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毀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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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傅雲琛欲言又止。
“我沒事,隻不過不喜這煙花罷了。”阮瀲靜默道,隨即就別過頭去。
煙花這種東西,轉瞬即逝。也是時時刻刻提醒著阮瀲上輩子所遭受的羞辱。被退親後又被陷害名聲盡毀,她躲在屋子裏,卻不知阮玉蔣姨娘在在左右逢源,長袖善舞。
而她隻能在房一隅,暗自神傷,獨自舔舐傷口。
“煙花這看不用的花架子,又什麽好的,轉瞬即逝。”阮瀲兀自說著,語氣竟有幾分憤懣,就連一貫平靜的眼眸也染了幾分涼意。
傅雲琛見狀卻是有些錯愕,這煙花怎的惹了阮二?她這莫名的怒氣是從何而來?姑娘家不應該很喜歡煙花綻放時這很美的景觀?
偏生阮瀲帶著莫名的敵意,似是很不恥的模樣。
“你倒是個與眾不同的。”傅雲琛得了這結論。
阮瀲不置可否,便尋了個話題企圖遮掩,她不願被傅雲琛看出端倪。麵前這少年可不若他表麵看起來的那般玩世不恭,慵懶散漫。
阮瀲知曉,他更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潛伏在暗處,隻待會給人會心一擊。隻那雙銳利若刀鋒的眼神便教人心所想無形可遁。
她目光放在河麵上各式各樣的花燈上隨波逐流,異常壯觀,問:“不知傅小侯爺又許了什麽心願呢?”
傅雲琛也隨之看去,語氣十分漫不經心,他道:“本侯沒有放花燈。”
阮瀲抬頭看他,傅雲琛自是巋然不動,他有些懶洋洋的開口道:“本侯從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再說本侯亦如你一般,沒有心願。”
傅雲琛想,他從五歲過後便是沒得什麽心願了。無憂無慮的孩提童真結止於五歲那年的廟會,自此之後,他約摸隻剩下滿心創傷以及心若鐵石。
阮瀲似是也未料到傅雲琛會這般說,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了。
同時她也在暗自思索起方才傅雲琛那番話,她分明瞧見傅雲琛在說那話時,唇邊的弧度竟是有些嘲弄的意味。
據她所知,傅雲琛身份尊貴,他又是傅侯府嫡長子,將來會承襲侯爵位子。他這一生應當是順風順水不曾經受過大風大浪的,為何語氣裏竟也有幾分自嘲?
藍衣少年負著,眺望著河麵,側顏俊美,身姿挺拔。
阮瀲目光有些複雜,她蹙了蹙眉,傅雲琛,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也並非是自己想象那麽意氣風發的權貴之子,阮瀲甚至有那麽一刻腦海裏有個荒誕的念頭——她和傅雲琛,是一類人。
傅雲琛轉過頭看向阮瀲,有些惡劣的一笑,“阮二,你這般看著本侯作甚,莫不是沉迷本侯的美貌?”
阮瀲登時覺得又氣又好笑,忍不住反唇相譏,“小侯爺且寬心,小女對您並無一絲非分之想。”
傅雲琛“哦”了聲,又調侃了一句,“那樣最好。”
阮瀲冷然一笑,“小侯爺,我現在不喜歡你,以後亦不會。這下你可放心了?”
傅雲琛眯了眯眼,點點頭,頗為滿意這個回答。他定定的看著阮瀲清秀的麵龐,目光此刻含著一抹漠然與一絲警告,他道:“我不是什麽好人。”
不曾想,阮瀲一本正經的也點了點頭致意,“多謝小侯爺的忠告,阮瀲銘記在心。”
傅雲琛說自己不是好人,他警告自己不要靠近他更不要起了旖旎心思,可阮瀲根本未存有愛慕之心。
再者,她也算不得是好人,這輩子的她身上背負好幾條人命,她注定是要染鮮血的。
兩人心思迥異,此刻卻能無比融洽站在一起賞花燈,委實奇特。
最後還是阮瀲微微彎身稍作行禮,自行先行一步。
待再次回到驚鴻舫的時候,阮玉目光閃過一絲算計,她悄無聲息的走到阮瀲身旁,恰巧一旁的貴女都湊至船頭指著河麵的花燈。
她故意走到阮瀲身後,想裝作不經意要滑倒的動作趁推阮瀲下水。哪知阮瀲被身側的貴女擠了下,她下意識就往身旁讓了讓。
阮玉撲了個空,又沒有防備,因為慣性,眾人隻聽得“咚”的一聲,有重物落水的聲音。
有人詫異的尖聲道:“不好,有人落水了。”
阮敏眼尖發現是阮玉,她便有些坐立不安,看向一臉平靜的阮瀲,她不會禿水。而是她潛意識也認為阮玉的落水與阮瀲決計逃不了幹係。
眾人都往河麵看去,隻見有一人在水裏撲騰著,明顯不會禿水。
滿臉的驚恐,不停的揮舞著胳膊,但她一張嘴,大股的河水就湧進鼻口,嗆的她說不出求救的話。
舫上亦有會泅水的公子哥兒,可他們定睛看去,那人是阮玉。且不說她是個未出閣的女子,若他們貿然相救,免不了要對其清白負責。
可阮玉身份低微,聽聞是個庶女,他們自是不願搭救。
眼見阮玉就要體力不支,阮敏終於著急了,畢竟要是阮玉出了事,回府後蔣姨娘決計饒不了她!
她憤憤的看著阮瀲,語氣也含著指責,“二姐姐,姐姐都落水了,你怎能無動於衷呢!”她說的大義凜然,生怕別人不知曉她十分關切阮玉的安危,一本正經的指責阮瀲冷情。
阮瀲攤了攤,目光坦然,“我不會泅水,貿然下河,莫不是添亂?四妹妹又怎知我不擔憂妹妹呢?”
阮敏憤恨難平,“你……”
就當這時,柔嘉郡主倒是看不下去了,隻能指揮侍衛下水撈起阮玉,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不救人罷。
而偏偏就在此刻,卻有一人快速的遊向阮玉,他動作極快,不過須臾便將奄奄一息的阮玉托起,又在侍衛搭下,兩人齊齊上了船舫。
阮敏卻是立即衝上前去,正欲開口卻被阮瀲打斷,阮瀲看著那人,輕聲道:“多謝這位公子救了阮小姐。”
眾人看去,那男子約摸十八歲模樣,生的一副俊秀麵龐,身著一襲青竹色長袍,此刻已全然濕透。
此刻聽了阮瀲的話,他並未多在意,隻指著阮玉道:“快些瞧瞧她如何。”
男子語氣裏的著急與眼底的火熱教眾人有些詫異,於是有人按耐不住八卦之心,便問道:“你是誰?”
那男子用擰了擰猶自滴水的衣袖,卻是沒有搭理眾人,一心隻在阮玉身上。
阮瀲便道:“公子救了阮小姐,我們阮府改日定當登門拜謝。可否告知姓名呢?畢竟這是大庭廣眾之下,公子這般看著阮小姐,是否有些不妥?”
男子雖覺阮瀲一口一個“阮小姐”未免有些奇怪,然他並不曾多想,也未察覺阮敏的神色有些怪異,便直直道:“謝便不必謝了,我救她是應當的。”
“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敬你救了她一命,但不代表你可以汙蔑阮小姐的清白!”阮瀲蹙眉看著他,語氣有些譏諷,“公子說話之前也要動腦子思考一下,你的身份可能與之匹配?”
大約是阮瀲這句話戳了男子的痛腳,他頓時凶相畢露,與其俊秀的樣貌倒是大相徑庭。舫間眾人自是樂的看阮府的笑話,都全神貫注看著這場好戲。
阮敏大抵也猜阮瀲的意圖了,恐怕這男子也是蔣姨娘派來要害阮瀲的,卻誤打誤撞阮玉遭了殃。不然阮瀲何必總提“阮小姐”?
她決定作壁上觀,看阮瀲與蔣姨娘鬥法。並不打算揭破阮瀲,總歸她們兩人兩敗俱傷,與她而言,並無壞處。
那男子眼神陰鷙,似是為了證明自己當真與阮玉有聯係,便是恨恨的掏出一個香囊來,扔到阮瀲腳旁,“我便是知曉你們這些官家小姐看不起人,可我與她是真心相愛的,不然這等貼身之物。我怎能取得?”
阮瀲拾起那帕子抖了開來,那五彩繡香囊上繡有一字“玉”。這等貼身物什如今在他人,這便是有了私情。
這下眾人看阮玉的眼神便是有些微妙了,這男子生的倒是不錯,許是阮玉看他的相貌,動了芳心也未嚐可知。
倘若陷入昏迷的阮玉聽得眾人的竊竊私語以及鄙夷神色,恐怕尋死的心都有。
阮敏看熱鬧不嫌事大,便怒然道:“指不定是你用什麽法子拿了她的香囊。若提一個香囊,誰信呢?”
阮瀲挑了挑眉,這阮敏倒是無形幫了自己一個小忙,省得她繼續開口問惹來懷疑。
那男子見狀,竟是氣的滿臉通紅,像是受了多大的冤屈,指著地上的阮玉,憤恨咬牙道:“好啊,你們都不信是吧。你們大可去看她腰間有塊紅色胎記!這可說不得謊罷!”
眾人便齊齊拿微妙的目光去看阮玉,便是阮敏也是微微一怔,麵色有些難堪。這更是印證了那男子的話是真的並不是胡言亂語。
阮瀲低下頭,看著阮玉的柳葉眉以及慘白的臉色,目光卻是冷然一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瞧瞧罷,這世道就是如此。
滿滿的惡意與猜疑,幸災樂禍的觀戲。統統加在一起,阮玉這輩子算是毀了。
前世她所嚐受的苦痛滋味,這輩子也該阮玉感同身受了!
……作者有話說……
(????????)寫小侯爺和阮二互相說的這番話,可以看以後兩人互相打臉的模樣,哈哈哈,我果然很喜歡這樣的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