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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 那些年發過的短信

    朝陽孤兒院的慈善慶典在星期的晚上舉行，梁衣薰陪羅廣珍一塊出席。

    來到孤兒院，梁衣薰感慨頗多。

    五歲之前，她一直是生活在這裏的，這個孤兒院算是她的第一個家。

    這些年來，她也時常回來探望，可每次回來，都忍不住會想，當年她的親生父母為什麽會不要她呢？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們怎麽會那麽狠心？既然不想養她，那為什麽還要生下她？

    盡管後來被梁家收養了，善良的養父母對她視如己出，可是自己一出生就被丟棄的命運，始終是她心裏的一個結。

    “小薰，別難過了，你現在不是有兩個媽媽疼你了嗎？”羅廣珍安慰說道。

    梁衣薰心裏暖暖的，感動地說道，“是啊，我現在多幸福啊，我很知足！”

    羅廣珍笑了笑，又說，“你還可以更幸福！趕緊和淩天生個孩子啊！”

    梁衣薰害羞死了，可還是靦腆地“嗯”了一聲，十分乖巧。

    她的心理準備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如果……如果氣氛好的話，她想自己應該不會再拒絕他了。

    婆媳倆正聊得好，可運氣不好，一轉身就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孟一美和沈軒。

    原來，孟一麗臨陣變卦，沒有來，白鳳霞隻好又把大女兒拉來，而沈軒猜到梁衣薰也會來，便也出席了。

    梁衣薰假裝不認識，沒有說話，羅廣珍和白鳳霞也沒有交情，不過因為都是來募捐的，彼此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媽，我們去那邊吧，我給您拿點喝的。”梁衣薰推著羅廣珍往另外一邊走去。

    沈軒聽著她那一聲“媽”，心裏格外不是滋味。

    還記得從前，他們兩家住鄰居的時候，他媽媽也很喜歡小薰，老早就說希望小薰能當自己的兒媳婦，叫她一聲媽。

    可現在，她的婆婆是別人，她的丈夫也是別人。

    “一美，沈軒，今晚這裏的媒體不少，你們兩個靈點，知道嗎？”白鳳霞提醒他們說道。

    “知道了，媽。”

    “知道了，伯母。”沈軒說道。

    孟一美臉色一變，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叫伯母？他心裏分明就是還忘不了那個梁衣薰！更不是真心想娶她！

    募捐活動很快就開始了，每一位募捐的人還都要上台致辭，輪到羅廣珍的時候，梁衣薰先推著她上去，待照顧周全後又下來，站在台下默默等候。

    燈光全部打在正在發言的羅廣珍身上，其他的地方則是相對黑暗，梁衣薰原本是認真看著台上，可忽然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

    她一抬頭，竟是沈軒！

    他來幹什麽？

    “小薰，我有事情要問你，我們談談！”沈軒一把抓住她的腕。

    梁衣薰一驚，他這是做什麽？她已經是有夫之婦了，他這樣拉拉扯扯的，像什麽話！

    “放！”她壓低聲音，語氣卻是堅決。

    可是沒想到沈軒更堅決，“跟我出來！”

    梁衣薰掙脫不開，又不敢大聲，隻好隨著他出去。

    一走出會場，梁衣薰忍無可忍，拚盡全力一把甩開他的鉗製，“沈軒，你這又是何苦？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說的呢？我已經結婚了！你也快成為孟家的乘龍快婿了！你又何必總是揪著我們的那點過去不放？”

    “過去？真的過去了嗎？如果真的過去了，那這些又是什麽？都是我的錯覺嗎？”沈軒掏出一部舊，款式很老了，市麵上早已經淘汰，這種的內存很小，短信箱的容量有限，隻能存儲五十條。

    梁衣薰認出這是他的第一部，是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買的，她也有個一樣的，隻是顏色不同，那時候兩個人都拿這當做寶貝似的，每天發短信，滿了卻舍不得刪。

    她承認，那段往事確實占據了她很深很深的記憶，可是他現在還翻出來做什麽呢？

    梁衣薰想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可沈軒不這麽想，尤其今晚在看到她和羅廣珍婆媳倆其樂融融的樣子後，他就更加不能釋懷，往事曆曆在目，可伊人不在，這叫他怎麽接受？

    “小薰，我知道你怪我當年選擇了跟孟一美出國，可是我的苦衷你應該比誰都了解，那時候我家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爸爸被人陷害，死在監獄裏，我媽媽受了打擊，一病不起，我妹妹差點輟學，全家就靠我一個人支撐，我當時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聽沈軒說這些，梁衣薰心裏也不好受，她深呼吸了下，才說道，“沈軒，你不必跟我訴苦，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你那時候有多麽不容易，所以我大學四年才會不停地打工，幫你交學費，幫你照顧你媽媽還有你妹妹，我想幫你分擔！可是你呢？你那個時候在幹什麽？你在跟孟一美約會！你真的以為我跟你分，是因為你的背叛嗎？不，不是的！是因為你騙了我整整四年！你早就跟孟一美在一起了，可是你沒有告訴我，我還像個傻子似的為你付出！可我四年賺來的錢，沒有孟一美給你買的一輛車值錢！我的付出在你們眼裏一不值！直到你要跟孟一美要出國了，我才知道真相！

    “你把錢還給我了，可是錢能還清，我的感情呢？我的尊嚴呢？還有你做出那種事，我的家人有多失望你知道嗎？當年我們兩個談戀愛，是我爸媽一促成的，我們分後我爸媽因為這件事一直覺得很對不起我，他們心裏的煎熬你知道嗎？我和我們全家人心裏受到的傷害，是錢可以彌補的嗎？”

    沈軒心如刀絞，“小薰，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之所以沒早點告訴你，就是因為我怕失去你！我承認，我跟孟一美在一起是有目的的，我其實沒有想過要跟她訂婚結婚，我隻是想利用她多認識一些人，而且那四年裏麵我也真的收獲不少，她可以介紹各種大人物給我認識，我曾天真地以為，等到畢業就跟她分，畢竟我的成績一直是第一名，再加上那幾年累積的人脈，我想畢業後我肯定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可是理想和現實完全不一樣！我是學法律的，每一個大牌事務所要的都是碩士以上！我哪有條件再繼續讀研？我渴望成功，渴望快速成功，因為我需要錢，我多一天都不能等！因為我媽在醫院裏不能等，我妹妹上學也不能等！所以為了前程，我選擇跟孟一美訂婚出國。

    “可是小薰，跟你分，其實我比你還要痛苦！你知道嗎，我剛剛去美國的時候，每晚都失眠，我天天給你發短信，可是你從來不回。直到有一天，我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我半夜站到了樓頂上，我想自己如果跳下去的話就解脫了，我就不用日日受到良心的譴責了，我想以死向你謝罪！於是我鼓足勇氣，給你打了電話，可是你沒有接。我當時很絕望，真的要跳下去了，但你忽然給我回了一條短信！你說沈軒，別放棄，我等你！

    “小薰，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就是靠你這句話撐過來的！之後我在美國拚命地努力，每天隻睡四個小時，我遇到很多困難，可是我沒有人可以傾訴，我就繼續給你發短信，雖然你很少回複我，但偶爾還是有的啊！我生日的時候，你祝我生日快樂，叫我繼續努力！春節的時候，你跟我說別想家，好日子都是熬出來的！

    “小薰，這些話你都忘了嗎？我是對不起你，可你還愛著我不是嗎？不然你不會這樣關心我、鼓勵我！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我一回來你就結婚了？這麽多年你都等了，為什麽不能再多等等？小薰，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

    沈軒痛徹心扉地質問，梁衣薰卻是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麽啊？我沒有給你發過那些短信！我那個早就丟了！”

    沈軒不敢置信，“怎麽可能？你發給我的短信我都留著！你看！”

    梁衣薰愣愣地拿過他的，一條條翻看，那號碼看著眼熟，竟然真是她當年的那一個！

    可這些短信真的不是她發的啊！

    她那部早就丟了，而且當時那個號碼是在街邊的小店隨買的，也沒用身份證，找都找不回來，再說她跟沈軒分後，覺得那號碼丟了也好，反正以後也不想再聯係了，可誰能想到，他居然還收到了短信？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薰，你還能否認嗎？你看看這些短信，條條都是你跟我說的，我把它們當做精神支柱！精神動力！這些年來，我就是靠著它們撐過來的！小薰，承認吧，你沒有忘了我們的過去，你還愛著我！所以你為什麽要跟別人結婚呢？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嗎？”

    梁衣薰的頭腦一時間也有些混亂，但她還不至於犯渾，“沈軒！你給我冷靜點！首先，我的確實是丟了，號碼也沒有補辦過，所以這些短信不是我發的！你的精神支柱也不是我！其次，我為什麽不能跟別人結婚呢？我為什麽要繼續等你呢？等你能等來什麽？你當年為了前途放棄了一無所有的我，然後你現在擁有了這麽多，學曆、事業、金錢、權勢、地位、尊重……你敢說你能為了我再放棄這一切？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不會信你，你自己也不會信的！而且就算你願意，我也不願意！我不會再接受一個曾經背叛過我，讓我傷心，讓我家人失望的男人！我和你這輩子都再無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的話猶如當頭喝棒，沈軒頓時啞口無言。真的不能挽回了嗎？他真的一點會都沒有了嗎？過去的那些美好，真的如鏡花水月夢一場嗎？

    不！不會的！小薰不會那麽絕情的！

    “小薰，你在騙我！這些短信不是你發的，是誰發的呢？誰會那麽無聊來冒充你？而且這麽多年了，這個號碼一直在，那得不停地往裏麵充話費才行，誰會幹這種無聊的蠢事？”

    梁衣薰再度愣住，沒錯，沈軒說得有道理，如果誰撿到了她的，想據為己有的話，那第一件事肯定是扔掉那張卡，沒道理繼續充值啊，而且還一充這麽多年。除非……是那個人想窺探什麽消息，但那個人是誰呢？他又想窺探什麽消息？

    啊！她想起來了！孟一美！

    那一年，孟一美約過她一次，兩人在咖啡廳見麵，本來她不想去，可是孟一美威脅她，如果她不去，就找人去她父母的單位鬧，直到他們被開除為止。

    那時候她年紀小，膽子也小，一下子就害怕了，所以就去赴約了，見麵後孟一美又甩給她一張支票，叫她不要再出現在沈軒麵前，然後兩個人就吵起來了，最後她忍無可忍，站起身來就跑了。

    等到她回到家後，才發現自己的不見了，她想大概是落在咖啡廳了，或者是丟在路上了。雖然心疼，可她想這樣也好，斷得更徹底一些。

    現在看來，那十之**是孟一美撿到了，這些年來她一直窺探著沈軒發給她的短信，然後冒充她時而回複，她叫沈軒安心、堅持、努力，無非就是想將他繼續留在美國，留在她身邊。

    嗬，這個女人還真是用心良苦！

    想通了這些，梁衣薰不由得感慨，“沈軒，我沒有證據證明是被孟一美拿走的，但我想告訴你，如果真的是她，那也算你的福氣了，一個女人為你做到這種程度，你也該知足了，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