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要演戲?誰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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粹寶閣對麵,乃是一家酒肆。有胡姬,美酒卻未必有。
那個長臉男正在那店內歇腳。
他眼珠子好不容易從胡姬如柳條般的腰肢上挪開,轉眼看向那店門緊閉的粹寶閣。上麵顯眼的紅紙讓他心裏冷笑。
馮梓一個贅婿竟也敢和他程家對抗,豈不知程家在福州城內雖有些敗落,也非白家那樣的暴發戶能比的。
最先那張紅紙是他親自來貼上的。本以為警告一下,馮梓便會來找程家說和。屆時父親便可從那馮梓口中得到那些貨品的來源,再不濟也能從中分一杯羹。
豈料那賣大燈的馮梓竟然敢針鋒相對,在自家門前貼了一張辱罵他父親的紅紙。
“豐雅堂,機關算盡虧五貫;程五郎,賠了夫人還折兵。”最後還有四個字“何不速死”。
如此直接明了的針鋒相對,程家已經有二十餘年沒遇到過。這剛來福州的馮梓憑什麽敢如此囂張。
方才他看見福聚來的馬車來了。那姓裘的也親來。那馮梓當時知道城中謠言四起,心中也是怕了罷。
不過姓裘的來有能如何?他父親自有妙計,再過兩日便讓馮梓便要滾出福州城。
長臉男的視線正要從那紅紙上收回,卻見那店門開了。姓裘的和馮梓從粹寶閣內走出。長臉男眉頭一皺,心下驚疑:這兩人要搞什麽鬼?
隻聽裘掌櫃大聲說:“將我們福聚來買下的貨物都搬回去!”
此時正好有路過買東西的女子,興許她也聽說了粹寶閣的謠言。她有正好識得裘掌櫃。聽到這話,她停住腳步,大聲道:“裘大掌櫃,這粹寶閣內可有適合充作嫁妝之物?”
裘掌櫃正愁沒人應他的話呢,聽得那女人說的,大聲笑著說:“何嬸子你來晚了。粹寶閣內的貨品均可當成傳家寶。隻不過這一批貨,某已經全部買下。若何嬸子想買來添妝,恐要問馮東家何時再有新貨。”
“裘掌櫃將裏麵的貨全買下了?”那何嬸子一愣,道。“奴還以為這粹寶閣真個是要等打折的三日過後才重新開張呢。”
這時裘掌櫃帶來的夥計小心地搬著那些瓷器從粹寶閣出來。
裘掌櫃還在一旁不停地叮囑。
那何嬸子看到那瓷器,驚呼:“這是何物做成的碗碟?難不成是白玉打造?”她說著向前走了兩步,仔細看了。“竟是瓦的。這可真漂亮。”本地土語叫瓷器做瓦器。此時的,南方沒有白瓷,普通人家更加是見都沒見過。
這何嬸子的聲音不小,又引來了幾個過路的,還有附近幾個商鋪的人過來看。
那何嬸子回過神來,便問馮梓:“馮東家。店中可還有這些碗碟?”
馮梓聽得有人問,便大聲說:“店中貨物,裘掌櫃已包圓。新貨需七日後才到。”
“難怪要七日後再開張!”何嬸子恍然大悟。“可為何說是人手不足?”
馮梓苦笑著大聲說:“馮某開店買賣東西,說沒貨實在不好聽。且馮某剛買了幾個丫頭,也要調教即日方可讓她們熟悉店中事務。”
“原來這樣,奴怎聽說馮東家是要買小妾?”
馮梓笑著說:“馮某便是買小妾也會如此大咧咧去人市買!那當是有人眼紅馮某生意,恨不過菜詆毀馮某。還望何嬸子為馮某辨解一二。”
何嬸子還沒說話,對麵的店中便衝出一個穿著白色文士服的男子。正是那個長臉男。
他指著裘掌櫃大聲說:“這乃是白家福聚來的裘大掌櫃,馮東家卻是白家贅婿。這貨怎會賣給了福聚來。莫非是馮東家聽聞有人非議不守誠信,要與裘大掌櫃來個掩耳盜鈴。”
馮梓冷笑一下,還沒說話,裘掌櫃就大聲說:“程七小郎君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福聚來確實是白家產業,馮東家亦確是白家二小姐夫婿。然這粹寶閣是馮東家產業。所謂兄弟算明賬,交易又有和不對?不過,裘某確實占了個便宜,早早將粹寶閣內的貨訂下了。若非此前兩日時間不湊巧,裘某早來將貨物運走,也免得程七小郎君誤會。”
馮梓也大聲說:“程家男子都是如此無腦?散播謠言前亦不懂先將內情查明,怪不得程家日益敗落。”
“你?”程小七沒想馮梓竟然如此指著程家鼻子罵人,驚怒之下一時說不出話來。
馮梓卻冷笑著繼續說:“程府派人謠傳我馮某嫌貧攀富,便請程家將那童生女子帶來,且捎上人證物證。某便奉上嫁妝一千五百貫。如程家信口雌黃,拿不出證據,便莫怪馮某罵程家一句‘無恥之尤’了。”
他說完,便不給程小七反駁的機會拱手對其他人大聲道:“不僅是程家,若是各位能找到那位被馮某退親的童生之女,帶來見馮某。馮某奉上百貫謝儀。”
那何嬸子笑著說:“難不成馮東家想要納了那位童生之女?”
“馮某當送其見官。毀謗他人名聲,可是要掌嘴三十的。隻是某些人仗著官勢目無王法罷了!”
他說著再次拱手,然後轉身返回店內。
馮小七如何,他也不用管。這流言也許還會蔓延一陣。但有了今日和裘大掌櫃這一出戲,他的風聞便不會一麵倒。這兩種矛盾的說法,說不得還能幫他的粹寶閣做廣告呢。
那程小七果然不甘心被馮梓如此扭轉局麵,指著已經關上的粹寶閣大門大聲道:“馮子瑕,你自甘墮落賣大燈。人品敗壞卻不許他人說?”
裘掌櫃看著東西已全部搬上馬車,便讓夥計經東西拉回去。此時聽程小七的話,便冷笑說:“程家自詡書香傳世,卻不知經如此顛倒黑白。馮姑爺固然入贅,可有礙著他人?你們程家卻是捏造謠言、毀人名聲,道德敗壞之語,落你程家頭上怕是更貼切。”他說完拂袖而去。
兩人的話,馮梓在粹寶閣裏麵聽得清楚。他笑著搖了一下頭,轉身向後院走出去。
馮梓並沒在粹寶閣多作逗留,他回到租賃的小院發現有客人上門了。
張牛娃來了。
馮梓見到他,問道:“你今日又進城賣東西?”
張牛娃有些拘謹,結巴道:“我……我送魚和螺螄去福聚來。”
馮梓問了一下,知道他是乘坐村中的牛車來的,便問:“那何時家去?你娘身體可好了?”
“馬三叔要去辦事,一個時辰後來接我。馮郎上次給的錢,給我娘請了大夫。我娘用藥後好了許多。”他說著拿出一把銅錢,道。“前次馮郎贈我米糧。福聚來的掌櫃收我東西不願少給錢,讓我送來給馮郎。”
馮梓看著他攤開手上的十幾個銅錢,說:“那米糧隻值三文錢。”說著他從張牛娃手中取了三枚銅錢。
張牛娃知道這是馮梓少算錢了。先前馮梓說讓他和福聚來算米糧錢,如今福聚來讓他來找馮梓核算,馮梓卻隻取了三文錢。那些米糧怎麽也要十文錢才能買到。
他急道:“馮郎,我知道那米糧絕不止三文錢。”
馮梓躲過他給錢的手,道:“你可知,我用買你的螺螄和魚做出的菜式買了多少錢?”
張牛娃當然不知。
馮梓伸出一手,拇指內彎,四指張開,道:“四十貫!”他看張牛娃眼中清澈,卻無半點貪婪或迷茫,便笑道。“因此,那點米糧錢,我取三文便好。”
張牛娃聽他這麽說,便點頭說:“如此,牛娃謝過馮郎大恩。”他年紀雖小,但窮人家孩子早當家,也明白一些道理。馮梓花錢買下他的魚和螺螄,賺多少錢均是馮梓的本事,馮梓送他米糧卻實實在在地讓他省下更多錢給他娘親請大夫抓藥。
馮梓也沒和他客套,問道:“你如今隻捉泥鰍和摸螺螄賣?”
“是。牛娃人小,又沒船,無法到河中捕魚。”
馮梓想到了一種那個時空在農村裏見過的一種捕魚工具,邊說:“過的兩三日,你再來尋我。我教你一種不用去河上捕魚的法子。”
最後他送了一把瑞士糖給張牛娃,道:“帶家去吃。”
那瑞士糖其實便是那種用蠟紙包著的小方糖,不同顏色的紙,代表著各種水果味。他回去那個空間後買了一些零食,這瑞士糖便是其中一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