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珠簾後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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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了時,李行歌出現在慶城。
從陌城村去長安路途遙遠,足有千裏之遙,而且隻有慶城才有車隊會去長安。
李行歌隨身沒帶什麽行囊,就兩套換洗的衣服,加上一把半尺長的匕首,為了沿途的安全,他故意穿了件破舊的衣裳,去掉了一直以來的書生打扮,裝扮成了獵戶的樣子。
慶城有家鏢局,名為龍門鏢局,由於這些年生意並不景氣,因此鏢局內新增了一道業務,不僅送貨,還拉客。
隻要出得起銀子,天涯海角他都能送你去。
還真別說,自從這套業務推出後,原本死氣沉沉的鏢局,一下子竟然活了過來,不僅新增了不少人手,鏢局老板更是賺的盆滿缽溢。
“馬大當家,別來無恙啊。”
李行歌走進鏢局時,龍門鏢局大當家馬天正在查閱鏢局新購的馬匹。
見李行歌進門後,馬天急忙放下手頭的活計,迎了上來,笑嘻嘻道:“貴客啊貴客,李兄弟怎麽有空來我們鏢局啊,真是蓬蓽生輝。來來來,跟我到裏麵喝兩壺。”
說起這個馬天,李行歌與他相識在三年前,那年他進城參加鄉試,偶遇了正麵臨破產的馬天,二人說話比較對口,便一直以兄弟相稱。
當時李行歌給馬天出了這個把鏢局模式衍生城客運模式的方法,使得龍門鏢局走出了困境。馬天對李行歌便更加賞識,私底下經常托人用各種手段給李行歌送銀子花。
“馬哥,我這次來是想搭你的車隊去長安。”李行歌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去長安?”馬天微微愣住,在他印象中,李行歌一直都呆在鄉下,連慶城都難得來,怎地突然要去長安呢,突然他想起了下個月便要科考,頓時明白了過來,咧嘴笑道:“李兄弟是去參加科考的吧?”
“正是。不知馬兄這今天可有車隊要去長安?”
馬天轉身朝院裏一名老者喊話道:“劉伯,今天有車隊去長安嗎?”
那名老者緩步走上前來,隨手翻閱了下行車記錄,捏著發白的胡須道:“大當家的,今天隻有一輛車去長安。”
“有車不就行了,把我李兄弟給捎上。”
劉伯猶為難道:“這怕是不妥……大當家的,這輛車被人包了。”
馬天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被人包了?那還不簡單,再發一輛就是。”
劉伯再次為難起來,“可我們鏢局的車都派出去了,新購的這幾輛馬車,還沒找到熟路的車夫呢。”
馬天頓時憤怒起來,這不是讓自己在兄弟麵前丟臉嗎,“你丫的還能不能辦事了?不就是找個車夫嗎?我可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幫我兄弟安排好,坐上去長安的車,你這個月薪水就別拿了。”
“馬兄,就別為難劉伯了。”李行歌笑著替劉伯解圍,轉身問道:“劉伯,包車的究竟是什麽人啊,你去問問看,能不能幫個忙把我捎上,路費我可以跟他平攤。”
馬天附和道:“對對對,快去問問。你就告訴他,要是不答應捎上李兄弟,我們龍門鏢局就不做他生意了,銀子退回給他。”
身為鏢局老板,要是連這點魄力都沒有,那還了得。
“這……”
“這什麽這,我說劉伯,你今兒個是怎地了,辦事竟然如此婆婆媽媽。算了,老子自己去說……”
“不用了!”
馬天話音未落,一旁停著的一輛馬車內突然傳來一聲秀氣的聲音,聽聲音車內坐著的是個姑娘,而且年紀應該不大。
車內女子接著道:“反正這車就我一個人坐,我可以捎上他。”
“李某謝謝姑娘了。”
“哈哈,看來姑娘也是個爽快人,我馬某願意替我李兄弟出一半路費。”
“我說了不用了!”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女子似乎並不願與外人多說什麽,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李行歌朝馬車方向微微躬身,行了個書生禮後,朝劉伯問道:“劉伯,馬車何時出發?”
劉伯回話道:“現在就出發。塞外風沙將至,若天黑前出不了隘口,進不去內陸,怕是馬車會被困在大漠之中,所以越早出發越好。”
劉伯在慶城呆了幾十年,對周圍的環境再熟悉不過,無論是天時地利,還是馬車的行進速度,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因此他說什麽,那麽這事便八九不離十了。
再者李行歌也想早點避開這場風沙,鬼知道這場風沙會吹多久。
“馬兄,事不宜遲,那就先告辭了。”李行歌拱手跟馬天道別。
馬天長歎了口氣,歎息道:“李兄弟,我還打算跟你好好喝幾壺呢。”
李行歌笑道:“酒可以等我回來再喝。”
“那好,我這就叫人備上幾壺好酒,等李兄高中之後,再回來暢飲一番,不醉不歸。劉伯,給我備馬因此,我送送李兄弟。”
……
……
車軲轆碾在幹枯的大地上,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昨夜李行歌燒了那些信件後,在陌城村也沒留下什麽痕跡。
此去長安,除了科考外,他還有幾件事要做,其實他也可以不做這些事,可總覺得有種使命感,強迫著他去做。
十七年前他初來這個世界時,見到那一張張血淋淋的臉,仿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要複仇。
若不是那群人用生命守護著重生到嬰兒身上的李行歌,便沒有現在的他,因此他決定為她們做些什麽,哪怕是找出那些仇人的名字也行。
馬車離開慶城二十裏後,馬天才不舍地回頭,離開了這片荒涼之地,諾大的大漠之中,隻剩下天地與這輛馬車,還有車中的三個人。
車夫,李行歌與那位躲在珠簾後方的女子。
珠簾將車廂一分為二,李行歌坐在前方,那位一直未說話的女子則躲在珠簾後。
李行歌好幾次想透過珠簾看看那女子的尊容,卻都被她發現,而後她側過頭去,幹脆又在臉上蒙了一層薄紗。
誰稀罕看你!
李行歌撅了噘嘴,索性走出車廂,坐到車廂外跟車夫聊起了天。
此去長安千裏,加上路程崎嶇,就算是快馬加鞭,少說也要三天才能到,一想起這三天內都要麵對車廂內薄紗下那張冷冰冰的臉,李行歌就覺得自己很命苦,在陌城村麵對的是那一張張充滿褶子的臉,好不容易遇到個年輕姑娘,對方竟然躲在珠簾後,躲就躲吧,還多此一舉地蒙了快輕紗。
跟防賊似的。
車夫是個老實人,說起話來帶著濃重的慶城口音,一路上他聊了自己家中的婆娘,閨女。聊了沿途各地的民生趣聞,聊了當下大梁國的時政,並且用老百姓的角度去評價了一番大梁的各項國政。
有批評的,更多的卻是讚揚。
聊天時,李行歌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每當車夫批評大梁國一些國政時,珠簾後方的那位神秘女子明顯有些坐立不安。
“看來是位官家貴人。隻是不知哪家的貴人竟然會跑到慶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李行歌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