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你是來拿日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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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入而來的空虛和絕望差點兒讓他就地死去。

    他怎麽會把貓貓給忘了的?

    他怎麽能夠把給他溫暖給他深愛還要給他一個家的貓貓忘了的?

    還將這份感情移到了禇煒彤的身上。

    哪怕是中間有心理醫生在搞鬼,那他也是背叛了貓貓的感情、

    顧安歌捂住了胸口。

    疼的臉色發白。

    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勉強的撐了起來,腳步懸虛的往外走。

    他不能倒下。

    貓貓還沒有救回來。

    她的手腕還有傷,海水那麽冷,貓貓會害怕的。

    等他把貓貓找回來,認錯下跪怎麽都好,哪怕是她一輩子不原諒他,他也要陪著她,照顧她,好好愛她。

    還有好多好多事情他還沒有做。

    他得把貓貓找回來。

    他一定得把貓貓找回來。

    顧安歌慢慢的往門口挪去,手碰上了門把手,一擰,沒有開,再用力一擰,緊閉的門還是紋絲不動的。

    他一下子慌了。

    拚盡了全部的力氣去晃動著那扇門,依舊是無能為力。

    忽然,門外有了動靜。

    顧安歌眉頭擰得非常非常的緊,嗓音沙啞,但是還是低沉的自有一番冷冰冰的氣勢,“開門。”

    門外,響起了溫沁媛的聲音。

    安歌。”

    媛姨,開門。”顧安歌有些無力的靠在牆上,但是漆黑的眸子裏堅定。

    溫沁媛淡淡的說道,“路微深死了。”

    五個字,給了他最致命的打擊。

    顧安歌的身體猛地一晃。

    你騙我!”

    他的眸子瞬間變得猩紅。

    你騙我,讓我出去!沒見到貓貓,我絕對不會相信。”

    他開始瘋狂的砸門。

    溫沁媛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的回答他的狂躁,“你已經昏睡一星期了,每天都靠著輸入營養液活著,路微深的屍體是兩天前找到的,和顧大少一樣,不是全屍了,你要是想看鑒定報告,可以給你。”

    她的一番話,讓顧安歌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盡。

    他像是瘋了一般的對著門拳打腳踢,可是沒有,一丁點兒用都沒有。

    又跑到窗戶邊上,想要順著窗戶跳下去。

    但是,窗戶外麵就是粗鐵欄杆。

    以他現在的力氣,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他該怎麽辦?

    他還能怎麽辦?

    安歌,”溫沁媛一直就待在門口,所以聽到他的都幹淨減小了後才開口道,“你別想著自虐,你義父說了,什麽時候你能把身體養回去,什麽時候帶你去見路微深的墓地。”

    墓地。

    顧安歌隻覺得自己的耳邊在轟轟作響。

    他剛剛還期盼著能夠和貓貓相守一生。

    他剛剛還在不安緊張的想著見到貓貓時該怎麽哄她開心,告訴她,他不是故意忘了那一切的。

    為什麽現在告訴他,再見貓貓,隻能去墓地了?

    沒有全屍。

    那貓貓還剩下什麽了?

    他想去看。

    他想去見貓貓。

    他想再抱抱她。

    不管她什麽樣子。

    但是,褚滕逸這次就像是下了狠心一樣,不允許他出房屋半步。

    顧安歌開始不吃不睡。

    就盼著外麵的人進來時,他有機會跑出去。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不出幾日,就開始沒有力氣的昏昏欲睡。

    就算他感覺到了有針頭紮進了自己的手背上,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在緩緩的注入到血管裏。

    但是他就是睜不開眼睛。

    更別提有力氣去反抗。

    還是在他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褚南風和喬瑾毓來了。

    他們隻說了一句話,“你是想把深深的三七也就這麽睡過去是嗎?”

    顧安歌的雙手無力的握在了一起。

    眼角慢慢的,滲出了一滴眼淚。

    落在了枕頭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喬瑾毓和褚南風走了之後,顧安歌不再那麽消極的反抗著,他開始配合著營養師和醫生的安排,開始補充營養和體力。

    等到他終於能夠下地走動後,褚滕逸那邊才放出了消息,由喬瑾毓和褚南風帶著他去了路微深的墓地。

    路上,顧安歌一直在沉默著。

    褚南風也是悲傷的十分憔悴。

    喬瑾毓開著車,他深呼吸了數次,才把心裏憋著那口上不來下不去的悶氣給吐出去一些。

    老三,路微深的墓地,就選在了你當初……給你自己和孩子留著的那個地方。”

    顧安歌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的顫了一下。

    眼眸依舊如死海一般。

    到了墓園後,顧安歌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才邁出腳步走了上去。

    喬瑾毓和褚南風隨後跟上。

    他們已經來了好多次了,有時候是陪著誰來,有時候是自己來。

    以前不覺得,但是直到這個人不在了,才想起來真的好有多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

    哪怕他們走的再慢,那墓碑也近在眼前了。

    顧安歌突然停住。

    他喉嚨吞咽了數次,勉強的將那腥甜咽了下去。

    墓碑上的照片裏,他的貓貓還是笑的那麽明媚動人,一切陽光在她的眼睛裏都失了色。

    顧安歌緩緩的手搭在了墓碑上。

    路微深的墓碑後麵,就是他們的孩子,以及厲封擎的墓碑。

    他的貓貓,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守著他們。

    現在,三座墓碑,一座空的,兩座裏都是他愛的人。

    顧安歌慢慢的笑了出來。

    那是悲傷到極致的笑容。

    那是絕望到骨子裏的笑容。

    那是……

    想要付出生命也要挽回,卻再也沒有機會的無能為力的笑容。

    喬瑾毓和褚南風都紅了眼眶的轉過身去。

    想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貓貓……”顧安歌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他怕路微深覺得難聽,所以就盡量的放低了聲音,用最溫柔的語氣說道,“我來了。”

    他知道,這一聲來了,說得太晚了。

    不想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這底下睡著的就是貓貓。

    但是,這幾天的時間裏,從他知道了貓貓的死訊……不,確切的說是看到了顧熠然的遺體之後,他就悲哀的認了命。

    認了貓貓……不會再回來的命。

    貓貓恨他。

    如果換做是貓貓失憶了,他百般的隱忍委屈,卻眼睜睜的看著她對另一個男人好,還打算結了婚,哪怕是假的,那他一定也會恨她。

    所以,他能夠理解貓貓的恨。

    不然,她怎麽會選擇割腕那麽慘烈的方式自殺也要離開他。

    不然,她怎麽會去了他的婚禮,也沒有好好的和他說過一句話。

    不然,她怎麽那麽容易就扔下他和顧熠然走了,是做了再也不見他的決心了吧?

    不然,當她從顧熠然的懷裏慢慢的起身,看到他的時候,眼睛裏雖然有淚水,卻還是無波無瀾?

    她恨他。

    他的貓貓,恨他。

    就算是死,也要離開他。

    而且,這些天,他都在做著同樣的一個夢。

    夢見那個唯一一個生日,貓貓站在梧桐樹下,對他說的不再是“等我長大之後我就嫁給你”的暖心甜蜜話語。

    而是滿身都是血的,眼睛裏空蕩蕩的,對他麵無表情的說,“顧安歌,我恨你。”

    這句話,讓他承受了滅頂性的淩遲。

    顧安歌蹲下身子,深深的凝視著照片上的路微深。

    我想帶你走。”

    他聲音極低的說。

    回我們自己的家,就是寧城的北海路99號,那是我為你準備的婚房,但是……我知道,你寧可在這兒守著我們的孩子,也不會願意跟我走,貓貓,你不想跟我走。”

    喬瑾毓和褚滕逸在剛聽見他的話時,都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會和褚滕逸一樣把路微深的骨灰挖出來。

    但是聽到後麵,又都忍不住的心酸苦澀。

    相思意,我帶著,就當是你陪著我好不好?貓貓,就當是你陪著我,你答應我行麽?我想回到咱們的家。”

    顧安歌額頭抵住了墓碑,輕聲乞求,“行麽?貓貓?行麽?”

    他一遍遍的說著,明知道貓貓已經不會給他回答,可還是在不停的說著。

    直到嗓子徹底說不出來話。

    直到夜幕降臨。

    走吧,老三,”喬瑾毓他倆一直陪著,拉起了他,怕他不走,還直接下了殺手鐧,“你和褚離見一麵,他的手裏,好像是有路微深的什麽東西。”

    就這一句。

    顧安歌突然就回過頭來看著他。

    喬瑾毓現在都不忍看他的眼睛。

    以往的淡漠如水,此時此刻,像是再也沒了生命。

    我沒有騙你,是路微深的日記,一直在她家裏,原來,在靳榛手上,路微深的……屍體……被找到以後,褚離要了回來,他說那是他媽媽的東西。”

    對了,”喬瑾毓頓了頓,道,“一直沒來得及跟你說,路微深她……是義父的親生女兒,親子鑒定書是路辰良留下的,就在你結婚那天,靳榛給了義父。”

    顧安歌站了起來,眩暈了一陣才勉強站住。

    他仰起頭看向了黑漆漆的夜空。

    沒有一顆星。

    像是失去了誰的最亮的眼睛。

    ……

    回去之後,顧安歌直接找了褚離。

    在路微深的家裏。

    這也是,這麽多年以來,他第一次的再次走進這裏。

    褚離抱著一個鐵盒子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孤零零的。

    從他認識路微深之後,這種情緒已經再也不曾出現過。

    褚離聽到動靜後抬起了頭,看著他。

    臉上有淚痕未幹。

    你是來拿日記的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