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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男子打量著她,眼底深處的光芒一閃而逝。

    “謝謝。”桑榆呼了一口氣,她低下頭繼續撿著書。

    趙冉青也蹲下來,一邊撿著書,一邊悄悄地打量著這個男人。一身深色的西裝,襯著健朗的身材,俊逸挺拔,這個男人真好看,趙冉青心想。

    桑榆眼看著下方還有一本書,倏地站起來準備去拿,沒想到隻不過蹲了一小會兒,雙腿像有千萬隻螞蟻在遊動一般,麻麻的抽痛著,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她一手撐在牆上,慢慢地緩過來。

    “你怎麽了?”趙冉青問道。

    桑榆連連擺擺手,眼前看不清,“沒事,剛剛起來的急了。”等她好了一些,男子已經把地上那一落書抱起來。

    “不用了,我們自己搬就好。”桑榆伸手去接,男子傾身一轉,“兩位老師帶路吧。”

    兩人互看了一眼,也不再推辭,桑榆接過趙冉青手中的一半書。到主任辦公室時,於主任一臉的詫異,立刻起身,“哎呦,江總,哪陣風把您吹來了?”

    江子簫放下手中的書,禮貌地一笑,“於主任,來找校長有些事。”

    桑榆微微地打量著他,兩隻袖子微微褶皺,上麵沾了淺淺的灰跡,他不甚在意,淡淡的拂去。出門的時候,不經意的回頭一撇,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幽暗的眼眸裏趟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於主任,這人是誰啊?”趙冉青一邊整理書,一邊問道。

    “校董的兒子”於主任一臉的佩服,“年紀輕輕的,公司已經在美國上市了。”

    她和趙冉青沿路回去的時候,路過籃球場,正好是她班上的體育課,也就停下腳步隨意地看了看,孩子們在操場上追逐著,一張張臉都帶著天真明媚的笑容,連她看了都覺得快樂。

    默默地站在原地,掃過操場,秦子墨一個人倚在一邊的單杠上,神情落寞地看著前方的同學。

    桑榆頓時錯愕不已,這才是一個九歲的孩子,竟然會有這樣的神情。

    她站在樹蔭下細細地看著,秦子墨自始自終都沒有和同學說過一句話,她知道這孩子孤寂,也許是家庭的原因,可怎麽會這樣?

    回去的時候,心裏總有些不安,畢竟她是孩子的老師,關注每一個孩子的成長是她的責任。一路低垂頭沉思,慢慢地跺回辦公室。

    走到樓梯口時,剛剛邁起右腳,口袋裏的電話就震起來。她怔怔的接起來。

    “喂”那頭低沉的聲音傳來,似乎在壓抑著。

    沉默了許久,那邊似乎也不著急。

    “喂。”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和平時不一樣了,幾分期待,幾分迷茫,幾分酸楚。

    那邊同樣的也靜默著,深深的呼吸聲通過電波傳到桑榆的耳朵裏,“阿愚”

    每一秒沉默,等待中就像針尖一下一下刺向了他的心口,疼痛慢慢地席卷了他全身。他的阿愚對他陌生了,疏遠了。隔了四年,仿佛過了半生。

    “向東,你有什麽事?”桑榆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我現在在你們學校門口。”葉向東右手夾著煙,看著指間的煙一點一點的燃燒殆盡,心裏的耐心一點一點揮去。

    “我還有課。”

    葉向東笑起來,“桑榆,四年前不聲不響就走,四年後又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我麵前。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交代嗎?”

    桑榆抬起頭,看著萬裏晴空,眼睛酸澀地發脹,心底又惱恨自己心太軟。

    葉向東一字一句地又說道,“為什麽要回來?你是故意的?”

    故意的?他竟然會說她是故意的?桑榆的怔怔地握著手機,一顆心慢慢的沉落。是的,她是故意的,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卻獨獨地要她承擔錯誤的苦果。

    她不甘心,這四年每一個團圓夜,隻能看著別人合家歡樂,每每一個人慢慢煎熬度過,她就開始恨了,恨所有人對她的狠心。

    她吸了一口氣,“向東,絲瑜不會樂意你來見我的。”幽幽的說出這句話,掛了電話。

    這一句話頓時令葉向東啞口無言,右手狠狠地打在方向盤上。

    說出那句話她也疼,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這一刀又算什麽呢?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飄忽,最後落在石階上,台階上一枚金色的袖扣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訥訥地彎下腰,撿起來一看,金邊黑底,中間一顆閃閃的鑽,鑽石下方,鑲著3個英文。

    “,江子簫?”她輕輕一念,估猜著剛剛搬書時掉了,指尖輕輕的摩挲著那枚袖扣,麵色有些猶豫,怎麽交給它的主人呢?

    回到辦公室,趙冉青挪到她位置上,小聲的交談著。

    “桑榆,你覺得江子簫怎麽樣?”趙冉青掩不住一臉的興奮。

    “不熟。”桑榆翻著教案。

    趙冉青撇撇嘴,“看到他,我怎麽有種被電的感覺。”

    “天幹地燥,容易靜電。”桑榆悶頭揶揄著。

    “去你的,這麽個美男,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心動的?”頓了頓,“我好奇什麽樣的男人能夠入得了你的眼?”

    桑榆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放空。趙冉青拍拍她的肩,她回過神,掩飾著剛剛的走神,端起水杯,清了清嗓子,“好男人。”

    “噗說說,你的好男人的標準,趕明兒個,我幫你物色一個?”

    她想了想,笑著說道,“他的好,不在乎他的外表,不在乎他的地位,不在乎他的財富,隻是那種單純的心心相惜,一輩子執手到老。”

    “得了,這種啊,隻怕你幻想多了。現在誰找對象時,條件不是有房有車,我們都是俗人,哪有精神層次去追求空殼的愛情。”

    桑榆微微一怔,隨意一笑釋然。

    這個學校有五分之一的孩子是寄宿的,學校安排了晚自習,老師輪流值班。晚上她坐在教室的後排,細細地翻著書,不間斷地抬頭看看學生的情況,偶爾,下去走走,學生不懂的地方她也給及提點。

    口袋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時,她微微一愣,這四年來她的電話基本上就是一個擺設,沒想到回來之後,電話竟然頗為的頻繁。

    “桑老師,我是秦子墨的媽媽,子墨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陳辰的聲音隱隱地帶著一絲抽噎。

    “什麽?”桑榆立刻站起來,驚呼道,一口心頓時提到嗓子口。

    “傍晚司機去接他時,他和司機說作業丟在教室了,回去拿,司機等了許久,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桑榆掛了電話一張臉迅速地冷下來,她跑到辦公室,幸好還有老師在,“李老師,麻煩你幫我看一下晚自習,我有急事。”

    “好,好,你別急,趕緊去吧。”李老師看著桑榆一張臉有些蒼白,趕忙安慰道。

    夜幕降臨,涼風襲襲,月牙兒早已從西邊冉冉升起來。桑榆來到校門口,來回地踱來踱去。不一會兒,陳池和陳辰開車來到學校了,陳辰麵色倉惶,陳池倒是穩重,不過眉頭微蹙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焦急。

    “桑老師子墨他”陳辰的聲音顫顫的。

    “秦夫人,您放心,子墨這孩子很聰明不會有事的。”桑榆皺著眉說道。

    “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就怕是”陳辰聲音哽咽,話也說不下去了。

    “姐”陳池沉聲叫了一聲。

    秦家的家業不少人如狼似虎的盯著,加上秦烈在商場的手段,如修羅一般狠絕,如果有人把主意打到秦家唯一的男孫身上,不是不可能?

    桑榆猶豫地說道,“子墨這孩子這幾天一直不在狀態,看得出來他不開心。”陳辰倚在陳池的肩上,一雙美目裏噙著淚花,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秦夫人,您先別急,我們再去子墨常去的地方找找。”

    陳池點點頭,“姐,你先回去休息,我和桑老師在學校看看,外麵已經一大幫子人去找了。”

    “不”陳辰咬著牙堅決地說道,“阿池,我和你們一起去,天都這麽黑了,子墨一個人在外漂泊,我哪能坐的安穩?”

    陳池沒辦法,隨點點頭。陳家的人,一個個固執的可怕。

    “學校有沒有找?”桑榆問道。

    “這還沒有。”

    “恩,我們分開,先在學校看看。”

    三個人分散開來,校園裏一片寧靜。桑榆走在林間小道上,拿著手機當照明燈,眼睛四處轉著,希望能看到秦子墨的身影。

    從東邊到西邊,根本沒秦子墨的身影。她站在水杉樹下,看著前方不遠的人向她一步一步地走來,昏暗的路燈下,陳池隱忍著焦急。

    兩個人相視無奈地搖搖頭。