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洋看了他一眼：“就咱們兩個，有話就說！”

    “劉二旺這家夥，是個人物……就是……”

    “有屁就放！”張洋不耐煩的道，完全暴露出了他城裏公子哥驕橫無人的一麵。

    王大猛臉色一僵，不過夜色中，張洋並沒有注意到。王大猛咳了兩聲：“洋哥，我就是覺得這家夥，跟多少年沒見過肉味似的，你看看，曹老頭家的那隻雞，差不多都是他吃的，倆雞腿，旁人一個沒撈著，就連他那個司機，看著他都不好意思了。”

    張洋夾著煙，哼哼了兩聲，“人家喜歡吃雞，有問題嗎？能說明啥？誰沒點兒嗜好，話說回來了，曹老頭假的婆娘，廚藝還真不錯，那個朱迪不也吃的滿嘴流油嘛。”

    “有錢人的世界你不懂的，”張洋接著傲然道，“你看看人家這排場，縣城都不住，直接去京州，非五星級賓館不住。知道嘛，這種級大奔，汽油都是專門高標號的，一趟下來，頂你一個月工資！”

    你媽！王大猛心裏罵道。“洋哥，我這不也是擔心嘛，小心駛得萬年船……”

    “多餘！有什麽好擔心的，事情成了最好，咱們就是招商引資的工程，麵子裏子都少不了，就算不成，包地種蒜的事兒，都是曹光榮那老頭做的，與我們又有什麽關係呢。”張洋得意洋洋的道。

    “洋哥，那老東西，可是外號小諸葛……”

    “嗤……”張洋輕蔑的一笑，一個農村老頭，還小諸葛。

    通往縣城的路上，坐在後排的劉二旺早已經沒有了剛才醉醺醺的樣子，臉色嚴肅，妖豔的朱迪依舊挽著他的胳膊，斜著身子靠在他的身上。

    “停車！”劉二旺拿出了diàn huà，威嚴的道。

    路上一個人影沒有，大奔馳悄悄地停在了路邊一處樹影下。劉二旺看了一眼身邊的朱迪。這女人很不樂意的做起了身子，推開車門，跟著陳二毛一起下了車。

    劉二旺這才撥通了一串長長的號碼。

    “喂，華特先生……”diàn huà一通，劉二旺立刻堆上了謙恭的笑容。

    “……呃，我的想法，是不是能投資搞一個工廠啊，又不用生產，就是個幌子，蓋幾間簡易房，嗯……也好做個掩護，也要不了多少資金……”

    車外，超短裙的朱迪，被凍的渾身發抖，嘴裏哧哧哈哈的。陳二毛猶豫了一下，脫下了外套，給他披上了。

    外套肥大，朱迪感激的看了陳二毛一眼，媚眼中閃出一絲神采。悄悄地，陳二毛的手伸進了肥大的外套中……

    車裏的劉二旺看了一眼外麵，“嗯……嗯嗯……那好吧，”diàn huà裏不知說了什麽，他一臉的失望，不過還是恭敬的道：“那好，懷特先生，那我們就自力更生，自己搞點兒錢……這個您放心，絕對沒問題，我們不止搞過一次了……”

    收了diàn huà，劉二旺的臉色瞬間又恢複了凝重，沉思了一會兒，這才敲了敲車窗玻璃。

    一男一女帶著寒氣，趕緊鑽進了車裏。

    “二旺哥，上頭怎麽說？”陳二毛從後視鏡裏看了劉二旺一眼。

    “這幫洋毛子，說這個季度資金緊張，要蓋廠子可以，不過要我們自己想辦法。”劉二旺瞥了一眼女人身上的外套道。

    陳二毛哦了一聲，“那……能讓我們搞點兒私活也好啊，這幫子農民笨蛋忽悠起來也容易，弄倆錢還是問題嘛。”

    劉二旺“嗯”了一聲，陳二毛一看，知道有戲，不禁一喜，“嘿，二旺哥，又到了咱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咋樣，今晚是不是去京州，找個會所去瀟灑瀟灑？”

    “算了，省省吧，隨便找個路邊，在車裏歪一會就行了。”劉二旺有些疲憊的道，旁邊的女人登時拉長了臉。

    “二旺哥，咱又不是沒有經費，何必這樣苦哈哈的……”陳二毛也苦了臉道。

    “有經費也不能撒著花，能省則省，那還不都是咱自己的錢？二毛啊，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麽就不為以後想想呢。”劉二旺道，看了下陳二毛的臉色，接著又道：“將來等咱們移居了國外，手裏存點錢，花著不也方便嗎，到時候，去那國外的會所，酒吧，夜總會，紅燈區，玩的都是金發大洋馬，不比現在好啊。”

    陳二毛被說的登時又來了勁，“成，二旺哥，你說咋辦就咋辦，我啥都聽你的。”

    “嗯，”劉二旺應了一聲，看了眼身邊的女人，“去縣城吧，找個小旅館，五十塊錢兒以下的，一間房就行了……”

    這邊打穀場上，張大助理也正跟著王大猛暢想未來呢。在王大猛的馬屁攻勢下，張洋頗有股子指點江山的派頭。

    兩人在那抽著煙，草垛子上，郭小海壓著薑桂蘭，也不禁蠢蠢欲動。夜風微冷，草垛子裏，兩人壓在一起，卻是暖和得很。薑桂蘭身上淡淡的馨香，就在鼻端若有若無的，耳邊聽著她壓抑又有些緊張的呼吸，郭小海情不自禁的有了些反應。

    “洋哥，你說小南莊這要是全都種上大蒜了，郭小海那狗日的包地計劃，不就自然的黃了嗎，嘿，這真是不假刀兵而屈人之兵啊。”王大猛馬屁道。

    郭小海正調整著身子，在那兒扭來扭去呢，薑桂蘭在他耳邊輕聲道：“他們在說你……”柔軟潤潤的嘴唇，不時的擦動著郭小海的耳垂，這感覺，讓郭小海心跳的更厲害了。

    草垛下，張洋瀟灑的吐了個煙圈：“哼，收拾他，那還不是易如反掌，我們要關注的，應該是發展，萬畝大蒜基地，深加工現代化工廠，這在青山鄉、甚至是益陽縣，都還沒有過吧。”

    “那是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高啊，洋哥，高老莊的高！”王大猛猛拍馬屁。

    張洋哈的一笑，拍了拍王大猛的肩膀：“小王啊，好好幹，等那姓郭的灰溜溜的滾蛋了，就讓你來當這個第一書記，怎麽樣？”

    王大猛登時嘴咧到了耳朵根，第一書記啊，到現在，他還隻是個副所長，還沒幹過正職一把手呢。而且到時候廠子建起來了，小南莊富起來了，富得流油，自己這個第一書記，豈不是當的要多滋潤就多滋潤呐。

    “嘿，洋哥，鞍前馬後，你但有吩咐，大猛我……”

    拍了一會心坎子，抽完了一支煙，兩人鑽進小車，一溜煙的竄走了。

    郭小海這才回過了心神，動了下身子，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竟然伸在了人家的衣服裏，而且，還放在了心口窩那裏。

    更驚訝的是，薑桂蘭的手，竟然緊緊地攥著他的另一隻手，攥的跟睡覺的兩口子樣。

    “咳咳，桂蘭嫂……”郭小海有些尷尬得道。薑桂蘭回過神來，趕忙一下子鬆開了手。

    這是一個奇怪的姿勢，郭小海趴在那裏，看著仰麵看著他的薑桂蘭，星光下，俏臉如玉，眉目含情。

    郭小海一下子又浮現出了diàn yǐng白鹿原裏的場景，滿麵含春的張雨馨，不就是這樣仰麵躺在秸稈垛子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