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我答應你

    瀲墨突然現身，把顏燼雪拉到了屋裏。

    他掌心托著一顆黑色的藥丸，十分凝重地說：“這是方才老太監喂你母親服用的藥丸，被我截住了。”

    顏燼雪臉色大變，捏起藥丸仔細嗅了嗅。她雖然學醫時間不長，還辨不出這是什麽藥，但聞著裏麵有一種令人精神亢奮的成分。

    她冷厲道：“他們絕對不會好心給我母親治病，這可能是刺激神經，使我母親保持瘋癲的毒藥。”

    瀲墨顰眉，皇宮真是凶險，蘭妃都被打入冷宮了，有人還不肯放過她。

    顏燼雪懊惱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都怪我失察，我還以為那幾個太監隻是用言語刺激母親，沒想到他們還給母親服用毒藥。母親暗中遭罪，我竟然絲毫不知，是我不好。”

    瀲墨搖搖頭：“不怪你，老太監喂你母親服藥的手法極快，熟練準確，一看就是經常做這件事。我如果不是正在窗外盯著，也很難發現。”

    顏燼雪咬牙：“薑皇後太歹毒了，這樣下去，我母親的瘋病永遠好不了。”

    瀲墨驚訝：“你是說這兩個太監是皇後派來的？”

    顏燼雪當初選瀲墨當侍衛，一來相信他的為人，二來她和太傅是合作關係，瀲墨忠於太傅，也必不會出賣她。

    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瀲墨現在是自己人，有些事情她對別人守口如瓶，但對瀲墨，一開始就沒打算瞞著他。

    她痛恨地說：“對，薑毒後暗中折磨了母親和我很多年。”

    瀲墨心中一凜，隻知道她在冷宮過得苦，沒想到還要遭受皇後的折磨。

    顏燼雪冷目眯起，“我現在更加懷疑，母親當年變瘋就是薑毒後害的。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別讓母親再服毒藥了，同時盡快把母親醫治好。”

    瀲墨凝然道：“隻要像今天這般，我們悄悄把毒藥攔截住，他們便不會知道。”

    顏燼雪點點頭，所幸現在知道了薑毒後的陰謀，便可以防著了。神不知鬼不覺地截住毒藥，讓薑毒婦以為母親已經服用了。

    這樣母親的病情便會慢慢好轉，自己再從師父那裏盡快學習醫術，也許就能把母親的瘋病治好了。

    隻是能做到如瀲墨這般出手神速，不被太監察覺就把毒藥截住的人，恐怕不多。

    顏燼雪多麽希望瀲墨能留下來啊，她真的很需要他。

    顏燼雪把藥丸包了起來，後天到了學院，可以找師父看看，這到底是什麽藥。

    晚上，顏燼雪和瀲墨坐在田埂上賞月。

    兩人誰都沒有先說話，四周靜寂，隻聽得到小蟲的鳴叫聲，和兩人的呼吸聲。

    顏燼雪決定最後一擊，她的聲音淡雅如風：“瀲墨，你把手伸進我衣服裏。”

    瀲墨一愣，她怎麽突然這樣說？

    她雖然是個小女孩，但言行舉止遠遠超越了年齡，他總恍惚感覺是在麵對一個成年女子。把手伸進她衣服裏，他豈不成了那種行為不端的好色之徒了。

    顏燼雪見瀲墨露出尷尬的神色，她反而愈發欣慰，這個男人很正直，無論是哪一個方麵都無可挑剔。

    顏燼雪抿嘴一笑：“我後背很癢，自己夠不著，你幫我撓一下。”

    瀲墨眸光一閃：“你你回去讓崖香姑姑幫你撓吧。”

    顏燼雪笑盈盈：“姑姑已經睡下了，瀲墨，你也是我的家人啊。你是不願幫我呢，還是不好意思？放心吧，我又沒讓你貼著我的皮膚，你隔著一層底衣幫我撓吧。”

    這下瀲墨也沒法拒絕了，遲疑了一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伸進顏燼雪的衣服裏，隔著絲綢底衣，觸到了她的後背。

    小姑娘瘦得能摸著骨頭，怪可憐的。

    他突然意識到手感不對，隔著一層薄薄的絲綢底衣，能感覺到她後背的皮膚凹凸不平。

    他是習武之人，難免受傷，對這種感覺不陌生，應該是一些傷疤。

    他再摸了摸，確認了一下，就是傷疤！而且很多，她這麽瘦小的脊背，竟然布滿了傷疤！

    之前聽她說自己經常遭受折磨，瀲墨並沒有這麽直觀的印象。現在親手觸摸到她的累累傷痕，他才充分體會到，小姑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難。

    瀲墨的手似乎被這些傷疤燙著了，一陣灼熱的刺痛，他飛快把手拿出來。

    這一刻，憐憫的潮水湧入了他的心田。

    他聲音有些沙啞：“那些歹人是不是經常打你？”

    顏燼雪淒然道：“挨打是家常便飯，太後身邊的太監，祥雲公主身邊的侍女，他們的拂塵和繡花針，都在我身上留下過傷痕。

    特別是太子那條帶著倒刺的鞭子，每次都會勾起我剛結痂的傷疤，鮮血淋淋，一次次舊傷未好，新傷又接上了茬。次數多了，後來就無法恢複，變成了蚯蚓似的硬疤了。”

    瀲墨義憤填膺，雙手緊握成拳。

    小姑娘本是尊貴的公主，如果不是被歹人所害，她應該和母親住在明亮溫暖的宮殿中，享受榮華富貴。

    可是現在呢，她住在陰暗潮濕的冷宮裏，受盡虐待，滿身傷痕。

    顏燼雪微微閉目，在心裏默默地說：瀲墨，請原諒我用這樣的方式，來博取你的同情，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顏燼雪回頭，把自己的小手覆在瀲墨的大手中，仰著小臉靜靜望著他。

    小姑娘灑滿星光的眸子，璀璨得耀眼，睫毛輕輕眨動，裏麵暗藏的憂傷和滄桑，便閃現出來，灼得瀲墨心尖一痛。

    顏燼雪的聲音帶著幾絲夢幻，更多的是希冀：“瀲墨，你留下來吧，我比太傅更需要你。太傅有那麽多侍衛，而我隻有你。”

    “而我隻有你”，這一句話，令瀲墨內心的堅冰徹底崩塌。

    這個鐵骨錚錚的男子點點頭，聲音輕緩卻重若千斤：“我答應你，留下來。”

    瀲墨這會兒並不知道，他本想短暫地留在她身邊，結果卻成了長久的相伴。

    他點頭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自己的命運，今後他的生死存亡，愛恨情仇都將和顏燼雪緊緊地聯係在一起。

    顏燼雪也不知道，她的侍衛，瀲墨的背後，竟然有一股那麽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