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現怎麽樣？”

    從市委出來，坐在車上，杜煒逸笑問道o

    “非常好，超出了我的最高要求！”

    白雲天一挑大拇指o

    雖然國內少與外界交流，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年代，上了很多當o但是就算是再好的騙子，也做不到杜煒逸這種程度，對於港島上層掌故如此之熟稔，成功贏得了徐書記等一幹市委領導的最終信任o

    也隻有杜煒逸這個貨真價實的富豪公子哥，能夠辦到了o

    他的條件已經開出，接下來，就看市委怎麽回應o

    市委的回應，比他預想的慢多了o

    別看會見時氣氛那麽熱烈，徐書記表現出了堅定地支持態度，市委各級領導也是紛紛表態，有一種隻爭朝夕的壯懷激烈，似乎上午開會，下午就能辦成的樣子o

    可實際上，他們等到市委的正式回應，已經是十二月的中旬，距離上次市委見麵會，足足過去了近二十天！

    “這都是些什麽廠啊！這是在坑人！”

    白雲天、杜煒逸對這些廠一點都不熟悉，並不知道它們情況如何，是否能夠適應加工需要，自然拿著市招商辦轉交的一份合資名單，找到包前進，向他請教o

    一看到名單，包前進直接就炸了o

    “你們一個都不要選！這些廠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全都糟得不能再糟！你看，這幾個廠比你們現在的商機廠還差，根本沒有精密加工能力；至於這一些，情況稍好一點，廠裏也有幾個技術骨幹，可是他們的廠領導太差勁了，沒本事還貪，你們跟他們合資，搞不好賠得褲子都要搭進去！還有這個廠，工人都快散完了，還合資個屁啊！這份名單一點誠意也沒有，純屬是在坑你們！”

    包前進在機械行業幹了這麽多年，對市裏的所有企業了如指掌，按著名單一個個列數下來，全都批駁得一錢不值！

    “市裏這是想用你們的錢，來養活破產企業，你們可千萬別上當o這裏麵沒有一個是合適的，如果接了，你們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他冷笑著勸道o

    杜煒逸聽他一一列舉完畢，徹底傻了眼o

    見麵會上，不是說得好好的嗎，徐書記還親自做出了指示，一定要拿出資質合格、設備最好的企業，來跟中華製造合資，共同開發電動自行車o

    可是怎麽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o

    時間拖了二十來天不說，而且給的名單，全都是爛得不能再爛的企業，這是真心想要招攬投資的樣子？

    “你們也別生氣，估計市裏也是想讓你們，幫著拉他們一把o”包前進苦笑道o

    資質合格、技術力量高的企業，基本都能經營得不錯，人家自己就能活下去，哪裏肯跟港商合資o就算市裏支持，下麵的企業領導為了自己的權力，也會極力抵抗，甚至會煽動工人起來抗議，以將合資攪黃o

    至於肯合資的，不是情況糟到不能再糟，就是企業領導另有心機，跟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到時候錢賺不到，搞不好連褲子都要賠進去o

    白雲天不像杜煒逸那麽激動，這種情況他也有所預料，隻是沒想到名單裏，居然連一個合適的合作廠家都沒有o

    這就太過分了o

    他默不作聲，拿過名單細細觀察，忽然開口道：“這些好像都是市屬企業？”

    “沒錯，全部是市裏直管企業，區裏的估計報上來也被拿掉了o省直、央企更不可能有，軍工也一家都沒列出o

    省直、央企不說，兵工除了少數部裏直管，其他大都是部裏、地方交叉管理o

    但交叉管理基本就等於誰都管不著，也誰都不想管：以前情況好的時候，部裏發文，這些企業說要聽省廳、市局的；省廳、市局發文，他們說要聽部裏的，結果誰都管不了他們，逍遙自在得很，誰都拿他們沒辦法o

    結果現在情況不好了，他們求援時，上麵也甩他們冷眼：部裏說這是你們省、市的，省廳市局說這是你們兵工係統的，各方推諉，任他們自生自滅o就連銀行，都不肯給他們貸款，所以他們情況其實是最糟的o”

    包前進搖頭道o

    平時想要不受約束，等事到臨頭，自然也不會有人前來救他們，這就是自作自受了o

    白雲天眼神閃動：“能不能不要市裏推薦，我們自己聯係合作企業？”

    “你是想”包前進話說到一半，若有所思地停下來o

    “沒錯！市裏推薦的都是些什麽爛玩意兒，跟他們合作我們不知要背多大包袱，還不如我們自己找o”杜煒逸對白雲天的想法舉雙手讚成，他可不想陷入無止境地扯皮當中o

    白雲天緩緩說道：“我請包叔叔出麵，聯係那些軍工單位，還有另外一個考慮o”

    “什麽考慮？”

    “嗬嗬，跟那些單位領導以前的想法一樣：不受約束！”白雲天咧嘴一笑，“從這次的事情可以看出，不管上麵說得再好聽，到實際落實時，可能就不是那樣了o現在我們的投資還沒落地，就已經是這樣o以後廠子建起來了，那些婆婆說不定就會三天兩頭給我們添堵o所以我們不如幹脆找一家軍工單位，頂著軍工的皮，讓那些婆婆管不到我們o”

    “你不怕合作的軍工廠領導鬧幺蛾子？”包前進反問道o

    他知道這個所謂的中華製造，就是個空殼子公司，成立的初衷隻是為了可以合法辦廠o

    白雲天的合資設想，其實就跟現在與商機廠的合作模式大致相同，自己一分錢不出，借用合作企業的廠房、設備、工人，生產出產品對外銷售o

    這屬於空手套白狼的升級版o

    可這樣寄人籬下，原廠領導的話語權就重了，白雲天不一定能一言九鼎o

    要想不受幹擾，就必須有自己的地盤o

    “那我們就真的投資好了！”

    就在白雲天還在權衡其中利弊的時候，杜煒逸忽然出聲說道o

    “真的投資？”白雲天、包前進愕然看向他o

    他們要真有這麽多錢，哪裏用得著什麽合資，直接獨資就好，杜煒逸這是在說什麽蠢話o

    麵對兩人疑惑的眼神，杜煒逸鎮定地說道：“這錢，我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