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總有刁民想虐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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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準備就緒,馮梓戴上一次性手套,又將那個金屬盒子拿出來,從中取出一把用酒精浸泡著的手術刀。

    李鈺的傷口內不肌肉有些地方已經粘連在一起,裏麵卻有膿水。他要將傷口從新切開引流後進行清洗。

    他有拿出那幾麵鏡子擺在合適的位置,將房間裏燭台上的蠟燭在鏡子前點亮,然後將每一麵鏡子的發射光集中在傷口上。

    他這才讓人用黑布蒙住李鈺的傷口。然後用消毒後的手術刀小心切開組織粘連的地方。他才切開一點,裏麵一股膿血就湧了出來,他連忙用醫用脫脂棉將那些帶著臭味的膿血吸幹淨,再一點一點小心地將傷口完全切開。

    這時李鈺還沒感覺怎麽疼。但他馬上聽到馮梓說:“請四位用力拿住了。”

    那四個侍衛可是知道被他們製住的人是誰的。聽馮梓這麽說,冷汗都開始冒出來了,但由不得不按他吩咐去做。

    馮梓看他們準備好了,打開一瓶醫用酒精,倒入傷口內,酒精的氧化性會強烈刺激肌肉內的神經末梢。

    李鈺隻覺傷口如同被火燒一般火辣辣的疼。他雖然強自忍著,但也忍不住要掙紮。馮梓感覺到他小腿的肌肉在收縮。知道他疼的厲害。說不得這家夥心裏想著完事後要砍了他把。但他知道這是不是害怕的時候。

    再說敢讓當今皇帝這麽疼的,全天下或許就他了。這其實讓他挺有成就感的。隻是這成就感他是絕對不敢宣之於口的。

    他將一整瓶酒精慢慢地倒在傷口上,又一邊拿鑷子夾著棉花在傷口內拭擦。

    長樂看自己兄長汗出如漿,臉上也是一片猙獰。看到馮梓竟然絲毫不手軟地繼續用東西在挖著他傷口,想要開口訓斥,卻又怕打斷了他的治療日後讓兄長遭更大的罪。

    幸好馮梓很快將一瓶酒精倒完了。長樂正要鬆一口氣,卻不料又看到馮梓拿起另外一瓶藥水打開了蓋子。

    長樂這時殺了馮梓的心都有了。她兄長貴為大齊天子,何時曾受過這樣的罪。可是她有知道這不能怪馮梓,若是李鈺傷好了,日後還要謝他。

    但是很快她便發現自己似乎是誤會了。她看到自己兄長在馮梓倒第二瓶藥水時,臉上竟然露出了輕鬆狀,人也不掙紮了。

    原來馮梓這時是用生理鹽水衝洗掉傷口內的酒精。

    其實,馮梓也犯了一個錯誤,他不知道其實清洗傷口的話,完全可以隻用生理鹽水的。他用酒精,隻是知道酒精能殺菌,所以覺得應該用酒精。

    當然,這一點恐怕在一千年內不會有人知道一個事實,他其實因為失誤而讓李鈺這個皇帝白白遭了罪。

    用一瓶生理鹽水衝掉了傷口內的酒精,馮梓挪動李鈺的小腿,讓傷口內的液體全部流出。這傷口其實不算深,但他還是決定縫合。這裏並不是醫院,暴露傷口很可能會再度感染,他隻是進行了外縫合,然後又用上了一瓶白藥包紮起來。

    弄完之後,他才擦掉額頭上的汗。在做這些事時,他真的很擔心長樂或者這青年會受不了喊停。還好一切都很順利。

    他擦掉汗說:“這傷口複原之前,不能沾水!不能吃魚,不能吃煎炸食物。最好吃多吃蔬菜。至少要用藥半個月才能痊愈,在此期間,其他大夫開的藥暫時不用吃了。”

    他突然記得自己買了維生素C的。那是為了防備在北方沒有蔬菜吃而特別買的。現在其實也可以給這青年吃。

    患有敗血症的病人更需要維生素C。

    手術做完之後,馮梓有讓人將李鈺移回原先的房間。不過那房間原先的那套被褥要換掉。

    直到第二天早晨,李鈺雖然再次發熱,但隻是低燒,馮梓給他探溫後,隻是三十七度八,連退燒藥都不用吃。那不過是身體內有炎症的正常反應而已。

    這天一早,他等李鈺吃過早點後,便又再次給他掛上針水。這時不管是李鈺還是長樂公主對此都已經淡然了許多。昨日用了他的要,李鈺感覺好多了。至少傷口不疼了,而關節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這與服用那些大夫開的藥效果要顯著得多。

    馮梓又給李鈺換了傷口的藥。在注射期間,馮梓卻向長樂提出辭別。

    “好教長公主知。馮某被征丁,今日便應去縣中報道,午後馮某便不得不告辭了。”

    如今李鈺傷情才剛穩定下來,馮梓若日又說過需用藥半個月。在李鈺傷愈之前,長樂長公主當然不會放馮梓離去:“那如何使得?”

    今年福州要抽丁她是知道的,福州的攤丁原則她也聽說了。但她也是這時才想起馮梓還是個贅婿,確實屬於要被征調的壯丁。

    但征調壯丁如何能比得上當今聖上的龍體重要?她想都沒想,說:“我這便手書一封去給李刺吏,讓其免了馮郎君的征調。”

    馮梓卻大義凜然說:“謝長公主。不過馮某雖不遠攤丁,然而也不願因馮某而零白家蒙受不白之冤。抽丁之策雖是州府決定,然而卻是縣府執行。縣中均知某被征調,若是臨時豁免,恐有人又再造謠生非。”

    “馮先生竟被征調了?”李鈺還不知道福州抽丁的原則。“馮先生一身本領若被抽丁去了川南,實在是可惜了。”

    “此次抽丁是要去川南?”馮梓一直以為是隻要去北邊,卻不想是要去西南方向。不過他笑說。“如此馮某倒是誤中副車。本來馮某怕死,覺得去了北邊邊塞,若無強健體魄,上了戰場一個照麵便被敵人殺了。這才去山中狩獵,順便鍛煉一下體能。不料卻是要去川南。那馮某這些日子的訓練倒是一點都不白費。”

    李鈺也笑了:“如此說來,馮先生救了我等,也是上蒼注定的了。某便幫馮先生免了這征調罷!”

    馮梓拱手,苦笑說:“或許吧。隻是如此一來,馮某就不知道該如何在福州呆下去了。”

    “哦?馮先生何出此言?”

    馮梓佯裝不知從何說起。還是長樂說了福州今年抽丁的原則。

    李鈺聽了皺著眉頭說:“荒唐!若說浪蕩子應當抽丁,贅婿豈可便與浪蕩子混為一談?”

    長樂知道自家兄長對世家大族很是反感,而針對贅婿最嚴苛的,莫過於那些世家大族。

    按說李鈺也未必真的對贅婿有什麽好感,但這會馮梓恰好救了他兩次,馮梓表現出來的能力,讓他知道贅婿也並非都是無能之輩。更何況這馮梓還是白昭儀娘家的人。李刺吏竟然針對贅婿抽丁,還攤派到皇親身上,這在他眼裏看來就是那七家五姓是要打他的臉。

    長樂聽他如此說,便說:“那我便遣人去與長壽縣府,讓其不得為難白府。”

    李鈺卻說:“你遣人去州府,訓斥刺吏一番。如此不恤民情之策自當取消。贅婿本是民間無子之家招來半子以防老。若強行抽丁,若在戰場上有個三長兩短,與滅人滿門有何區別?”

    長樂聽他如此說,隻能應下。

    馮梓親而聽到兩人的對話,他心裏更肯定對李鈺身份的猜測。又親見長樂去寫了信叫人送去福州州府。他這時心裏才完全放下。他終於不用去戌邊了。

    再說白府,自從馮梓留信說出門打獵,近十天未返,白家中人自是以為他為逃避征調逃跑了。隻是昨日突然有人聲稱縣公府來找,而馮梓又正好返回,人都沒進家門就被強請走了。

    白素素聽說馮梓回來,心裏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馮梓並非對白府無情。憂的,卻是擔心馮梓戌邊危險重重。

    又聽得馮梓被縣公府的人帶走,且貌似很急。她有記起長公主曾親至粹寶閣買下馮梓的軍糧方子。她便以為是那方子需馮梓指點,心裏便有多了幾分期待。若是經略使需要馮梓,那馮梓便可不用到邊塞服役。

    而到了這天午後,突然有家人來報,說縣府突然出了新告示,說州府新出政令,許今年尚未有子嗣的贅婿可以免征。同時浪蕩子中,獨子以同樣可以不征調。

    如此一來,馮梓就不再是屬於被征調的壯丁了。

    碧蓮聽的這消息,拍拍胸口說:“這下好了,小姐可以吃口安心飯了。”

    白素素嗔道:“瞎說什麽。我何時不能安心吃飯了。”

    白府是高興了,然而程府依然還掛著雲騎尉的程大郎更早得到消息。因為州府提出告示更早。

    他得到消息後,差點吐血。他早已打點關係又派了族中幾個子弟,算計著如何在路上悄悄弄死馮梓,然後按個逃丁的罪名,順便能牽連到白家。

    若是真做成了,不僅讓白家受累,如清流知道了,便是宮中的白昭儀也無法脫身。

    先前他還隻是為了謀取馮梓手上的貨源,如今他近乎身敗名裂,讓他落到如此地步的唯一的嫌疑人便隻有白家。若是他的計謀能成,方可讓他出一口氣。如今機關算盡卻是一場空,豈不讓他氣的要吐血。

    隻是縣公府的長公主突然訓斥李刺吏,也讓他焦慮。難不成長公主察覺了他程府和李刺吏的密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