嘴臉就生氣，怒道：“姐夫，這小子太得瑟了，讓我下樓收拾他去。”

    徐子楨按住了他，笑眯眯地指了指那扇破門，對赤奴兒道：“你就不問問，這門是誰炸的麽？”

    “當然是……”赤奴兒順口剛接了幾個字，忽然怔住了。

    對啊，剛才他以為大門是從圍牆外跳進來的那些人炸的，不就是聲東擊西嗎，可是不對，他們都是從北邊的牆外跳進來的，門卻是在南邊，難道真的另外還有人？

    完顏荊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冷笑道：“就算有人又怎樣，這宮內不比其他去處，他徐子楨能帶多少人進來？從天而降？笑話，能降幾千人麽？”

    “幾千人帶不了，不過我這些兄弟揍你們足夠了。”徐子楨笑道，然後忽然大喝道，“開打！”

    話音剛落，從遠處屋頂上忽然飛來一支羽箭，箭頭上綁著個竹筒，筒口拖著一小段引信，正嗤嗤的冒著青煙，然後帶著一記尖銳的破空之聲鑽入人群中。

    轟的一聲，門外那幾百名叛軍之中炸出一團耀眼的火光，伴隨著刺鼻的黑煙，接著便是慘叫聲四起。

    這處樓子的位置比較特殊，在四周俱都是這樣的樓，各成院落，這裏的院門外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空地，但麵積卻不大，再往兩邊去卻是通往其他各處的過道。

    於是來的這幾百叛軍幾乎都擁擠在這塊不算寬敞的空地上，結果就讓樓頂上藏著的寶兒揀了個大便宜，一支火箭簡單粗暴的炸翻了幾十個人，雖然這大冬天的衣服都穿得多，叛軍們還都身披甲胄，可臉上卻防不住，於是一下子就多了幾十個滿臉血肉模糊的傷員。

    完顏荊卻似乎料到了這一幕，哼了一聲揮手：“擒賊先擒王，與我將徐子楨拿下！”

    “是！”

    叛軍們到了這時已顧不得同袍之情，再說擠作一堆又該被人炸了，於是一擁而入朝院內衝去，卜汾與他身後的神機營眾各自舉起火銃馬刀，看似準備作最後一拚，可神情間卻沒見多少緊張。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突然接二連三響起，無一不炸在人堆裏，叛軍們正從院外朝門內衝，正是擠得最緊的時候，於是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個黑色的圓球狀物體從外邊被丟了進來，滾落在腳邊，或是砸在腦袋上，接著就炸了開來，和剛才一樣，火光，黑煙，接著是慘叫，或是已經叫不出了。

    就在這時，叛軍身後猛的傳來一聲大吼：“殺！”

    院子南邊的那座院落的圍牆內忽然跳出好幾十人來，穿著黑衣，手拿馬刀火銃，不用猜都知道，這又是徐子楨的人，他們全都象是早就趴在牆頭似的，在同一時間內從牆上跳落下來，然後象一個個殺神般衝入了叛軍之中。

    殺聲四起，血光飛濺，這次是真正的刀兵相見，近身肉搏。

    完顏荊大吃一驚，在來之前他就差人四處暗查過，根本沒現有一個人的蹤跡，可是這一眨眼功夫就又冒出來這麽多人，這些人都是從哪兒來的？

    一開始老狐狸還是很沉得住氣的，雖然被這些突然出現的奇兵嚇了一跳，可是他仔細看去，現隻是又出現了幾十個而已，而自己這邊除去剛才被炸傷的，還有四百餘人，人數上的巨大優勢讓他的心依然放在了肚子裏。

    隻是他很快就瞪大了眼睛，身體也繃得如弓弦一般。

    見鬼了，這……這還是人嗎？這是幾十條惡鬼吧？

    那幾十人不是一窩蜂衝來，而是三人一組殺進人群，兩人在前一人在後，無論從哪個方位刺來的武器他們都能互相照應著格擋開，然後順手還以一刀，或是直接抬手一槍。

    這種配合打得默契得簡直象是神話中的哪吒，三頭六臂，全方位進攻與防守，完顏荊的叛軍還沒來得及衝上樓去，就在瞬間被這幾十人衝散了陣型。

    吳乞買靠在欄杆上看得津津有味，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神機營，早就有所耳聞這支殺神部隊的勇武和戰績，隻是現在他才知道，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赤奴兒還說你狡詐，不過剛才你還真沒騙他。”吳乞買看了一眼徐子楨，歎道，“你的神機營果然能以一敵十。”

    高寵撇了撇嘴：“這才哪到哪，當初神機營戰太原時五百就破了兩萬，你自己算算，是以一敵十那麽簡單麽？”

    吳乞買哈哈大笑，竟是一點都不介意。

    徐子楨也笑道：“所以說他太得瑟，要是換作兀術或是粘沒喝就不敢對我這麽牛逼，至少他們不敢在神機營麵前擺方陣，還擺得這麽密實。”他頓了頓，說道，“輕敵，可不是個好習慣。”

    樓下院裏的廝殺越來越凶，完顏荊的叛軍們心知肚明，這一戰隻能贏不能輸，神機營聲名在外，那殺氣可不是靠說書說出來的，而都是一場場硬仗打出來的，隻要他們稍有退意，今天就隻能死在這裏了。

    叛軍們爆出了最後的鬥誌，咬著牙死拚了起來。

    可是很快，神機營就讓他們知道了什麽是惡夢，尤其是衝在最前的一個獨臂人，他的眼神淩厲無匹，手中鋼刀翻飛，幾乎每走幾步就會帶走一條性命。

    武鬆！

    曾經的梁山步軍頭領！

    完顏荊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赤奴兒也開始驚慌了起來，父子倆對視一眼，同時往後退去。

    他們都現一件事，就是他們終究還是錯誤的估計了徐子楨和神機營的戰鬥力，老狐狸嘴裏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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