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又回到了一樓的小房間裏找到了老張，他見我推門進來，依舊那副瘋樣，但我看他已經習以為常。

    我把那裝著的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就像打了雞血，全身上下都更為激動起來，呼吸變的極為急促，眼睛裏放著光，額頭上一直冒著冷汗，雙腿開始亂蹭，椅子嘎吱嘎吱的作響，慶幸那根繩子像鋼筋一樣牢固，但凡老張如何掙紮，他都無法擺脫束縛，因為動作過於激烈，他像個木偶一樣倒下去，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一下沒了動靜。

    老張像個屍體一樣坐在椅子上，椅子躺在地上，他也是如此，全身都像泄了氣的皮球，像砣爛泥一樣軟在那裏，我想起上次精神病院發生的事，心有餘悸的站在旁邊不敢上前，小艾拉著我，擔憂的說：“走吧，小易！”

    我小心的把眼睛探過去，老張的頭貼在地上，其餘的身子都還固定在椅子上，估計是磕著腦袋了，地上沒有任何血跡，應該沒什麽大礙，我也就不必擔心了，本來是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但是前麵用被套蓋住的區域，就像一片沼澤地，我能想象下麵令人作嘔的液體，瞬間沒了幫他的念頭。

    我和小艾退出了房間，順手關緊了房門。基本可以確定，屬於老張的無疑，或許還吸食這玩意，隻是我還沒能找到吸食用的冰壺，老張的房間我剛才大致都查看過，除了一些簡單修電路的工具和換洗的衣服，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我還有一點不能理解，他究竟為什麽要在粥裏放這個東西，難道隻是為了好讓我們上癮跟他做一對落難的水花兄弟？

    不可能，這也太明目張膽了，一個報警電話他就斷送了後半生。如果是為了小春？但是我根本不認識小春，為什麽要這樣做？還有葉無辰，他來了一個多月，按照飯量他應該最先發瘋，但是看起來他並有我這番頻繁。

    莫非是在我來之後才開始下的毒？

    我的想法幾乎傳到了千裏之外，所有沒有關聯的想法都被我硬生生的拉扯上，我的思考開始拋錨了，我需要冷靜，就像禪師打坐時的那般心無雜念，寧靜致遠，答案往往在瞬息萬變之中……

    這時，我猛然想起一個人！

    於榮光！

    這三個字就像一道閃電一般穿過我的大腦，將我前麵所有的思考全部推翻到九霄雲外。如果於榮光傷害過小春，或許說小春因為他而死，正好被老張知道，而我又破天荒的跟於榮光刻得一樣的臉，那麽所有的思路都像一堵被鑿開的牆，立刻變得明目了！

    隨之我又不免的擔憂起來，先說老張認不認小春是個問題，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老張和小春在童年相識，僅僅靠他的一麵之詞根本就不足以成為事實依據，還有秋水的消失，老張也從來沒跟我提及過這個人，入住登記上我確實也沒有看到她的名字，或許我跟老張一樣，腦中都出現了個不存在的人，他所看到的是小春，而我所看到的卻是秋水，我還深刻的記得，在墓地群並沒有秋水的墳墓，如果她四十年前就已經死了，按理說是應該與其他人合葬在一起，小春就是個例子。

    “小易，其實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呆在這裏了！”小艾突然拉住我，站在原地與我對視，接著說：“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老張是瘋子，葉無辰是瘋子，李瓊現在也開始瘋瘋癲癲，他們都已經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瓶毒品的緣故，但是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呆在這裏，我不想去找身世了，那隻會讓我現在更加痛苦，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好嗎？”

    小艾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跟我說的，她的話如果雨點般的拳頭朝我打來，一時間我竟然啞口無言，她說的完全沒錯，何況現在那木匣也不知所蹤，我們呆在這裏隻會更危險，而冒著這樣的危險隻是為了找一段沒有意義的身世。

    我到底該不該答應她離開？三個月前的我家樓下的小區裏，我已經是下定決心，在我這有生之年，洗清我的罪孽，就像一個浪跡天涯的俠客，背負著使命，解救蒼生那般偉大。

    我幫助了很多人，沿著我和她的足跡一路北上，多多少少也繞了大半個中國，我遇見了很多人癡心的一麵，悲痛的一麵，欣喜的一麵，他們有的真誠，有的虛偽，有的正直，有的甚至能為別人付出自己的生命，我看哭過，也憤怒過，接觸過不少讒陷麵諛的小人，他們往往都是為了個人一點小小的利益不惜害的人傾家蕩產甚至是丟了性命，甚至還會說出：“哼哼，別人的死活於我何關”這類無恥的話語。

    我依稀記得，那個下午我找到她，答應了她對我的請求，替她找到自己的身世，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我自己，都算有一個交代，她也是我最後一個需要還清的對象。

    “對不起……”我艱難的從口中擠出這三個字，小艾沒有再回答我，眼神傷感而憂鬱。

    一天前的那個上午，我和她吵架，她罵我自私，不顧自己的死活，在此時看來，這句話依舊印證了我的個性，我仍然沒有改變。

    小艾沒有能力去改變我，她隻能以生氣為代價去換取我的一絲改變，我倔的像頭牛，任憑五馬分屍般的撕裂都無法讓我回心轉意。有時候，我真的對自己的身體很陌生，就好像被曾經被阿蘭占領的那段時間一樣，唯有我的意識是能動的。

    我暫時還不想回房間去，外麵也不願呆，小艾跟我有同樣的想法，於是我倆便到了三樓，剛才郭傑那般模樣，我著實印象深刻，基本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精神意識都被摧毀的差不多了，雖然我很討厭他的行為作風，但再怎麽樣也是同住一個屋簷下，互相關心總比互相仇視要好，正好還要找葉無辰詢問些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