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辦法未必是最適合的辦法。

    柳恒自然知道馮梓說的是好辦法。然而如此做，卻未必符合官府利益。故而柳恒也不置可否，隻說：“此事某定稟明長公主殿下。”

    馮梓無法，隻得另想辦法。

    他與柳恒又提了一些要求，比如建鹽場工人的夥食問題工錢問題。

    柳恒說：“不若征調？”

    馮梓在這點卻不能妥協：“征調乃是關乎公共利益工程所需。鹽場卻是經營場所。若征調，恐怕不妥！”

    柳恒一想，便說：“那，子瑕認為該給幾許工錢？”

    “每日十文。”

    “十文太高。”

    “不高！依小子之見，官府不可能經營所有鹽場，民間必然有人私建。十文，便是標準。且建鹽場極為辛苦，工錢不高，恐怕無人願來。”

    柳恒看著他一會，隻得應承。

    馮梓大半要求得到滿足，亦算是滿意。

    自長吏府返回家中，馮梓便聽說張大牛一家來了。高進說：“張大哥帶著大牛和小娘來送年禮，聽說姑爺來了福州便等姑爺回來拜年。”

    馮梓看白素素。

    白素素笑說：“他們便是有心了。夫君，我們當去見見客人。”張大牛這個孩子她也聽說過。馮梓幫張大牛一家，她也知道。張大牛家不時送些東西來別院，她也清楚。這樣的人家雖不是白家深交對象，然丈夫願意交往，她做妻的，自然也要給夫君麵子。

    馮梓便是想看她願不願意見一下客人，不見也無所謂。如今看她願意一起，便笑說：“那我們便一起去見見他們。”

    張大牛一家被安置在偏廳，下人也奉茶上了點心。

    張大牛一家家境似乎好轉不少，張大牛與張小娘都穿了新衣裳，張小娘頭上還紮了一朵紅布花。

    張大牛的爹大名叫張慶，他見到馮梓夫妻進了小院便站起。張大牛見到也忙站了起來。

    “馮郎君，馮夫人，新年安好！”張慶拱手說。

    馮梓笑著回禮：“新年安好！”

    張慶有讓一對兒女給馮梓磕頭拜年，馮梓也沒有推拒。這是大年，這一禮他也受得起。他讓兩個小孩起身後，給了一個紅包。

    馮梓問了張大牛，得知張家因為發豆芽還有捉魚摸螺賣給福聚來，家裏有了些銀錢。張大牛年後要去上學堂。

    馮梓一聽，小說：“上學堂是好事，不讀書不知理。便不圖科考，多讀書也是好事。”

    張慶笑說：“大牛已經十二，此時開蒙自是晚了。隻是想讓他不至於和我一樣目不識丁。”

    張慶帶著孩子，是來拜年的。拜年後，也沒有多留。

    白素素回了禮，有糕點，也有蜜餞糖果。還特地送了張大牛筆硯墨，和一刀紙。等張家三口子走了，她才與馮梓說了回禮之事。

    馮梓聽到她送出的禮，愣住了。他似乎一直忘了一樣東西。

    白素素看他不說話，有些忐忑，也有些委屈：“夫君，可是奴這禮回得輕了？”她便是知道夫君對張大牛那孩子不錯，這才特地在回禮中加了文房四寶。那比很張慶送來的年禮厚了數倍。

    馮梓挽住她的腰，往回走，說道：“禮尚往來，禮有什麽輕重之分。而且你提醒了我。”

    “奴提醒夫君什麽了？”

    “我們回去再說！”

    兩人回到白素素房中，白素素又追問馮梓剛想到什麽了。

    馮梓說：“我忘了自己會造紙之法。”

    白素素一聽，不由噗呲一笑：“這造紙之法，奴也知道。我們白家也有造紙坊……”說道這裏，她突然頓住了，偷眼看馮梓臉色，小聲更正說。“是奴的娘家有造紙坊。”

    馮梓本來還奇怪她怎麽突然不說了，聽得她補充的，不由失笑。他輕輕擰了一下她的鼻子，說：“在你心中，我難道就是如此小氣的？”他收起笑說。“不過家裏有作坊，那最好不過。我過些日子，寫個造紙的方子。那樣的紙成本更低，原料也更易得。”

    如今的紙有不少。好用的，比如什麽桑皮紙之類的。但原料到底難得。

    因此紙的價格也很高。紙的價格都高了，書的價格就更高了。

    書價高，不僅僅是因為紙貴，更因為印刷費用很高。

    白素素剛才提到紙，便讓他想到造紙，又從造紙術想到同為四大發明的印刷術。

    眼下並非沒印刷。不過，此時印刷多是拓印。

    所謂拓印，是講印版整個雕刻好，然後在印刷。

    被列為四大發明的印刷術，卻是宋代的發明。此時大齊朝雖然曆史改變，印刷術卻還為提前出來。

    隻是，印刷術那東西，馮梓暫時還沒打算弄出來。

    聽馮梓說有成本更低的造紙方子，白素素連忙說：“夫君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夫君要將方子賣給奴……爹爹？”

    馮梓笑著說：“送給你的！”既然決定與白素素做夫妻，他何必事事計較？況且，他也不缺錢。

    他又小聲說：“你且去多買那些蘆葦甸子。再買些小竹子林。”

    白素素也小聲說：“夫君說的方子，是用那東西造的？”

    馮梓點頭說：“沒錯。你且買下，等我弄好方子，你在讓工匠試著製作。”

    白素素連連點頭說：“奴這邊寫信送給爹爹。讓他命各地掌櫃買地。”

    馮梓提醒說：“需要有竹子和蘆葦。也不需非用主子竹竿，用小枝也可。”

    白素素雙眼光彩熠熠，連連點頭。若是能造出好紙，她便央爹爹將紙喚作“馮郎紙”，讓天下讀書人都知道他們用的紙乃是馮郎造的。那定能讓白家和馮郎都能得些好名聲。

    馮梓卻不知白素素心中所想。他隻是想著，若弄出印刷術，紙的價格也要降下來才行。否則印刷成書，成本也不能降下多少。

    後世造紙，多用草本植物、竹子和速生木材。此時速生木材不多。馮梓是看這福州也有毛竹，海邊河邊也有濕地長了蘆葦之類的。那些都是造紙的好原料。若是原料配比合適，方法得當，也能造出好的書寫紙。

    而造紙，需要浸泡裁原材料，再打成漿。而如今的方法是講樹皮浸泡後煮成漿。僅僅是柴火成本就不少，而且效率低下，若是能利用水力打紙漿，那人力成本也能減少很多。而福州正好是水裏資源相對豐富之地。

    隻可惜，如今化學不夠發達，幾乎造不了純白的紙。

    不過那似乎也是他的機會。若是他買一些質地好的白紙來，大概也能多一種特供皇家的產品。（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