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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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沒有一絲風吹來,烤炙在行走的路人身上,就如同火在皮膚上不斷的燒灼。
“爺爺!”
古道旁,一個皮膚蒼白但是難掩其水靈之姿的小女孩扶著一個臉色枯黃的老者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
老者骨瘦如柴,麵黃肌瘦,形同枯木,再看他無力閉起的眼睛,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良久,老者緩緩睜開眼睛,吃力的看了小女孩一眼,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快皎皎如月的錦帕出來,這錦帕一見忘俗,一掏出來,周身的旱氣都減輕了許多,不似凡物。
老者拿出錦帕,緩緩將錦帕打開,裏麵是一顆九色內斂黯淡無光的雨滴狀的石頭,石頭上刻著紫清二字。
歎息一聲,老者將錦帕遞到小女孩的身前,嘶啞著嗓音緩緩的道:“丫頭,我怕是走不出這渾西山了,多年陳疾,如今又碰上這大旱之年,趕路多日,老頭子再也走不動啦。”
小女孩聞言,嘴唇緊抿,眼底水光閃過,已是淚盈滿睫:“爺爺,不會的,走不動我們就不走了,我們找個有水源的地方住下來,很快就會好的。。。”
“好不了啦。”
安撫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老者將錦帕包裹著的石頭向小女孩麵前遞了遞:“丫頭,拿著,這是我撿到你那一天,你身上帶著的唯一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可是老兒我尋覓多年,卻從未聽說哪家走失了女兒,這錦帕不是俗物,怕不是我渾西山一帶能出的東西,你的家啊,隻怕在渾西山的那頭呢!”
頓了頓,老者緩了口氣才繼續道:“我走了以後,你就把我葬在這渾西山上吧,我在這渾西山過了一輩子,到了老死,也該魂歸在這渾西山,然後你就離開這裏,去找你的家人吧。”
說完這段話,老者已是氣息微弱,眼睛耷拉了起來,身子整個靠在石頭上,再也說不出話來。不過片刻,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爺爺!”小女孩扶著老者的胳膊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自女孩兒記事起,就是老者陪在她的身邊,衣食住行,聽說讀寫無一不是老者所教授,雖非親生,更甚親生。
女孩兒哭了半響,終是接受了老者已逝的事實,替老者整理了遺容,如今渾西山連年幹旱,沒有一絲水,附近的山民都避難去了別處了,無法為老者擦拭汙損的身體,女孩兒抿緊了嘴唇,眼見著烈日越發灼熱,不再猶豫,吃力的將老者背起,尋了個上坡望風的地方,費力挖了個不大不小的坑,將老者埋於黃土之中。
此時,已近黃昏。
黃昏時分,本該日落西沉,但是渾西山上,遙遠熾烈的太陽仍然淩空而立,烤炙著這片寸寸幹涸的大地。
跪下給老者磕了頭,女孩兒站起來,抬頭看了霸道當空的烈日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幽光,複又不見。
爺爺讓她去找她的家人,可是她的家人又在何處呢?
就算找到了他們,他們於幼年之時扔下了她,還會認她嗎?
他們,還能算是她的家人嗎?
小小的身子,單薄的衣衫,大大的眼睛裏,布滿了迷茫。
一陣窸窣的聲音傳來,女孩兒抬頭望去,隻見一個渾身赤色,無角的大大蛇頭出現在眼前,蛇頭之下有兩條蛇尾,兩條蛇尾分開而立,像是人的兩個腳。
這條大蛇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向前而去。
女孩兒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蛇不都是一條身子一個尾巴的嗎?
為何這條大蛇是兩個尾巴?
不過須臾,眼前一花,好像穿過了什麽屏障一般,女孩兒就看見前頭而行的大蛇已然不見,化為一個三四歲的小童模樣。
這小童穿著紅色的肚兜,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瞧著她,開口清脆的問道:“小姐姐,你跟著我幹什麽?”
女孩兒大駭!
蛇竟然變成了人!
難道是妖怪?
抿了抿幹涸的嘴唇,女孩兒後退一步,卻撞上了一堵厚厚的牆。
回頭一看,明明如空氣一般,來路依然是來路,不見有牆,為何有如實質,後退不得。
“別看啦,這是我姑姑設下的屏障,進的來,出不去,你既然跟著我進了來,就再也出不去啦!”
清脆的聲音,從小小的孩童的嘴裏說出來,明明隻是陳述解釋,但是女孩兒仍然感受到了一絲惡意。
女孩兒抿緊了嘴唇,警惕的看著小童。
小童不已為意,靠近一步,睜大眼睛對著女孩兒道:“我叫肥遺,我姑姑叫我阿遺,你叫什麽?”
啊遺?阿姨?
真是一個好名字。
“我叫丫頭。”
“胡說,這哪裏是什麽名字,女孩子都叫丫頭,你騙我!”
肥遺一聽,憤怒的靠近丫頭,隨著他的靠近,丫頭隻覺得周身一片炎熱,皮膚寸寸幹裂,血液堪堪流出就幹涸在皮膚上。
已經一日沒有喝過一口水了,這時被這如火的炎熱一烤,丫頭隻覺得頭暈眼花,全身又疼的緊,有如火燒,讓人想暈過去都不行。
這時,胸口一股陰涼的氣息傳來,這股涼氣透過胸口傳到心髒之中,瞬間遍及全身。
周身炎熱的氣息一滯,水汽遍生,幹的開裂的皮膚也有如被滋潤了一般,口唇頓時生津。
胸口處放著的,是那一方錦帕和九色石頭!
舔了舔已經有些濕潤的嘴唇,丫頭瞪著眼睛看著肥遺:“我就叫丫頭,信不信由你。”
“咦?你身上好舒服啊。”
肥遺靠近丫頭,舒服的歎了一口氣,瞅了瞅丫頭警惕的模樣,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在你這麽討喜的份上,你別叫丫頭了,我給你起個名字怎麽樣,保證好聽,你一定會喜歡的。”
“不用,我就叫丫頭,丫頭就是我的名字,爺爺叫了我十年,這是爺爺給我起的名字。”
丫頭搖頭拒絕,看著肥遺圓圓的小臉,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地方著實古怪。
屏障之外,幹涸遍野,枯木橫生,沒有一個活物。
而此處濕潤,有滴翠欲滴的綠木青草,還有水源!
沒錯,是水源!
百米之外有一處水源!
渾西山幹旱了三年,能跑的能動的都翻山越嶺去避難了,若是有水源,何至於此?
何至於拋棄家園,辛苦跋涉,去求一個生機?
猛地看向肥遺,丫頭僵硬著身子,一字一頓的問道:“肥遺,這裏,怎麽會有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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