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多少年了？我們姐妹像這般齊聚一堂，瀟灑快活。”
    明明才第一次幹杯，熏紅的臉卻已經顯示出五分醉，似乎不知道在哪裏獨自一人進行了上半場的老酒鬼，開始憶當年。
    老年人嘛，都好這一口，沒辦法。
    “足足有十年了喵。”
    上次見維拉絲的時候躲躲閃閃，畏畏縮縮，不敢相認，現在姐妹團聚，再也無需顧忌當年的約定，就開始活躍起來，剛幹完杯立刻就當起了酒童，這樣的菲妮，忍不住插了一句思念滿懷的嘴。
    “準確的說，是9年又296天。”萊娜輕輕摩挲著酒杯，除了在哥哥麵前，平素不會輕易開口的她，也忍不住細數時光，緬懷往昔。
    “是啊，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麽想的，竟然做出那樣的約定，一直堅持到現在，回憶起來，果然還是因為那時候太年輕的關係。”
    “哈哈哈，太太，你現在不也蠻年輕的嗎？”老酒鬼哈哈笑著拍打坐在她旁邊的麗莎的肩膀。
    “卡夏姐姐，莫非多年的蹉跎，終於讓你學會了說人話？”
    “抱歉抱歉，是我的錯，剛才口誤了，應該是你女兒還蠻年輕的，我看了，比當年的你漂亮多了。”
    “卡夏，要不我帶你回警局裏醒一醒酒？”卡麗娜笑眯眯的，說出的話卻讓老酒鬼不敢繼續放肆，表情無辜的吹了吹口哨，眼珠子一轉，忽地表情悲痛，往桌子上重重一錘。
    “要一直在一起，但是那場戰鬥帶來的傷痛，已經不想回憶起來了，所以讓我們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吧，這樣的約定，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率先提出來的？害我們姐妹明明在同一個城市，卻一直不能相見。”
    “這……啊哈哈哈，我覺得以當年大家的狀態，許下這樣的約定，好像也不意外……吧？而且大家不也都同意了嗎？”
    “我那時候是被迫，少數服從多數，才勉強點的頭。”老酒鬼嘴硬，來個拒不承認。
    “也不知道當時是誰，第四個舉的手。”
    “混蛋，竟然連這種事都還記得嗎？再怎麽說，那也是第四，第四！比提議者，還有那些個什麽第一第二第三，好到不知哪裏去。”
    哢嚓哢嚓哢嚓！！！
    隻見萊娜，琳婭，以及維拉絲的杯子，齊齊握碎，她們的目光也不約而同的落到老酒鬼身上。
    心知眾怒難犯的她，立刻裝起了傻：“咦……咦咦？我剛才說什麽來著？完全忘了，瞧我這記性，喝酒，來，繼續喝酒，今天大家不醉不歸！”
    “我去讓碧絲再整幾個菜喵。”菲妮倒酒又上菜，可忙乎了，不過今天她高興。
    “說起來啊！”幾杯下肚，卡麗娜麵色微醺，逐漸找回了當年的感覺，酒杯重重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當年的提議，雖說我也是讚成的，對於提議本身，哪怕是現在，也從未有過抱怨，但是啊，是不是有一些家夥，枉顧姐妹感情，鑽了約定的空子呢？”
    她的目光，在琳婭萊娜身上徘徊。
    “我們本來就是親姐妹，非得把我們分開的話也太不講道理了吧？”琳婭和萊娜神色不變，理由充分。
    “好，就算你們兩個理由充分。”卡麗娜冷笑一聲，視線範圍，接著把手足無措的維拉絲也圈了進去，注視著她們三個。
    “我……我沒有鑽空子的意思，我隻是想好好照顧大人。”維拉絲換了旁邊的果汁捧在手心，秀色的上唇半啜著，布魯布魯吹起了泡泡。
    “維拉絲的人品，我是絕對相信的，你們呢？”卡麗娜自然不會為難善良溫馴的小狗狗，目光一轉，最後的目標，果然還是琳婭姐妹。
    “我們也想照顧好吳大哥呀，實在沒辦法，對吧萊娜。”
    “嗯嗯，哥哥必須由我們來照顧才行。”妹妹小雞啄米的點著頭，楚楚的麵龐帶著讓人憐惜的病弱之色，目光卻無比堅定。
    “你……”卡麗娜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了萊娜身後的輪椅，又和她那雙灰白色的眼眸對上，頓時就沒了脾氣，最後化作一聲歎息，瞧的麗莎在一旁笑嘻嘻。
    “伱笑個屁，你也是叛徒！”
    “麗娜姐姐，你這就不講理了，我怎麽了我？”
    “你還好意思說，你和維拉絲住的那麽近，你好意思說這些年來你倆沒見過麵？”
    “你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我老公家離吳小弟的家離的近，這是我能控製得了的事情嗎？我總不可能因為這個特地搬家離開吧？”
    麗莎笑眯眯道，要不是有這層關係，你以為她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去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家裏住下？
    “你可以做到的。”卡麗娜氣的直咬牙，有點蠻不講理了。
    “結果到最後，隻有我一個老實人，這些年來乖乖遵守著約定，避免和大家見麵，隻有我一個！”
    “上菜喵，上菜喵。”菲妮端著托盤邁著小碎步開心的走了進來，迎麵就被卡麗娜吼了一句。
    “菲妮你也是叛徒！”
    “喵喵喵？”小偽娘頓時一臉懵逼，怎麽我去端個菜回來，就變成叛徒了呢？
    “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租吳小弟的房子，製造相見機會的吧！”
    “沒……沒有那回事喵，隻是因為這房子位置也好空間也好，實在太合適不過了才租下來的喵！”
    菲妮矢口否認，但是麵對著卡麗娜那雙長期和犯罪打交道鍛煉出來的火眼金睛，很快就敗下陣來，心虛的，小心翼翼的縮著脖子補充一句。
    “好吧，是有一點點，但是最多……最多占三成，不能再多了喵。”
    “都是叛徒！”卡麗娜痛心疾首。
    “喂喂，麗娜，你怎麽忘了還有我，我就有很好遵守約定，為了不和大家見麵，哪怕放假也盡量呆在家裏，借酒消愁。”老酒鬼這會兒不樂意了，連忙表示自己的付出。
    “你滾，你那是借酒消愁嗎？借機消酒吧！我可接過你們學校好幾次報警，說化學實驗室裏的酒精無故消失！”
    “胡說八道。”老酒鬼也急了：“汙蔑，那都是汙蔑，我隻是舔了幾口酒精燈而已！”
    大家服了。
    “麗娜姐姐，這事我們確實做的不地道，不管怎麽說，違反約定都是事實，不過，該說你太忙呢，還是性格太死板呢，真就將近十年的時間，難得一見，最後竟然是靠著吳大哥和你家那位出乎意料的稱兄道弟起來，才打破局麵。”
    眼看卡麗娜氣消的差不多了，八麵玲瓏的琳婭開始打圓場。
    “我和你們可不同，說一是一，絕不含糊。”卡麗娜怒猶未消的應了一句，最後自己也樂了：“好吧，也確實很忙，不能像你們那樣鑽空子創造機會。”
    “其實到也不是不能喵。”菲妮眼珠子一轉，明白人立刻知道她的作死小能手屬性發作了。
    “哦？”
    “把表哥抓進去不就行了喵。”
    房間裏，經過了一陣良久的沉默。
    “雖說吧，不能無緣無故抓捕好人，菲妮你自覺麵壁思過去，但是說起來，好像這些年，吳大哥的確進過不少趟派出所，可別告訴我麗娜姐姐你不知道。”
    琳婭說著說著，眼睛一眯，哦謔，原來你也是半步叛徒。
    “我承認，我確實調出過好幾次吳小弟的檔案查看，但這隻是工作範疇，況且隻是看照片，聽錄音，哦對了，還有維拉絲也是，我希望你能收斂點，別動不動就撥那個號碼。”
    “那何嚐不是一種另類邂逅呢，對了，那位叫塔莫雅的女孩，該不會是你特地調過來的吧。”
    “我怎麽覺得，應該是你調過來的呢？”卡麗娜盯著對方，不甘示弱反問。
    “誰知道呢？看來我們倆都有嫌疑，要不各打五十大板吧。”琳婭輕眨了眨眼，表情自然，讓人絲毫看不出破綻。
    “話說回來。”麗莎冷不丁的來了一個乾坤大挪移。
    “菲妮，你還真打算把表哥這個稱呼繼續叫下去？”
    “當初明明是琳婭讓我扮演表哥素不相識孤苦伶仃無家可歸舉家來投的遠房表妹喵。”
    “都陳年舊事了，你還一個字不落給記下來了。”琳婭都震驚了，表妹又不是老婆，你這麽積極做什麽，是有多想當表妹？
    “多一個親人總比少一個親人好，哪怕是假的喵。”菲妮雙手抱胸，嗯嗯點頭，還真給賴上了，瞧的大家又無語了，這裏麵難道就沒有一個正常人麽？
    維拉絲能算嗎？某種意義來說，也不算。
    “不過，畢竟還是人不齊啊。”不知道是誰，突然感歎一聲，大家的目光落到空著的那兩張椅子上，原本歡快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還差兩個……不，還差一個，也不對，應該說還差一個半吧。”麗莎的手指用力握住酒杯，指節微微發白，看了外邊一眼，目光沉痛。
    其他人也都紛紛握緊酒杯，仿佛一瞬間被抽幹了力氣般，大家耷拉著肩膀，神色痛苦的垂下了頭，就連活躍氣氛組卡夏和菲妮，也沒能例外。
    有的人，失憶了。
    有的人……至今尚未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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