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倒計時

    顧瞳瞳醒來的時候，晚飯已經準備好，都是她喜歡的菜。

    她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一串粉絲拉得老長，蘇煜很有默契地拿出剪刀把它剪斷，這個場景和他記憶中的場景有點相似。

    三年前，我們見過嗎？”蘇煜忽然問道，脫口而出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顧瞳瞳的手頓了頓，挑著粉絲的筷子鬆開，一大串粉絲掉進了鍋裏，滾燙的湯汁濺出來，燙到了她的手，拿著筷子的手下意識地放開，筷子從她手上掉到了地上。

    乒乒乓乓的，異常突兀。

    顧瞳瞳馬上起身，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蘇煜也放下筷子過來幫她。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顧瞳瞳很想回房，蘇煜的問題讓那些塵封了七年的事情在她腦海裏解禁，那些事情，無論好壞，都是她不想回憶的過去。

    她害怕蘇煜再問那個問題。

    他既然問出來了，就表明他的記憶已經在恢複。

    原本以為那段記憶就這麽被塵封了，沒想到它會卷土重來，而且還是在她和他情濃的時候。

    恢複了多少？顧瞳瞳不禁猜想，要是全都恢複了，她要怎麽辦，蘇煜要怎麽辦？他那麽驕傲的人，到時候還會和她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一開頭，就在顧瞳瞳的腦海中像滾雪球一樣被放大，顧瞳瞳不敢想象後果。偏偏這還是一件不可控的事，蘇煜記憶的恢複是由天來決定的，從現在開始，她就隻能擔驚受怕地活著，爭分奪秒地爭取與蘇煜在一起的時間。

    顧瞳瞳沒想到昨天她還想著天長地久，今天現實就狠狠地敲著她的頭說，你的時間快到了！

    她隻是想要幸福，為什麽這麽難？

    顧瞳瞳心頭泛起了苦澀，眼眶有點熱，想起兩人錯失的四年，可口的飯菜也變成了苦味。

    終究，這些天的經曆隻是黃粱一夢罷了。

    一頓飯顧瞳瞳吃得心不在焉，蘇煜沒有再問那個問題，但是這件事已經開了頭。

    總裁，我們明天一起看日出吧？”吃完飯後，顧瞳瞳忽然抓住蘇煜的胳膊，她盡量不表現自己的急切，可那緊緊相依的力道怎麽也控製不住。

    那些她一直想要和他做的事，她貪心地想要把它們全都做完，雖然不可能。

    現在已經晚上十二點了，日出大概四點鍾。

    你昨天才睡了四個小時，受得了嗎？要不明天吧。”

    受得了，你陪我看好不好？”她緊張地抓著他的胳膊，甚至用上了她很少用的撒嬌的語氣。

    蘇煜沒有見過她這樣，像是心被撓了一下，他笑了笑，最後還是同意了。

    晚上，躺在床上，顧瞳瞳躺在蘇煜的懷裏，她纖細的胳膊抱著蘇煜的腰，呼吸平穩，看來已經睡著了。

    想到她一直這樣胳膊可能會麻，蘇煜輕手輕腳地動了動，想幫她換一個動作，他的手握上她圈在他腰間的白皙的手腕，輕輕地抽了抽，沒有把她的手打開，蘇煜皺皺眉，前幾天也沒有扣得這麽緊……

    他用了點力，把她的手抽開，把她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他的懷裏。

    她的焦急，他怎麽感覺不到？自從晚餐問了那個問題之後，顧瞳瞳就開始反常了。

    大手摸了摸顧瞳瞳的頭發，他輕輕的說：“既然這麽害怕，為什麽不說出來？那個女孩是你嗎？如果你不想讓我記起來，那我就放任它藏在我的記憶中好了……”

    這句話，不管顧瞳瞳聽不聽得到，他都是要說的。

    一個小時後，蘇煜睡著了。

    聽到蘇煜平穩的呼吸，顧瞳瞳的眼睛慢慢睜開。

    她一直都沒睡著，她怎麽睡得著？

    想到你可能會離開我，想到我們未卜的搖搖欲墜的未來，我怎麽睡得下去？

    顧瞳瞳輕手輕腳地撐起身子，黑暗中，接著月光，她仔細端詳蘇煜的臉，這張姿容無雙的臉，她這幾天看了無數遍，卻如論如何也看不膩，她想一直看下去，她想把它鐫刻在心裏，就像他永遠在她心裏一樣。

    她伸出手指慢慢從他的臉部輪廓劃過，並不觸碰，隻是勾勒，像是害怕戳破這易碎的夢。

    從淩晨一點到淩晨四點，顧瞳瞳就一直這樣看著他，連動作都沒有變過，直到四點，蘇煜醒過來，她依然是這樣。

    蘇煜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顧瞳瞳的笑容。

    很熟悉的笑容，很暖心，像是很久之前見過。因為這個笑容，蘇煜第一次直視她的臉，甚至都忘記了對這張臉的厭惡。

    還好現在就醒了，再遲一點太陽就要曬到屁股了。”

    顧瞳瞳一邊說一邊想起身，剛動了一下，四肢就酸痛不已，隨即是無力。

    長時間維持一個動作讓她的四肢變得僵硬麻木了。

    顧瞳瞳啪的一聲倒下去，蘇煜眼疾手快地擁住她，讓她倒在了自己的懷裏。

    顧瞳瞳笑起來，笑聲朗朗，“我沒力氣，你抱我出去看日出。”

    若是平日，她絕對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今天的她真的不一樣，就像是身處青春期的熱戀少女，不複平常的循規蹈矩，雖然她現在也才二十三歲。

    蘇煜對她這樣的轉變有著不一樣的驚喜和愉悅，從善如流地把她抱出去。

    太陽剛出來，紅霞滿天，倒映在波瀾壯闊的海上，讓兩人的心靈前所未有的寧靜。

    日出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相擁，他們共用一條毯子，呼吸之間都是對方的味道，說不出的溫馨美好。

    這樣的美好讓顧瞳瞳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我多麽希望我和你能一直走下去，哪怕是倒映在海裏的假象。

    看到太陽的輪廓漸顯，顧瞳瞳忽然抬頭望向了蘇煜，她直起身子，雙手撐著蘇煜的雙肩，對著他的薄唇吻了下去。

    都說薄唇的人無情，我卻覺得你是最有情的人。

    她一下又一下地輕啄，帶著無盡的愛戀，最後貼上他的，急切地吻他。

    蘇煜很快被她勾起興趣，把她壓在礁石上火熱地吻她，被他吻著顧瞳瞳有片刻的安心，長時間堅持的神智開始變得朦朧。

    不知道吻了多長時間，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