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苗傅交朋友

字數:3302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漁色大宋 !

    樊川,是京兆府城南少陵原和神禾原之間的一片平川,當年的漢高祖劉邦曾把這裏封給了他的親信愛將樊噲,樊川由此得名,這裏是京兆府周邊有名的遊玩勝地,卻也是如今兀術囤積糧草的地方,如今他的戰線拉得很長,但目前最主要的就是進發西川,所以這裏成了最合適的草場所在。

    當日下午,京兆府中所有將領聚集,兀術沒來,忽列兒將那份新宋報交諸各人觀看,這該算是一場參謀會議,可是一個多時辰裏幾乎沒幾個人開口,都隻是安靜地坐著,如今的大軍是原金國左路軍的底子,可是卻沒了以前的意氣風發,戰局艱難,連地盤都天天在縮小,誰都知道他們的氣候將盡,就看還剩幾天了,哪還有人提得起精神。

    苗傅竟然也被召了過來與會,他是個宋人叛將,來了又沒幾天,這在眾人眼中看起來很奇怪,卻又似乎很合理,眼下大帥缺人缺將,這個姓苗的宋人好歹也曾是個高級將領,或許是有用處的。

    一場憋悶的會議終於結束,忽列兒麵色明顯很不快,但也沒說什麽,都這時候了他似乎也不敢對部下發火,以免逼得人叛逃,最終他隻是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然後甩手先走了出去。

    眾將鬆了口氣,各自三三兩兩散去,苗傅夾在人群中也往外走,身旁是一個黑大個,看著直眉愣眼孔武有力,站在那裏仿佛一堵牆似的,苗傅下意識地歪過頭看了他一眼。

    黑大個正走著,和苗傅的目光對了個正著,愣了一下後點點頭。

    兩人是走在最後的,既然對了眼也不好裝作沒看見,於是苗傅抱拳招呼:“幸會,在下苗傅。”

    “好說,耶律雄安。”黑大個很客氣,竟然和他的外表看來不太相襯,咧嘴笑道,“將軍姓苗?莫非乃是宋人?”

    苗傅點頭苦笑:“苗某喪家之犬爾,幸得大帥收留,將軍之稱可不敢當。”

    耶律雄安顯然一愣:“哦?此話怎講?”

    苗傅似乎也沒想到這黑大個居然還挺自來熟,於是將自身遭遇說了起來,兩人一邊走一邊說,不多時出了帥府,這時苗傅的身世遭遇正好說完。

    耶律雄安一陣唏噓,拉住苗傅道:“兄弟我也……唉,不說了,苗兄若看得起我,你這朋友我得交,時間不早,咱們一起去喝幾杯如何?”

    現在離傍晚倒也不遠,苗傅看了看天色,爽快地應了下來,兩人隨便尋了個酒樓,隨便點了兩三個菜,酒卻要了不少,坐下就開喝了起來。

    喝酒間耶律雄安也將自己的事情娓娓道來,竟然和苗傅極為相似,隻不過他並未造反,而是被同僚誣陷,結果家中老小被殺了個幹淨,隻他一人逃出,於是一怒之下降了金,直到現在靠軍功倒也混得不錯,現任永興軍路步軍都總管。

    苗傅頓時也一陣唏噓,頗有同病相憐之感,隻不過他心裏冷笑,他雖確實是謀反之徒,可卻另外身負秘令,和這個正兒八經降了金的貨可不同,再說了,別人不知道的是,他那個滿門抄斬其實是假的。

    耶律雄安說到傷心處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忽然抹了把淚道:“苗老弟,我看咱倆如此投緣,不若結拜為異姓兄弟,不知苗老弟意下如何?”

    苗傅頓時一臉驚喜,急忙道:“小弟早有此意,隻是怕高攀了兄長,未敢言及……”

    話沒說完就被耶律雄安一把按住,正色道:“什麽高攀低攀的,這話說得掃興,來,咱們這就拜上!”

    說著已經叫來小二,就在這酒樓裏頭擺上香案供上三牲,當眾結拜了起來,這時旁邊吃飯喝酒的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可那耶律雄安卻根本不在乎,看著就象個沒心沒肺且喝多了的混貨。

    苗傅硬著頭皮和他當眾拜完,又回到桌上喝酒,耶律雄安也不知是剛才說得傷心還是現在結拜了開心,又連著喝了不知道多少酒,漸漸的舌頭大了起來,腦袋一沉一沉的,看著象隨時會醉倒在桌下的樣子。

    “大哥,你府上在哪裏?小弟先送你回去休息吧。”苗傅還很清醒,忍不住問道。

    耶律雄安咧嘴笑道:“我沒……沒事,咱們接著喝,今天喝個痛快,不然也……也不知還能有幾頓能喝的。”

    苗傅故作詫異:“大哥此話怎講?”

    耶律雄安醉眼朦朧,還不忘四下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你不知道,為兄看著雖任都總管,其實……嗝……那都是虛的,永興軍路靠著那種師中的地盤,他時不時的來找我下麻煩,那地方的宋人都暗中向著那姓種的,我這都總管就……就他媽是個狗屁。”

    這說得就太尷尬了,苗傅都不知道接話,不過耶律雄安卻用更低的聲音又道:“兄弟,方才忽列兒大人的話你也聽到了,宋人幾路大軍已都開來了,你是宋人,又曾任軍中要職,可知道這些人的戰力如何?”

    苗傅苦笑一聲,搖頭道:“如何?那可都是不好相與的主,可以說大宋能打仗會打仗的就數那幾位了。”

    這話倒是說得真的,這些年裏大宋名氣最響的是徐子楨,可他畢竟是白身,軍中真正的名帥勇將還是宗澤種師中等幾人,其實這在金國之內都不算是秘密,耶律雄安問這話顯然隻是喝多了隨口問問,最好苗傅跟他說一般般,那他就能混個心安似的。

    耶律雄安似乎被苗傅的答案弄得一下子沒了鬥誌,泄氣道:“宋人那幾路軍已經開起,可卻直至今日方才與我們說,明顯是未曾早早探到消息,這天羅也越來越不中用了,樊川都快空了,這仗可怎麽打?”

    他一句醉酒的囈語般,卻讓苗傅聽到了一個關鍵詞,立刻裝作不解地問道:“樊川?這事與樊川何幹?”

    “啊?!”耶律雄安一驚,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一般,急忙道,“老弟,方才是哥哥我說漏了嘴,你聽了就聽了,隻當沒聽到,不然哥哥的性命可不保。”

    苗傅麵露不快道:“大哥將我看成什麽人了,何況你又未說樊川是何意。”

    耶律雄安連忙賠不是:“是是是,是哥哥說話不中聽,唉,既然都說了就告訴你吧,如今大帥全麵收縮,兵力全在京兆府左近,這樊川……”他又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便是我大軍如今的糧秣囤積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