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殺他，不殺他

    顧瞳瞳已經沒有心情去想是誰做的這一切，她隻想活下來。

    身後的子彈還是不停地往外射，外麵，警察也一槍一槍地發出了攻擊，她不能說話，隻能吃力地大聲呼喊，可是她的聲音跟槍聲比起來顯然微不足道，沒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她可能隻是一個被殘忍殺害的替死鬼。顧瞳瞳想。

    她拚命地掙紮，並沒有任何作用，繩子綁著她，膠帶封著她，固若金湯。

    昏暗的小木屋裏除了槍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顧瞳瞳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勢，害怕得神經緊繃到極致。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卷入一場殺人案中，而且還成為了嫌疑人，或者嫌疑人的替死鬼。

    身後人的射擊正在減緩，警察的射擊正在加快。

    身後的人正在撤離，警察正在前進，他們越前進，就越能瞄準目標。

    顧瞳瞳掙紮得越來越厲害。

    瞳瞳！你在裏麵嗎！瞳瞳！”

    蘇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很遙遠很微弱，顧瞳瞳卻聽到了，她所有的掙紮在瞬間停止，眼睛裏馬上流出了淚水。

    瞳瞳！”

    瞳瞳！”

    瞳瞳！”

    隨著他的聲音一聲一聲地接近，顧瞳瞳的眼淚也流得越來越凶。

    蘇煜，不要過來，求求你不要過來！”顧瞳瞳在心裏默默祈禱。

    ……

    突發事件難以預料。

    蘇煜用盡全力保護顧瞳瞳，最後她還是深陷險境。

    當他得知顧瞳瞳被抓的消息的時候，馬上趕去了現場，他木屋周圍一遍又一遍呼叫顧瞳瞳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

    木屋外的森林裏，迷霧漸濃，很快就伸手不見五指，大片的白色有如帷幕，蘇煜隻能憑著槍聲尋找顧瞳瞳的蹤跡。

    可四麵八方都是槍聲，彌漫的白霧把這個地方變成了一個詭異的密閉空間，讓人喘不過氣來。

    ……

    憑李睿在部隊裏的職位，他有資格接觸到公安部門的信息網，再加上同事的引導，一下子就找到了小木屋，但他不能確定顧瞳瞳的位置。救顧瞳瞳是他的個人私事，他沒有要求任何資源，單槍匹馬在木屋周圍四處搜尋。

    他和蘇煜都在迷霧中謹慎地徘徊。

    忽然，槍聲響起，李睿馬上提槍射擊，槍聲在瞬間消失，他打死了那個人。

    可是槍聲仍在繼續。

    ……

    顧瞳瞳感覺她身後開槍的人正在慢慢撤離，等到她聽到關門聲音時，本該鬆一口氣的她又緊繃起了神經，因為她發現身後的槍聲並沒有停止。

    她身後不止一個人！

    她不知道想害她的人是誰，但是她知道一點，那人一定想要置她於死地，不擇手段。

    ……

    蘇煜和李睿的搜尋帶上了不確定的危險，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狙擊手埋伏在周圍。

    迷霧越來越濃。

    蘇煜，你想找到顧瞳瞳嗎？想找到她就跟我來。”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蘇煜忽地轉身，謹慎地循著聲音走去，手中的槍一直端著。

    他不知道那人說的話真實與否，但是他不想放過任何一絲的希望。

    那人一邊走一邊開槍，以便蘇煜能跟上他，終於，蘇煜看到了小木屋裏，顧瞳瞳被縛住的纖細瘦削的背影，還來不及高興，左肩一痛，他中槍了，隨即是接二連三的槍聲，對準的都是他。

    蘇煜捂住肩膀，敏捷地避開了各個方向的子彈，同時腦海裏計算著子彈的速度。

    ……

    李睿目睹了蘇煜中槍的經過，可他並沒有做出任何行動，隻是在觀戰，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顧瞳瞳，又看向受傷的蘇煜，眼睛微閃。

    現在，他離顧瞳瞳最近。

    槍聲此起彼伏。

    如果現在他殺了蘇煜，沒人會知道，顧瞳瞳更不會知道。

    顧瞳瞳現在已經足夠強大，沒有蘇煜的顧瞳瞳照樣能夠生活。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誰真正離不開誰。

    她可能忘不了蘇煜，但是沒關係，最後守在她身邊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他。

    一生一世，他有的是時間。

    他也隻是個凡人，會有自己的欲望，這股欲望支撐他走過軍隊艱苦的集訓，在最短的時間內連連升級，並不隻是他天賦異稟，而且因為他選擇到最危險的地方工作。

    為了讓自己足夠強大，為了能和顧瞳瞳在一起，他默默做了很多事，可是顧瞳瞳還是離開了他。

    他知道殺了蘇煜不能改變顧瞳瞳的心，但至少能得到顧瞳瞳身邊唯一的位置。

    不知何時，能和顧瞳瞳在一起，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

    槍，漸漸改變方向，瞄準了受傷的蘇煜，蘇煜的心髒。

    這一槍如果發出去，一槍斃命。

    食指慢慢扣下扳機……

    正準備讓子彈出膛，顧瞳瞳忽然偏了偏頭，李睿看到了她滿是淚水的臉，她的嘴被膠布封住，隻能哼出一些音節，但他還是聽懂了她說的話。

    她說：“蘇煜，不要過來。”

    蘇煜看不到她，而她的眼睛看著蘇煜，她的眼睛裏沒有他。

    她這麽傷心的臉他見過多少次了？數不清有多少次了，她和蘇煜分手，意誌消沉的那段時間他經常見到。

    她的喜怒哀樂受蘇煜的影響太深。

    和他在一起時是顧瞳瞳最放鬆的時候，幾乎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開心的笑容，他真想讓她永遠都保持那樣的笑容。

    他想永遠看到那麽自信的她，仿佛什麽都難不倒的她。

    所以，李睿安慰自己，就算沒有蘇煜，她也是可以繼續生活的吧？

    李睿閉了閉眼睛，繼續扣動扳機……

    槍聲響起，槍聲齊響，槍聲停止。

    一切又恢複平靜……

    啊啊啊！不要！

    小木屋裏傳來顧瞳瞳撕心裂肺的叫聲，當警察把她抱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連哭都沒有了力氣。

    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眼神僵直地任警察把她抱到救護車裏。

    顧瞳瞳的腦海裏一直回響著最後那一瞬間他對她說的話：“瞳瞳，一定要好好活著，就算被全世界放棄，也要好好活著，為我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