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他哭了

    抽煙，喝酒的生活持續了接近一個月，顧瞳瞳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直以來堅持的寫作也被她丟到了一邊。

    李睿，別管我了。”

    顧瞳瞳的聲音沒有了以往的軟糯清靈，又低又沙啞，她趴在沙發上，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她穿著寬鬆的T恤，身材一如既往地妖嬈，卻比以前更加纖細。

    抽煙喝酒的生活摧毀了她的嗓子，讓她越來越瘦弱。

    李睿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他每天都會來這裏照顧她，每天都會看到這裏的滿地的空酒瓶子，她好像一整天都在喝酒。

    我不管你誰管你？”他撫摸她蒼白的臉，又細致又溫柔。

    顧瞳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來，“我很快就會被那些記者發現，人言可畏，你身家清白，別讓我連累了你。”

    李睿把她的頭發勾到耳後，眼中的深情掩飾不住，“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希望被你連累呢？”

    顧瞳瞳撇過頭，用手肘擋住眼睛，“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他拿來藥水，仔仔細細地清理她身上各處的腫，每次喝完酒之後，她走路都會被磕碰到，最後弄得青一塊紫一塊。

    顧瞳瞳不說話了，隨手拿起一瓶啤酒往嘴裏灌。

    李睿抽出她手裏的酒：“別喝了。”

    顧瞳瞳笑了笑，“不喝我怎麽活？”

    李睿聽了這句話，心一痛，沒有蘇煜，她隻能靠喝酒過活，在她心裏，蘇煜就是她的天，他李睿連一個角落都沒有。

    我陪你喝。”他聽到自己說。

    兩人喝了好幾打啤酒。

    李睿，你幹嘛對我這麽好啊？”顧瞳瞳說，躺在沙發上，聲音帶著醉意。

    就想對你好，想讓你開心地笑出來。”

    顧瞳瞳眼神一凝，很久以前，謝忱也對她說過那樣的話，他話無虛言，一直在踐行他的承諾。

    李睿，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李睿忽然站起來，雙手撐在她的身側，眼睛直直地望著她，很專注很用心，“我也不知道，也許一見到你，我就開始喜歡你了。”

    這句話一般的男人說可能會感到輕浮，但是李睿說出來卻有一種誠懇的感覺。

    從顧瞳瞳的角度，看到了他健壯的手臂和胸肌，不知什麽時候，李睿也從一個清瘦的男人變成了現在這個頗具力量感的人。

    一束月光透過來，照到顧瞳瞳的眼睛上，她懶懶地抬眼看他，“離我這麽近，想做什麽？”

    這話，帶著點挑逗的意味，不像是出自顧瞳瞳之口，可是他醉了，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無法思考。

    我想，”李睿慢慢向她靠近，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吻你。”

    在他快要碰到顧瞳瞳的嘴唇的時候，後頸一痛，昏了過去。

    顧瞳瞳把李睿扶到沙發上，再拿上一條毯子給他蓋上，眼神清明，動作有條理，哪裏有剛才的醉意薰薰？

    對不起，李睿，還有，謝謝你。”顧瞳瞳用她低啞的嗓音對李睿說，仿佛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她拿上自己的包，離開了這所公寓。

    顧瞳瞳不知道要到哪裏去，她以前的公寓應該已經被八卦記者占領了，不能回去，她隻是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不自覺就走到了海邊，想起和蘇煜在海邊渡過的快樂的日子，對比現在他的冷漠，顧瞳瞳心如刀割。

    她抽出一根煙點燃，坐在礁石上靜靜地望著海岸線，海風將她的長發吹散，迷蒙了她嫵媚的五官。

    她的身體又累又弱，就連坐著也沒有力氣，像一根柔弱的柳條。她隻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到大腿中部，海風吹得她很冷，抽煙的嘴唇不自覺地打顫，可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顧瞳瞳在海邊呆了一天一夜，僅剩的那點錢都被她買了煙和酒。

    以前沒有發現，現在覺得這兩樣東西真是好東西，能減輕痛苦。

    哎，你看，那不是電視上報道的那個狐狸精顧瞳瞳嗎？”

    對哦，身材比電視上的還好，怪不得能騙那麽多男的……”

    有人發現了她，議論紛紛。

    顧瞳瞳吹了一天的海風，頭暈得沒有辦法，就算她聽到了，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她現在對什麽都是無所謂。

    額頭一痛，有人用石頭在砸她，顧瞳瞳沒力氣，軟軟地倒在了礁石上，然後就是身體各處的痛苦。

    朦朧中，她聽到有人在罵她，感覺到有人在打她，可是她又累又冷，連話都不想說，她漸漸閉上了眼睛，她有種錯覺，這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

    難道你沒有打算學電影方麵的東西嗎？”

    可是我成績不好，考不上大學。”她呆呆地說。

    你現在才初中，還有時間趕工。”

    可是我又笨又遲鈍，學不好。”

    我教你——你的人生還有別的事可做，對你來說更有價值、更有意義的事。”

    真的嗎？”顧瞳瞳星星眼，“一中的第一名要做我的老師欸！”她高興得幾乎從椅子跳到桌子上。

    畫麵一轉，是他決然的眼神。

    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瞳瞳！”

    瞳瞳！”

    黑暗中，她聽見有人叫她，叫聲一聲比一聲大。

    是她熟悉的聲音，是謝忱。

    你來找我了嗎？”顧瞳瞳低聲說。

    瞳瞳，別睡！不要睡過去！”

    刺骨的寒冷湧入她的身體，然後就是極大的窒息感，顧瞳瞳想都沒想就開始掙紮，七年來經曆過的種種在她腦際浮現，清晰又模糊。

    好難受！”

    顧瞳瞳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在海裏，對麵，李睿抱著她，見她終於睜開眼睛，他鬆了一口氣，帶她浮出水麵。

    還知道掙紮……瞳瞳，你真的想死嗎？你死了你母親誰來照顧？那些看你笑話的人，你活著被他們指指點點，死了還要受他們唾罵，你甘心嗎？瞳瞳，振作點！”

    李睿抓著她的肩膀大吼，顧瞳瞳從來也沒有看過李睿如此失態的樣子。

    見顧瞳瞳沒反應，他猛地抱住她，把她緊緊按在自己的懷裏，他的頭埋到她的頸窩，聲音低啞，顧瞳瞳卻聽出了撕心裂肺的味道：“瞳瞳，你真的要讓我傷心嗎？”

    他在哭。

    因為她，他哭了。

    垂在身側的手臂抬起，顧瞳瞳也抱住他，“李睿，我們回去吧。”

    她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