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紅白公主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認識，但是合起來就是讓人理解不能。
    就好像在卡麵來打的劇場裏，她突然從屁股後麵掏出神光棒！往頭頂高高一舉。
    您走錯片場了吧？
    瞧見我一臉不可思議到嫌棄的表情，紅白公主捧起不知何時添滿的茶杯，慢悠悠，溫吞吞的小口小口啜著，就宛若一個邊曬著太陽邊等死的老頭子，愜意的眯起了眼。
    “父親大人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
    “你說過的屁話多了去，我哪知道你問的是哪句。”
    “就是您作為靈氣複蘇時代的源頭，稱之為神也不為過那一句。”
    “哦，好像是有這麽說過。”
    神，倒不如說肥料比較恰當吧？
    “那麽父親大人想過沒有，這個世界原本的神，到底去哪了？”
    “不是，等等，這個世界有神？”
    “這……自然是必須有的。”紅白公主表情微妙的點點頭，好像我震驚了一個1+1竟然等於2的問題。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神一定是必須有的呢？”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我也必須不依不饒。
    “咳咳，父親大人，咱不討論這個問題行麽。”
    行……吧，少見紅白公主露出饒了我吧的表情，我心一軟，就饒過她這一次，雖然我知道，我很快就會後悔輕饒了這貨。
    “那麽，這個世界的神哪去了呢？”順著她的意思，我開口往下問。
    “死了。”
    “神也會死？”我又小震了一下。
    “當然會，人被殺就會死，神也一樣。”
    “所以這個世界的神是被殺死的？是誰幹的？”
    總感覺碰觸了不得的事件，如同一個剛出新手村的菜鳥，突然接到了sss級難度的任務。
    “我隻是闡述有這一種可能性，然而此界的神並不是他殺，而是自殺。”
    紅白公主略帶專業性的術語，讓我感覺她把腦袋上的大紅蝴蝶結換成棕色花格偵探帽也不是不行，不過相比這些，我更在意話裏的意思。
    “神也分自殺和他殺？神也會自殺？”
    “呃……嚴格下來說，神很少被殺，自殺才是最常見到的，譬如說，當神意識到自己會迎來死亡，或是希望死亡，或是不得不死亡的時候，自然而然便會走向死亡。”
    “雖然你說的很厲害，但我還是完全不懂誒。”
    “其實也沒有那麽難懂，也就迎來死亡這種死法比較玄學一點，突出一個緣分到了，另外兩種無非就是累了，感覺不會再愛了，以及一個不小心進化成了獅子獸。”
    “你這一說我突然就能理解了，那麽這個世界的神是怎麽死的呢？”
    “玄學死法。”
    “噢……”
    我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原來是位大佬，死不起，死不起。
    “但是，這個世界上既然有神，怎麽以前沒聽說過有什麽神跡，感覺這個世界哪哪都很普通的樣子，最後還把我當肥料了呢？”
    “每個神都有自己的管理理念，有招聘一大幫打手，親自下場的。”
    懂，暗黑大陸！
    “也有完全收斂能量，讓萬物生於平凡而歸於平凡，讓進化論飛的。”
    “前者太操心，後者太放養。”我中肯的點評一句，不知不覺之間，自己也能對神品頭論足了呢，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隻能罵上一句上帝這個掃廁所的。
    眼光長進了，然而能力地位並沒用，俗稱眼高手低。
    “所以這個世界的神就是進化論選手？”
    “無錯，獨自一神掌管這個世界千萬年，某天突然意識到自己即將迎來死亡的進化論選手。”
    “所以它現在死了？”
    “不死還有父親大人發揮的餘地？”
    “不是，我現在這情況，到底算是發揮還是揮發還是化肥？”
    噢噢，說完我便靈光一閃，這句話得用筆記記下來，改天去問問福建選手。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成了孤兒，急需被領養的那種？”
    紅白公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如果沒有新的神繼任管理，大概會在幾百年之後，不斷荒蕪，衰弱，最後自然而然的迎來滅亡。”
    我又懂了，急，但也沒那麽急。
    “在神死之前，恰巧遇到了旅行於此地的我。”
    “我怎麽感覺你的旅行方式，和我所認知的旅行方式有點對不上？”
    “細節不必在意，你也知道，幻想鄉最擅長的就是充當隨機任意門，簡稱隨意門。”
    紅白公主這麽一說我到確實還有點印象，當初淪落到地獄世界，流浪了一段時日，就是紅白公主用這種不知道是借口還是事實的理由，突然出現，把我弄到了幻想鄉，以此為中轉站，最後才回到了暗黑大陸。
    當初從地獄世界撿回來了我，現在又從異世界撿回了一個世界。
    我有理由懷疑她的本體是旅行青蛙。
    “總而言之，我遇到了正在迎接死亡到來的神，那時候，它正在煩惱著要不要把這個世界一起帶走。”
    “等等，你先等等，所謂的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紅白公主麵色平淡的闡述了一件似乎很殘酷的事情。
    “哪一天我老了，快死了，我打算把你也一起帶走，這個意思？可是這樣做真的好嗎？”我完全無法理解，愚民也就罷了，神竟然也會有這種想法。
    “父親大人，伱得知道，神並不是完美的，說難聽點，隻不過是恰巧掌握了強大力量的一般智慧生命而已，它們也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不足，譬如說不大聰明，不大負責，不大無私，不大自信。”
    “……”
    道理我懂了，但摸了摸心房，怎麽感覺又在滲血呢？
    “所以，與其在數百年後的短暫時光迎來滅亡，甚至可能會被不懷好意的家夥盯上，不如自己親自動手毀滅，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
    雖然不讚同這種做法，但是，想到現實裏也並不是沒有帶著孩子一起自殺的屑父母，我也無話可說。
    “另外，父親大人要是真想把我，隨時都可以的哦。”
    “我那隻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我臉紅耳赤，活脫脫一個喝了兩碗黃酒一碟茴香豆的孔乙己。
    紅白公主噗嗤笑著，對於我的爭辯不予評價，而是繼續說道：“於是乎，這時候，鐺鐺鐺鐺，我出現了，和神一番交流後加為好友，邀為同道，義結金蘭，它就決定把這個世界托付予我了。”
    我：老人，地鐵，手機。
    你逗我玩是吧？
    然而紅白公主的表情告訴我，她真沒逗我玩，不能說實話實說，但至少就結果而言，沒差，神遇人不淑，這個世界真落到了她的魔爪之中。
    想想也是，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存在著神，怎麽可能允許紅白公主這一係列的，把這裏當成暗黑大陸的遊戲世界的騷操作。
    我姑且相信了她的說法，然後猛然一震，回憶起了一開始的話頭。
    這貨，要把這個看起來玩法豐富多樣的世界……送給我？！
    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口水。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問題是這個禮會不會太大了。
    “這樣……不大好吧，別人托付給你的東西。”
    “仔細一想的確不大好，那還是算了吧。”
    “等等！別！我要！我要！”
    嗨，我也就客氣客氣，你別真不給紅包啊，沒看見我撐開的口袋嘛。
    “父親大人還真是愛害羞，誒嘿嘿。”
    “……”
    死小孩，以後最好別落我手上。
    “現在問題是，你冷不丁把那麽大一個玩意送給我，我要來做什麽好呢？”我自言自語著，腦海裏展開了許多想象。
    “譬如說，把暗黑大陸的人們往這裏遷移，怎麽樣？”
    我還記得我是個救世主，首先第一件事，果然還是要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才對。
    “有很多問題。”紅白公主似意料到了我會這麽說，神色不驚的搖搖頭，開始給我分析利弊。
    “第一個，就當做是大家都願意離開故土，遷移到這裏，首先要麵臨的問題，就是會被這個世界當做肥料，像父親大人現在一樣，上一屆做的實在太狠了，導致這個世界完全成了絕魔之地，想要真正實現靈氣複蘇可不簡單，不是榨幹一個兩個父親大人能完成的事情。”
    這貨，說出口了，真的把肥料這個字眼說出口了，前一刻還口口聲聲說我是這個世界的新神。
    “就算被當成肥料，被吸取能量，隻要能過上好日子不也挺好的嗎？”我想當然，這就好比一個古代王爺，一個現代肥宅，你要當哪個，大部分人都會選擇現代吧。
    沒有手機和網絡，沒有薯片快樂水，你給我皇帝我也不當好麽。
    強大的力量固然可貴，可是不斷讓自己變得強大，大部分人的動機，不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麽，現在好日子就在眼前，放棄強大的力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父親大人太想當然了，被榨幹可不僅僅失去力量那麽簡單，會伴隨許多無法預料的後遺症，不是每個人都像父親大人這樣……咳咳，神經大條的。”
    “……”這貨，明顯話中有話，剛才絕對是想說什麽失禮的字眼吧！
    “然後還有第二點，如若大量的暗黑人口遷徙，天堂和地獄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牧場消失麽，最後的結果隻不過是將暗黑大陸的戰爭蔓延到這裏罷了。”
    “作為主人我可以不讓它們過來吧。”我覺得，跨界也是要講基本法的，我讓你來，你才能來。
    “雖然你是主人，可以大門緊閉，但如若惡客會開挖掘機，還有吊車加破碎球組合的拆樓機，父親大人又當如何應對？”
    我還能如何應對？我隻能閉嘴了。
    “最後一個，不同的世界存在排異反應，像我，盡管已經初步接管了這個世界，但想要把父親大人和大家弄過來，也鑽了不少空子，繞了不少彎子，費了不少心思，更別說是大量異世界人口遷移，會導致這個世界產生嚴重排斥。”
    “被嚴重排斥會怎麽樣？”
    “喝水噎死，走路摔死，出門撞死，在家等死。”
    “這個世界的神不是已經掛了麽，怎麽還會產生排異反應。”我又問道。
    “這個世界本身也有微弱意誌，或者說本能，神和世界意誌的關係，可以是親密無間的搭檔，可以是血濃於水的親子，又或者還可以是任勞任怨的主仆。”
    “誒~~~”
    竟然還有那麽複雜的設定嗎？我發出意義不明，不明覺厲的感歎。
    “其實你一開始跟我講這最後一條，不就好了嗎？”
    “無他，就是想讓父親大人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無邪，對吧。”
    握緊拳頭，忍一個。
    還有這世界，又荒，又破，又小，還任性，我要來有何用？
    “所以，你送我這麽一個世界，到底能用來幹嘛？”
    “父親大人知道神器嗎？”紅白公主忽然問了一個貌似完全不相幹的問題。
    “當然知道了。”
    我一臉莫名其妙，你要現在讓我回去，我當即就能掏出幾件神器給你漲漲眼界。
    “那麽父親大人知道神器之上嗎？”她又問道。
    “這個嘛……聽說還有超神器之類的設定，聽說天使一族的祈禱之泉就是超神器？”
    “就作用性而言，祈禱之泉確實可以算得上是一件超神器，沒有它，就沒有天使族現在的繁盛，但就真正的位格而言，它依然算不上超神器，隻能算半件吧。”
    “那你知道什麽是超神器？”我瞪大眼，祈禱之泉都算不上，難道你幻想鄉還能有不成？
    “超神器嘛，其實我也是略知一二。”紅白公主放下茶杯，嘴角微勾，每次做出這個動作，就是代表她要發功了！
    “在我們那邊的下呢，有這麽一種說法，把位於神器之上的珍寶，喚作世界樹之靈。”
    “為什麽要這麽叫呢，超神器不也挺好的，通俗易懂。”作為高貴的城郊拆遷戶，我對鄉下人的叫法，不是很感冒。
    “是呀，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說法，所謂的世界樹到底是什麽東西，像我這種小小的鄉下村女，自然是不清楚的，反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了這種說法。”紅白公主嘴角含笑，話題一轉。
    “但是父親大人，我卻知道一個我們下流傳已久的傳說——關於世界樹之靈，也就是超神器的——鄉下土窯新人徒手簡法煉製入門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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