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各表兩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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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瀲靠近阮敏的時候,阮敏不由自主便打了個寒噤,她怯怯的抬頭看去,卻對上阮瀲意味深長的淡淡笑容,那笑意似乎還含有幾分諷意。
阮敏沒由來的一陣心慌還有些心虛,她緊緊的攥的衣角,聽得頭頂傳來阮瀲一如既往的柔柔和和的嗓音,她道:“四妹妹不必過於悲傷,莫世子也並非那負心漢,你且隨我先回阮府。”
阮敏聽罷忙不迭的點頭,同時也在拿眼去看一旁阮玉的神色,見她滿臉怒色便咽了口口水。暗自告訴自己,已然沒了退路,她隻能硬著頭皮走到底。
既然莫侯夫人都這般發話,眾人沒有繼續留下來看熱鬧的道理,便又在靜安王妃的安排下,紛紛告辭打道回府,準備回府在討論這個精彩的戲。
故而屋子裏便隻剩下莫承軒與阮府幾人以及一旁看熱鬧的傅雲琛。
柳慧臨走時,看阮敏的眼神十足的鄙夷,她這是記恨上了阮敏。她算什麽?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有點姿色罷了,不知用了什麽肮髒段爬上了莫世子的床。
她冷眼看著裝可憐的阮敏,“真是不要臉的賤人!”說完便扭頭含淚跑走。
阮敏聽後麵色越發憋屈,強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隻垂著頭拿帕子不停的擦拭著淚水,瞧著好不惹人憐惜。
莫侯夫人則是氣黑了臉,她站在原地,佯裝惱怒打了莫承軒幾下,口直罵道:“逆子,你看你做的好事!看回府後你父親不拿家法伺候!”
阮瀲彎了彎唇。
傅雲琛便道:“你這是在幸災樂禍。”
阮瀲不置可否,隻挑了挑眉,心情大好,“她們都是一丘之貉,一樣的貨色何必分個黑白?”
柳慧罵阮敏是賤人自薦枕席,可在阮瀲看來,她與阮敏都是一樣的貨色,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一樣的可笑。
阮敏不過是為了擺脫庶女命運,借著遇往上爬罷了。而柳慧這樣的女子卻是有心無膽,愛慕莫承軒不得便是殃及池魚。兩人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莫侯夫人嚴厲的目光掃過阮敏麵龐,最終定格在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眸上,冷硬的開口:“阮四小姐先回府修養吧,過幾日,本夫人會親自登門拜訪,我們莫侯府可不是那等不講信義人家。”
雖說得了莫侯夫人的保證,阮敏還是覺得心慌,便是因為莫侯夫人的麵色委實算不得和藹,甚至有些皮笑肉不笑。不過是為了維持貴婦的形象啊,這才勉強掛著笑容。
的確不錯,莫侯夫人此刻心認定是阮敏主動勾引了莫承軒,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罷了。
阮敏的身份,她犯不著客氣,便是口上答應要給她一個交代,給個妾室名分打發了便是。這也是看在她是阮尚書府庶出四小姐的份上,也算給阮府一個交代。
阮敏不是傻子,她聽出莫侯夫人語氣的不在意以及鄙夷。可她心裏明白,自己能嫁入莫侯府已然是高攀了,她不能要求太多。
可心到底有些委屈,她難道從此就要活在莫侯夫人的臉色下討生活?這與她在阮府的境遇有何不同?
莫侯夫人自然不願再耽擱時間平白教人看了笑話,是以便拉著莫承軒,向靜安王夫婦告了罪,拉著麵如死灰目光呆滯的莫承軒離去。
阮敏也被丫鬟扶著,她走路的姿勢異常奇怪,兩腿竟是合不攏,阮玉恨恨的走在她身後。
阮瀲也打算跟著離去,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過身去,她瞥見不遠處傅雲琛正與靜安王爺說著什麽。
她瞧見那位笑意盈盈的王爺狀似無意的伸按了按傅雲琛的肩膀,而傅雲琛笑意不減。阮瀲驀然瞪大了眼眸,那是他受傷的肩膀……
傅雲琛原來是這樣隱忍的人嗎?阮瀲陷入了沉思。
…………
馬車上,阮敏攏緊了披風,臉色依舊紅潤,隻是她不敢表露出半分喜色,隻因身旁闔眼休息的阮瀲。
阮玉大抵是氣極,獨自一人坐了輛馬車,不願麵對阮敏阮瀲兩人。又抑或是不願被兩人瞧見自己劇烈的情緒波動。
阮敏絞著自己的指,腦海裏閃過彼時她與莫承軒纏綿悱惻的時刻,臉上火辣辣的灼熱。她不禁嘴角揚起抹幸福的弧度。
阮瀲適時的睜開眼,瞥見她這副模樣,便道:“四妹妹想來是與莫世子兩情相悅。”
阮敏猛然一驚,她心虛的一笑,“二姐姐,今日的事是世子他把持不住,我,我是無辜的。”
“無辜的嗎?”阮瀲輕聲問,隨即輕笑,“四妹妹不必怕,我並無別的意思,不過是來恭喜你得了如此好的夫郎。”
阮敏鬆了口氣,期期艾艾的看了阮瀲一眼,試探的問:“二姐姐可是真心?”難道阮瀲就沒有察覺古怪?分明她撿到了紙條,而阮瀲卻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到底是假裝還是真的不知情?阮敏猜不透阮瀲心所想也不願去揣摩。總歸不用多久她就能擺脫阮府,而這個好姻緣也是她自己努力爭取得來的!
“我自是真心,”阮瀲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歎了口氣,“隻是怕妹妹傷透了心,回府後四妹妹可要好生與祖母父親說清楚才是。”
阮瀲的話無疑是戳了阮敏的心窩,她得意的笑容僵硬,也是有些後怕。要知曉,阮老夫人平素最是最注重禮義廉恥。
阮瀲不願應付她,便又繼而閉目養神。
心卻是在盤算著,今日之事很明顯是阮玉的筆,不過誤打誤撞,她讓阮敏當了替罪羊。偏生柳慧的攪局使得事態更為嚴峻,更是鬧得人盡皆知。
可等回府蔣姨娘很快就會猜出是自己算計了阮敏與莫承軒,而她們勢必還會出更多陰狠的招數。阮玉恨讓她美夢破碎的阮敏,自然更恨始作俑者阮瀲。
可這些阮瀲並不怕,總歸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她與蔣姨娘母女不過才將將開始,來日方長。
而方回了阮府,阮瀲直接回了瀟湘院,采月采雪迎了上來,阮瀲吩咐端來盆熱水。
她淨了麵後,指下意識的撫摸過脖頸那仍舊有些紅腫的掐痕,似乎還能想到彼時傅雲琛冷漠的神色,他眼底的冷酷就好像殺個人算不得什麽。
阮瀲素來知曉傅雲琛不是那心軟之人,自從上次觀戲後,她便越發堅定傅雲琛喜怒無常,深不可測。
他同時太過神秘,分明是養尊處優的日子卻教他活出了驚心動魄。好似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今日靜安王府宴會,阮瀲又似乎發覺他的重大秘密,夜探王府書房,意欲何為?或許他根本就不是外麵看起來那麽吊兒郎當,甚至可以說,他也有野心。
他絕非等閑之輩,阮瀲可以確信,這樣危險的人物,自己還是少與之打交道。
采雪也眼尖看見阮瀲脖頸紅腫的掐痕,便驚呼一聲,心疼極了,連忙問道:“小姐這脖頸處卻是怎的了?”
阮瀲搖了搖頭,“你去拿些藥膏給我敷著便是,不打緊的。”
且說今日的阮府熱鬧極了,已是更半夜,但府上燈火通明。而大廳內阮老夫人則是坐在主座上,滿臉怒氣。
阮元術向來孝順,親自侍奉了茶水遞了過去,然老夫人此時此刻哪有心思品茶,便冷聲道:“子林,依你看敏丫頭做了這等敗壞門風的事,又該怎麽處理?”
阮元術亦是沉重的麵色,聞言便微歎一聲,“母親,兒子以為這莫世子也不若傳聞一般,反而品行不端,算不得良配。可敏兒已然是他的人,便由母親做主罷。”
阮老夫人點點頭,“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敏丫頭雖是庶女,該有的一切便都有,我已經吩咐嬤嬤給她挑嫁妝了,也不枉是我阮府的女兒家,不可丟了顏麵。”
“母親所言極是,不過那莫世子令我刮目相待,原是那般的人。”
母子倆正說著,便見阮玉不顧蔣姨娘的阻攔,一路小跑著過來,徑直撲倒老夫人懷裏,便是揪著她的袖子便哭訴道:“祖母,四妹妹她勾引了莫世子,你們卻還商討著如何將她嫁入莫侯府嗎?這不是令她逞心如意?”
阮老夫人也是雲裏霧裏,而阮元術則是肅著臉,正色道:“胡鬧!你這意思是說我與你祖母不會判斷是非?”
阮玉自是不敢質疑,便用帕子擦了擦眼淚,複而又放柔了聲音,“父親,莫世子與四妹妹之間的事本就是有端倪,說白了就是四妹妹主動勾引莫世子,不然憑借她,何以能入得莫世子的眼?”
蔣姨娘則是有些著急,她得知這消息柳知曉玉兒肯定會受不住這晴天霹靂。果不其然,阮玉便是與她哭訴完後直奔大廳。
然老夫人與老爺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玉兒又失了理智,免不得會得罪兩人。
老夫人皺眉,有些納悶同時腦海裏也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她沉聲道:“我與你父親在商議敏丫頭的事,你這般傷心欲絕的,莫不是你也對莫世子暗許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