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冰麵何故斷裂

    守歲結束後，顏燼雪走出聚寶殿，晨光熹微，新的一年開始了，她望著銀裝素裹的皇宮，心裏生出諸多感慨。

    顏燼雪回到惠蘭殿，先給母妃拜年，問了問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麽危險。

    蘭妃眸光閃爍了一下，笑著搖搖頭，說一切都挺好的。

    顏燼雪敏銳地察覺到了母妃有事情瞞著自己，也許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顏燼雪避開眾人，悄悄來到了西院瀲墨住的房間。

    瀲墨臨窗而立，高挑挺直的背影中透著幾分孤寂，他望著窗外的景色沒有回頭。

    顏燼雪心生歉意和感激，在闔家團圓的新年裏，瀲墨孤單一人隱在暗處，隻為了守護她和母妃的安全。

    顏燼雪輕輕關上門，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後，踮起腳尖，調皮地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眼睛突然被微涼而綿軟的小手覆蓋，瀲墨身體一僵。

    顏燼雪粗聲粗氣地說：“猜猜我是誰？”

    瀲墨早就聽到了顏燼雪的腳步聲，不用猜也知道，能來這裏，和他開玩笑的隻有她。

    瀲墨深吸一口氣，回過頭，看到顏燼雪燦爛美麗的笑容，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明亮炫目。

    他微微眯了眯眼，掩住了眸中一晃而過的情愫。

    顏燼雪滿麵春風，“瀲墨，新年好！”

    他的聲音淡淡：“你也新年好！”

    顏燼雪嗔道：“大過年的，你還板著張冰山臉，你就不能笑笑嘛。”

    “不會。”瀲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呃，算了，他更適合高冷範。

    顏燼雪讚賞道：“哎，你這件新衣真漂亮，挺括有型，線條流暢，彰顯你獨特的氣質。嗯哈，關鍵是我家瀲墨身材好，穿什麽都好看。這家店的做工真不錯，以後咱們再出去多給你做幾件”

    瀲墨被她那句“我家瀲墨”，激得心神一搖，後麵她說了些什麽，他幾乎都沒聽見。

    過了一會兒，他才斂了情緒，淡漠地說：“不用再為我做新衣了，新舊都一樣，反正也沒人看。”

    顏燼雪笑笑：“我看呀。”

    雖然和她同在一個殿裏住，但兩人見麵的次數並不多，沒事兒她也不會過來找他。

    瀲墨望了望她的手腕，玉鐲發出的胭脂色光華，隔著袖子隱約透了出來。

    他眸光縹緲，淡淡的憂傷彌漫開來。

    顏燼雪發現他從昨天就鬱鬱寡歡，本來想逗他開心一點，可是不管用。

    頓了一下，顏燼雪抬頭問：“昨晚我母妃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瀲墨肅聲道：“昨晚蘭妃娘娘回來時被一群妃嬪纏著說話，娘娘為了避開她們，就從黛漪水榭的冰麵上抄近路走，結果冰麵斷裂了。好在有驚無險，娘娘被我及時拉住了，隻濕了鞋底。”

    顏燼雪一驚，倘若母妃墜入寒徹骨的冰水中，重則溺水危及生命，輕也得病一場。當年岑貴妃就是墜入冰水，寒邪侵體，導致多年來宮寒不孕，且每次來葵水都痛得死去活來。

    幸而有瀲墨在身邊，母妃才幸免於難。

    顏燼雪眉毛一擰：“寒冬臘月冰凍三尺，冰麵不可能無緣無故斷裂，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你有沒有發現什麽？”

    瀲墨劍眉微挑：“我查過了，事發地的那塊冰麵比別的地方脆薄，很容易踩破。但事先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一點裂痕也沒有，所以娘娘經過時，沒發現異樣，如常踩了上去。”

    顏燼雪驚訝：“你是說，那塊冰麵在母妃踩踏之前沒有任何裂痕，這就奇怪了，是什麽原因使它變得脆薄易碎呢？你們會內功的人能不能做到這種無形無痕的破壞？”

    瀲墨凝然道：“內功深厚的人可以做到，但據我觀察，那塊冰不是被內力破壞的，而是被一種腐蝕性極強的藥水消融得又薄又脆，就是類似於那種熔化屍體的化骨水。”

    化骨水！顏燼雪的腦中轟的如雷炸響，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世葬身化骨溫泉的慘痛，一陣暈眩襲來，身子軟軟的向下倒去。

    瀲墨大吃一驚，飛快伸手扶住了她，急問：“你怎麽了？”

    顏燼雪雙眼空洞無神，腦中無數畫麵走馬燈似的轉來轉去，她感到天旋地轉，痛苦地雙手抱著頭。

    瀲墨心慌慌，趕緊扶著她坐到椅子上，運功於手指，揉捏著她的太陽穴，為她緩解頭暈。

    無邊的寒意和恐懼緊緊把顏燼雪包圍，她的身體瑟瑟發抖，臉頰冰涼。

    看到她這個樣子，瀲墨急得手足無措，“是不是我說那句話嚇著你了，對不起啊，都怪我太粗心，沒考慮到你會害怕。你打我幾下緩緩神”

    瀲墨握住她的手，往他身上打。

    顏燼雪的意識有些混沌，渾身冰涼，反握住瀲墨的手，貼到她臉上，汲取這份溫暖。

    瀲墨心尖一顫，這一刻，他多麽想把顏燼雪抱在懷裏，給她更多的溫暖，可是他卻不敢對她有一絲一毫的冒犯。

    過了好一會兒，顏燼雪慢慢恢複了意識，那段痛苦的回憶一直被她深埋在心底，猛然被觸及，便如決堤的洪水奔湧而出把她淹沒。

    顏燼雪掩飾自己的失態：“是我太脆弱了，聽不得這種嚇人的東西。我們接著說，我不明白，作案者如何能料定我母妃肯定會踩上，被他破壞的那塊冰？”

    瀲墨正色道：“那塊冰就在從河麵到達岸邊的唯一出口曲欄處，是蘭妃娘娘上岸的必經之地。”

    顏燼雪豁然：“如此一來，隻要我母妃從冰上走，就必定會中計。昨晚，我和母妃去宴會廳經過曲欄時，冰麵還好好的，也就是說作案者在宴會的過程中搞的破壞。他是猜想母妃極可能再從冰麵上返回，才設下了這個毒計。他有沒有留下其它的線索？”

    瀲墨搖搖頭：“作案手法精妙利索，如果不是我知道有那種藥水，也不會想到是人為破壞的冰麵。”

    顏燼雪冷厲道：“少不了是薑皇後幹的，她手裏有很多歹毒的藥。瀲墨，麻煩你今晚去鸞棲殿找找線索。”

    瀲墨點點頭，看著她依舊蒼白的臉色，關心地問：“你沒事兒了吧。”

    顏燼雪笑了笑：“沒事，我先出去了，待會兒還要去給皇上和太後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