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景清沒有料到，s省出版發行改革方案能這麽快得到省委、省政府的批複，並且已經任命他為“s省出版發行有限公司”總經理，在他們上報的方案中，隻是集中銷售，省委批複的方案，卻是將全省的出版社整合成一個獨立法人，人財物統一管理。

    整個出版局沸騰了，與其呆在沉悶的機關，不如到新公司去闖蕩一番，特別是年輕人。對進入新公司很期待。大家可以預見到的是，這個公司將會實行效益工資製，工資收入比局機關要高一大節。

    “周局長，能請你吃頓晚飯嗎？”王玲嬌滴滴的聲音令周川春心蕩漾。

    另一個年輕的女孩打電話給丁麗平：“丁主任，晚上請你去唱卡拉ok，你喜歡上哪個卡廳呀。”

    簡雍、王奇、劉蓮等人，這陣子總會不斷地收到類似的邀請，年輕人都在向局領導發起攻勢。

    陳青雲沒有采取這些行動，但所有的人都知道，新公司肯定會有陳青雲的一席之地，這個方案就是他起草的，而他本人也深得凡景清的賞識。

    新公司對陳青雲沒有吸引力，他的目標是在行政方麵發展，s省新聞出版局也隻是他的一個跳板，幾年以後，隻要能升到副處，他就會想辦法調回燕京，與王菲團聚。

    陳青雲也非常高興，因為他接到小妹的電話：“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是不是接到紫微大學的通知書呀？”陳青雲聽到好消息，第一反應就是小妹的學業問題，他知道，陳青韻在高考中取得的成績比他當年還好，同樣是h省的理科狀元，陳擁軍為此不知接待了多少客人。

    其實這是可以預料的事情，陳青韻修練玉虛訣後，功力大漲，記憶力和理解能力已經不亞於陳青雲，學習十分輕鬆。如果不是有意放水，摘狀元的桂冠可以說是探囊取物。

    陳青韻的體質非常適合修練玉虛訣，修練過程基本上沒有瓶頸，這還是在很隨意的情況下。

    凡景清也很糾結，陳青雲確實是個人才，放棄他既不忍、也不舍得，可要重用他，真是不放心，接到宣傳部的通知一個星期，他還沒有召開局長辦公會研究新公司的人事問題，幾位局長老往他辦公室湊，他也明白這幾位的心中在想什麽？隻是沒有挑明。

    “老凡，新公司的組建方案確定了嗎？”夏會元沉不住氣了，主動地打電話給凡景清。

    凡景清知道沒辦法拖下去了：“明天就召開辦公會，專題研究新公司的組建方案。夏部長有什麽指示？”

    “我看唐昭然這小夥子不錯，將他也放到新公司鍛煉鍛煉吧。”唐昭然？凡景清微微火起：這小子不聲不響地，竟然搭上了夏會元的線。

    已經有幾個省領導和其他廳局的一把手打招呼了，凡景清知道，他想一個人吃下這塊陷餅是不現實的，不僅是打招呼的領導，就是班子成員，也得讓他們夾上一筷子，不然就會有後院起火的危險。

    除了陳青雲的問題，選擇誰搭班子，也決定了新公司能否順利上手、能否一呼百諾。省委、省政府既然給他放權製訂組建方案，他推薦的副手，想必上級不會有異議。

    s省出版發行有限公司的組建方案已經出台，陳青雲被排除在新公司之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些人在想：陳青雲是否已經在凡景清麵前失寵。因為這次人事大變動，竟完全沒有涉及到陳青雲。

    陳青雲還像往常一樣，看不出半點異常。

    新公司的總經理由凡景清兼任，推薦的黨委書記是劉蓮、副總經理是冒動；辦公室主任由王玲擔任；唐昭然也進入中層幹部行列；曾爭擔任新聞出版處副處長，主持出版處工作，從監察總隊調了兩個業務尖子到出版處。

    孔祥慶也和陳青雲一樣原地踏步。

    如果凡景清知道她是孔凡孟的女兒，這次肯定會給她一個機會，起碼升到副科級呀。

    孔祥慶一副活潑天真的形象，壓根就沒有大小姐脾氣，所以也就沒有人去考究她會有什麽來頭。

    現在的人，隻要稍有點背景，哪個不是趾高氣揚。孔祥慶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真是害死人。

    盡管陳青雲在凡景清麵前失寵，當然，是局機關的人這麽認為，但曾爭對陳青雲的印象卻非常不錯，人員調整後，處裏也重新進行分工，他自己管理了原來冒動負責的那一塊，而陳青雲除了原來的分工不變，曾爭還將丁麗平負責的工作交與陳青雲。

    孔祥慶則接管了曾爭原來負責的工作，主要是記者證的年審、換證等。

    丁麗平調辦公室後，期刊整治的後續工作就完全停頓下來，曾爭要求陳青雲盡快起草一個方案，確定撤消對象和轉入單位內部刊物的對象。

    “曾處，今天有點私事，請個假。”陳青雲惦記著益州路那棟小樓的裝修，想過去看看。正要出門的時候，山城市出版局的一位副局長推門進來：“陳科長，你出去？”

    “沒什麽大事，請坐。”陳青雲趕緊泡茶。

    “省局這次人事變動很大呀，陳科長怎麽不爭取到出版發行有限公司去？那可是個好單位呀。”

    眼看就要下班了，這位副局長就是不走，粘著陳青雲東一句、西一句，挨了孔祥慶幾次白眼，他裝著沒看見。直到全處的人都走了，這才對陳青雲說：“陳科長，耽誤你的事情了，真不好意思，晚上請你吃飯，表示歉意。”

    “到省局了，怎能讓你請客。我請你吧！我們去吃涮羊肉。”反正現在工人們都下班了，陳青雲幹脆丟開自己的事。

    “我有幾個朋友在杜甫雲亭等候，還是去那吧。”

    “你的朋友聚會，我去不合適吧。”陳青雲不想與陌生人交往，特別是像這位副局長，真是粘人。

    副局長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陳科長，你為人好，學識又高，但不能擺架子呀。”

    陳青雲無奈，隻好跟著這位副局長到了杜甫雲亭，待副局長介紹在包廂中等候的人，他真後悔了。

    “陳科長，這是山城一個小刊物《小螞蟻》的王社長，這是馬總編，他們久仰陳科長大名，隻是無緣認識，所以委托給我，今天算是綁架你了。”副局長誠懇地、滿懷歉意地說，眼睛卻滴溜溜地轉動。

    陳青雲心裏咯噔一下：不好，上當了。

    《小螞蟻》雜誌是針對中小學生發行的一本小刊物，印刷質量極差、內容也沒有什麽積極的意義，純粹是東拚西湊的產物，卻不知有什麽背景，竟然發行量還不少。這次整治的結果，已經將這本刊物列為撤消對象。

    王社長是個大胖子，陳青雲從他討好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異樣，施展陰陽離合望氣術，發現這幾個人的心跳十分劇烈，陳青雲頓時心生警惕：有問題。

    借口關掉包廂的電視機，他順手將掛在腰帶上的眼鏡盒放在電視機旁邊。

    山城來的副局長坐在主位，他向胖子使個眼色，胖子叫服務員：“客人已經到齊了，還不上菜，什麽眼神。給我搬一件益州老酒，我要與青雲兄弟好好喝一頓。”

    陳青雲已經心中有數，也不再顧忌，看著服務員拿著幾個五錢大小的酒杯，不滿地說：“酒杯太小，不然這件益州老酒要喝到什麽時候呀，換大杯、二兩的。”

    王社長顯然是“酒”經沙場的老麻雀，見陳青雲換大酒杯，心中大喜，隻有山城出版局的副局長，臉色頓時變白，但他還是僥幸地想：“陳青雲也許是看王胖子搬了一件益州老酒，自己聲先奪人，想嚇退王胖子罷了。”

    事實往往是殘酷的。第一杯酒通幹，陳青雲已經麵泛桃紅，三人大喜：今天的任務好完成，在陳青雲踏進這包廂的時候，他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

    盡管是三人輪番向陳青雲敬酒，他的臉上總是現著淡淡的紅色。每人都已經敬了三杯，那位副局長實在不行了，又輪到他，他站起來，端著滿滿的一杯酒走到陳青雲跟前，口齒不清地說：“陳科長，好酒量，我再敬你。”說完一口喝完，不料卻“嘩”的一聲，全吐在地上。實際上王胖子也快撐不住了，他扶住山城的副局長，從口袋裏掏出一遝百元鈔票：“陳科長，今天讓你見笑了。我得趕緊回山城，這是點小意思，給弟妹買件衣服，請笑納。”

    陳青雲臉色陰沉地說：“王社長，這可不行，要犯錯誤的，請你收回。”說著，將鈔票塞回他的口袋。

    王胖子嬉皮笑臉地說：“小兄弟，太瞧不起人了，一點小菜錢，犯那門子錯誤。你這樣堵手，我們還要什麽臉麵做人呀。”他又將鈔票掏出來。

    “你非要這樣，我就失禮了。”說完陳青雲閃身溜出包廂大門，王社長想抓住他，這怎麽可能做到。就在一眨眼功夫，陳青雲不但出門而去，他的手包、眼鏡盒等物品，也順手帶走，王胖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令他吃驚的是，當他叫服務員買單，服務員告訴他：“剛才那個年輕人已經付錢了，他讓我告訴你，謝謝你們的款待，下次到蓉城，還可以找他喝酒。”

    王胖子沮喪地回到山城，向他幕後的人匯報蓉城之行：“別看陳青雲年輕，tmd做事還挺老練，酒量更不是一般的好，我們三人都搞不過他一人。這次算是栽了，栽在這麽個毛頭小夥子手中，真是心有不甘呀。”

    那英俊的年輕人輕輕地笑道：“見了麵，喝頓酒，目的不就已經達到了嗎？你說給錢了，他說沒給，說得清嗎？何況你們有三個人。你的雜誌肯定會被撤消，待撤消的文件下達，你的舉報信就可以滿天飛了，讓凡景清這個老色鬼也跟著丟回臉，誰讓他欣賞了不該欣賞的人。”

    陳青雲知道這三人不懷好意，卻沒料到他們的手段如此下流，從杜甫雲亭出來，就將此事甩在腦後，他有幾件事情必須盡快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